我的胸口疼得厲害，眼淚不自覺的流了出來。我彎下腰，不想讓寒兒看見我流淚的樣子。
    “想起來了嗎？”
    胸口疼得我說不出話來。
    “很疼嗎？”
    我站直身，寒兒指了指我的胸口，然後為我拭去眼淚。我拉開衣服，胸口上的聖靈印記清晰可見。寒兒伸手撫摩那個印記，我的胸口一下子就不疼了。我看著他，他隻是笑。
    “走吧。”寒兒扶著我一步步朝山下走，我感覺背後一股利風襲來。我轉身揮手，安鞽瞵吐血倒地，我發現寒兒的手抖了一下。
    “放心，她沒事，受了點小傷而已。”
    寒兒勉強笑了笑。
    “安鞽瞵——”絕封也回來了。
    “絕封，我不知道你變化這麼大，你已經不是我的……從現在開始，我們是敵人，你已是我報複對象中的一員。”
    “翼兒，你記起來了？”我討厭他用哀傷的眼神看我，我拉著寒兒從他們麵前消失了。站在銀塔前，我心裏更加難受。那些同哥哥姐姐們一起在銀塔周圍玩耍的情景一遍遍閃現在我眼前，猶如昨日之事。
    寒兒扶著我進入了銀塔，我小時候曾進來過一次。我一直不知道這座銀塔是用來幹嘛的，父王禁止任何人入內。那次我偷偷溜了進去，我在裏麵見到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我好象從沒見過他，他為什麼會在這裏麵呢？一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是誰，可我深記得他當時的眼神，一種看了讓人心疼的眼神。
    我問他他是誰，那個男孩子看著我不說話，然後向我靠了過來。我以為他要吻我，結果他咬了我，而且是咬的我的下嘴唇。當時我嚇壞了，我又不認識他，他幹嘛咬我？我跑掉了，等第二次再想去時，那裏已經被父王封了起來。所以就再也沒見過那個男孩子，也不知道他是誰。
    現在那裏還和以前一樣，我微微有些印象。我和寒兒上了最高那層，也就是我見到那個男孩子的地方。
    一盞很大的枝型水晶吊燈，空空的內室，有一張很大的床，上麵布滿了灰塵。除去灰塵，我整個躺了上去。睡在上麵，我甚至能感覺到那個男孩子留下的氣息。
    寒兒坐在小窗邊，呆呆的看著外麵。似乎從一進入異世界，寒兒就變得有些奇怪了，可我卻不知道奇怪在什麼地方。
    ……
    銀塔周圍的微音花還開得那麼美麗，我站在微音花中展開雙臂，風吹著我的身體，就像我的哥哥姐姐們在撫摩我一樣。是我害死他們的，是我。
    “不要那麼難過，好嗎？”
    寒兒站在我身後，我輕輕閉上眼睛，以免再流出淚來。
    “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你不是還有我嗎？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
    月寂也曾對我說過這句話。我轉身看著寒兒，他似乎知道我的一切，我的過去，我的現在。
    我笑著摸了摸寒兒的頭，突然發現我已經離不開他了。我曾經想過，如果寒兒是我的弟弟那該多好！我可以把他抱在懷裏，像哥哥姐姐們嗬護我一樣去嗬護他，用我的生命去保護他，讓他幸福，快樂。體驗一下哥哥姐姐們為我做的事，好想他們。
    可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你現在要做什麼？報仇嗎？”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什麼，報仇嗎？我發現我的心已經死了。我不想報複他們，我隻想我的哥哥姐姐們可以複活，哪怕用我的生命來交換。我愛他們，勝過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沒有了哥哥姐姐們，我毀滅了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再也見不到了。
    我慢慢的轉圈，天地渾然一體，且變得模糊。一陣頭暈目眩，我倒在微音花中。望著青白色的天空，我覺得哥哥姐姐們正在天上看著我。他們微笑，伸手想要撫摩我。可天與地相距那麼遠，可望而不可及。
    我輕輕擁抱身邊的微音花，那上麵還殘留著我的哥哥姐姐們玩鬧過的“痕跡”，那麼熟悉的氣息。
    我感覺有人在向這邊走來，一種熟悉的氣息，我知道是絕封。我恨他，他變了，他為什麼要和白天使族的“人”一起來對付我？他已經不再是三百年前的絕封了，那個愛我，疼我，把我看得比他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的絕封了。他站在了人類一方，他站在了天使一方，我在他眼裏是個魔鬼，他將用他的正義之手將我摧毀，消滅。
    “寒兒，過來。”
    寒兒到了我身邊，我讓他躺下。很近的距離，寒兒的眼睛是紫色的，幽深，美麗。像午夜的華星，還隱藏著一絲我也不知道的愁緒。好象那雙眼睛……
    我感覺到絕封越來越近了。
    我輕輕撫了撫寒兒的眼睛，“寒兒，吻我。”
    寒兒似乎知道我要做什麼，他笑了笑，開始吻我的頭發。然後額頭，眉毛，眼睛，臉緣，隻是不吻我的唇。
    “翼兒，你在做什麼？”
    “不要理他。”我對寒兒說。寒兒開始吻我的脖子，順沿到肩。
    “翼兒，不要這樣對自己，我求你了。”絕封跌坐在不遠處，眼裏是隱忍的痛。“你難道隻是為了報複我、懲罰我嗎？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你可以報複我，懲罰我，隻求你不要那麼對待自己。你不知道這就是在我的心上紮針嗎？翼兒，你真的恨我就一劍刺死我吧，不要用這種方式來折磨我……”
    “你以為我真的不會殺你嗎？”我推開寒兒衝到絕封麵前，一把短短的風影劍抵住了他的脖子。“你還會在乎我嗎？你不是和那些天使、人類、中界靈一樣想置我於死地一嗎？還有那些醜惡的幽靈，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他們當初是怎麼對我的，我的哥哥姐姐是怎麼死的。我要報複他們，我要讓所有的人都付出代價。你和他們一樣，我恨你，討厭你……”
    “不，翼兒。”絕封緊緊抱住我，吻我的頭發。他的脖子被劃了一道淺淺的口子，紫色的血一點點往外滲。
    “翼兒，你是我最心愛的弟弟，我怎麼會想讓你死呢？對不起，對不起。我並不奢望你能諒解我，但是我要讓你知道，這麼做我也很痛苦。因為我依舊那麼愛你，你是我們幾個兄弟姐妹最珍愛的人，我們都希望你能幸福，快樂，真的。翼兒，你真的恨我，就殺了我吧。這樣我也能獲得解脫，不用再在罪惡與愧疚中掙紮。我願意死在你的手中，翼兒……”
    我的手在劇烈顫抖著。
    “我恨你——”我狠狠的刺了下去，紫色的血騰湧而出，我的衣服成了墨紫色。
    “翼兒——”
    我推開絕封，捂著身上的傷處。“這是對我自己的警告。”
    我下不了手，為什麼我下不了手？最後還是劍走偏鋒，刺到了自己身上。
    “翼兒，為什麼？為什麼傷害自己？”絕封向我靠進，我後退了兩步。寒兒來扶我，擔心的表情無處可藏，我推開了他。
    “滾，不要再跟著我了。”
    我躲開他們到了寒冰崖，寒兒追了來，也隻有他才知道我會來這裏。他太了解我了，比我自己還要了解我。
    “不要跟著我，聽不懂嗎？”我對寒兒叫道。雖口上叫他走，心裏卻千百個不願意。
    “再不走，不顧信我殺了你嗎？”我停了下來，因為我怕再走一步就會倒下去。
    “你真的要幹我走嗎？”
    寒兒的憂傷讓我心痛。我閉上眼睛，不想看見他的那種眼神。“對，我要你走。你不是挺喜歡安鞽瞵的嗎？去找她，你棄暗投明，然後可以將我的行蹤告訴他們，他們一定會歡迎你的。不要再跟著我這個魔鬼了，否則我就殺了你，滾——”
    “你討厭我了？”
    “我，討，厭，你——聽清楚了嗎？”我一字一頓的說，每個字都令我痛徹心扉。寒兒點了點頭，轉身飛走了，他的身影顯得那麼淒涼孤寂。我毫無知覺的倒了下去，我想或許我會第二次死在這寒冰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