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亡靈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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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下了起來,女神恩澤的大雨很快把克波米德浸沒入了漫天的水幕之中,淅淅瀝瀝的聲音越來越大,衝刷著這鬼藤蔓裏剛才所發生的一切。林子暗了下來,雨打到了樹葉上,沙沙聲讓人感到了一陣陰涼,偶爾傳來了野狼在遠處的哀號。
——如同一曲鎮魂之歌。
“卡斯布蘭其的星光在閃耀/
照亮我回歸的路程/
那顆顆的璀璨迷住了我幹澀的眼/
我站在塔之巔/
枯涸的風將我的頭發吹亂……”
不遠的茅屋裏傳來了音調不準的歌聲,是一個男人唱的,略顯沙啞的聲音和著雨聲,仿佛一位飽經滄桑的旅人在感慨世事。白色的雨幕遮蔽了一切,隱約看到林子的盡頭,那破舊的茅屋裏火光閃耀,淺淺的藍色將一團燒得正旺的火焰包裹,那是龍火。房子的一堵牆已經塌到了一邊,泥水正順著磚塊的殘骸往下流著,看起來這茅屋已經被遺棄很久了,牆的一角蜘蛛網已經被雨點打爛,被水圍困的蜘蛛正在潮濕的角落裏垂死掙紮。火星在重重茅草裏跳躍,閃動著金色的火花,但很快便被冰冷的黑暗埋沒。
“呼——好冷!”縮成一團的羅斯蘭抱著他的使魔塞拉窩在龍火的一邊擦著手,他的頭發被雨水打濕,原本那高傲地上翹的一小撮也無奈地壓了下去。“看樣子這雨沒那麼快就停得了的,我們還要在這裏待多久……”他不由得看了看依舊昏迷不醒的維塔,卡爾維拉的身上被纏滿了繃帶,羅斯蘭和帕裏的鬥篷都蓋在了他們兩個傷患身上。羅斯蘭冷得哆嗦。“能別唱了麼,真難聽。”他毫不客氣地對站著的帕裏說。
“真是一點都不可愛啊羅斯蘭。”帕裏笑了笑,他單薄地隻在被雨水浸濕的襯衫外裹了一件亞麻色的披風,依著搖搖欲墜的一跟房梁站著。雨水從他身後下垂的茅草往下漏。“唱唱歌可以緩解心情,反正你也不一直在無聊著嗎。”他把手插進褲子的口袋裏,頭發上也都是水珠,晶瑩剔透地折射著龍火的光輝。
“這歌很老了——《卡斯布蘭其之夜》。”羅斯蘭隨意地找了一節樹枝撥弄著跳動的火焰,不由得縮了縮肩膀。“布諾斯那個老家夥的歌,真是讓人越發地冷。”
帕裏這會兒沒有理他,倒是看著一直沉默著的卡爾維拉,似乎在琢磨著他安靜的背後到底在思索些什麼。沉默往往代表著孤獨。帕裏把眼神放進了雨幕中,白白的一層,仿佛走了進去就像是被吞沒了一般再也出不來,那樣震懾著你的神經。原本在魔族侵入的那天,皇城的人來招民兵,他和羅斯蘭都不顧家人的反對堅決去了,畢竟兩人都還是涉世未深的少年,更何況帕裏自己對劍術根本一竅不通,那裏像軍官世家出身的羅斯蘭,還帶著祖先傳下來的「附炎之劍」。偷襲魔族的一個分支,又不知怎麼的在襲擊的當天突然與隊伍失去了聯絡,就快被圍攻,情急之下他才使用了幻影移形,結果就被轉到了克波米德鎮外的叢林裏來,糧食什麼的都沒帶,不過所幸還是知道了移形位置不對的原由——一個被他和羅斯蘭抓到的魔族小兵招供的,地下埋著各種由魔族控製方位魔法的巫仙石,將卡斯布蘭其的各個地域都連接在了一起,才使得移形的方位與自己的意念有偏差,其實是完全相反的方向。這不難理解,隻要找到了幹擾的巫仙石並摧毀,鏈子就斷了,一切都可以恢複正常。然而就在他和羅斯蘭尋找著出路時,就發生了幾個小時前的那一幕。現在想想還真是巧,當初誰也沒有把從羅斯蘭口中知道的那見事情散播出去,魔族就比自己想象中快速地侵入了,同學們都各自隨家裏避難,還擔心著維塔——帕裏已經知道了關於她的輿論。
“魔族的……後裔麼?”他兀自說著,雨聲把他的自言自語給埋沒,留得一片枯燥的“沙沙”聲。
“真的很厲害啊,韋斯比爾的火焰。”沉默了許久,羅斯蘭站了起來,塞拉也恢複了元氣飛到他的肩頭上。“才幾天不見,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威力巨大的魔法……”他把手上的樹枝扔進火裏,“哢”地一聲發出脆響,那枯木便被吞噬盡盡了。
“嗯……的確和她在一起訓練的時候的確沒有見識過。”帕裏並沒有回頭,“你注意到她施魔法時用的那個杖子了麼?”
“杖子?”
“是的。”帕裏輕聲說,羅斯蘭走到了他的身後,“那根金色的杖子,很漂亮。維塔是用那跟杖子給那個魔族發射火焰的……從來沒有見維塔使用法杖的樣子,雖然那時候亮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不過我也算看清了。”
“你說法杖……”羅斯蘭摸了摸自己的衣兜,那裏麵放著在喬金那裏學習所用的魔杖,但如今他得以使劍,魔杖也派不上多少用場了。“喬金好像說過……沒有得到協會的批準,並且在「法杖使用許可名單」上留名的話是不能使用的,而且以我們這樣的半吊子體質,要承受法杖上巫仙石提供的魔法源是很危險的事情……”
“更何況是發射出那樣強力的火焰……”帕裏不禁感慨了一下,“我還以為我鑽研了那麼久的‘Wind-Freezing’已經很厲害了呢,原來韋斯比爾一直比我厲害得多……那個家夥。”
羅斯蘭小聲地罵了一下:“你這家夥真的一點都不謙虛。雖然這樣的能力的確不可能會發生在我們兩個人的身上,但我堅決不承認我所聽到的關於韋斯比爾的一切言論。”
然後他又坐回了篝火旁,火光照得他的臉顯得疲憊,今後的路該怎麼走誰也沒有想過。帕裏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離開了村子,這裏已經算得上很遠了吧,現在耗在這裏什麼也不知道,沒有報紙,沒有食物,還有兩個傷患!羅斯蘭看著維塔和卡爾維拉兀自歎了一口氣。
沉默了半晌後,他總算是按耐不住了:“喂!倒是說話啊……或者,我是說你繼續唱歌也行……”
“你不是很反感布諾斯的歌嗎?”帕裏隻覺得好笑,他扯了扯上衣領子,那裏已經被水浸透了,寒氣正毫不客氣地往裏衣服裏灌著。外麵的雨絲毫沒有停的跡象,反而是越下越大的趨勢,重複不變的“沙沙”聲,聽了隻叫人耳朵起繭。除此之外就是四人不平靜的呼吸聲。雨開始把原本就很破舊的屋頂砸得更爛,大顆的雨已經滲了下來了。滴到篝火裏的時候發出“嘶——”的一聲,著實把每個人都嚇了一跳。
就在羅斯蘭不由得抱著肩膀,塞拉厭惡地發出“呼呼”的抱怨聲時,雨幕中在那被澆濕的叢林深處,隱隱約約可見的黑影讓帕裏的心揪了一下。雨太大了,羅斯蘭還在小聲地抱怨。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隱藏在雨聲後愈發接近的腳步聲……帕裏不由得把手伸進了口袋,魔杖就在裏邊。
“嗯?這是怎麼了……”羅斯蘭打了個哈欠,“我說你表情怎麼這麼嚴肅……差不多半夜了吧,我真要睡在這濕漉漉的地方了。”順勢他整了整身下的茅草,似乎並沒有那麼潮濕的樣子,隻是有些被泥給弄得髒兮兮的,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喂……安靜一點。”帕裏幹脆就把魔杖給抽了出來,手裏頭有家夥的感覺讓他覺得安心。“你離篝火太近了……對麵有人。”然後他小心翼翼地把耳朵靠近了雨幕,眼睛微微眯起。
羅斯蘭猛地站了起來,然後拿起靠著牆的劍。“敵人?”他問了一句。
“不知道……不過,在這個時候打攪的……我估計不會是什麼好家夥。”帕裏靜靜地往身後揮了揮魔杖,連話也懶得多說了,篝火就在他揮動魔杖之後應允般地熄滅。茅屋更冷了,但誰也來不急抱怨。
那黑影似乎行動艱難地樣子,雨幕罩著他,帕裏和羅斯蘭就藏在了茅草的後麵安靜地守株待兔。雖然看不清長的什麼樣子,不過人數是看清了,一共有四個……可能更多,黑影的腳邊明顯有一個腦袋探出來。帕裏“嗯”了一聲,是精靈嗎?
“我說……前麵有個茅屋,要不要進去避一下?”
雖然很模糊,但帕裏在高度緊張的時候是聽清了,排開雨聲,是一個略顯沙啞但卻成熟的男音。似乎帶著家夥,走動的時候發出“鐺鐺”的兵器碰撞的聲音。看個頭大概三、四十歲的樣子……又是像那個魔族一樣難對付的角色嗎?帕裏不敢輕舉妄動,羅斯蘭把劍緊緊握在手裏,像是在埋伏著的士兵,塞拉的喘息聲也小了許多。
“剛才看到的火光就是從那屋子裏出來的麼?……不過現在好像熄滅了,怎麼回事?”
“被雨打滅的吧。說不定裏麵有人……”
於是黑影漸漸地往這邊移動,不知是因為急於避雨,連走動發出的響聲也大了起來,帕裏攥著魔杖更緊了,且不管對方是敵是友,先震懾一下算得上是良策……起碼不會像和魔族交手的那一次差點性命不保的重大失誤。他在心裏暗自默念著,配合著影子的走動聲——
“一。”
“二。”
“三。”
“喂!!你們究竟是何方神聖!!”
就在黑影快走到茅屋跟前的時候,羅斯蘭突然從帕裏身後跳了出來,塞拉低吼了兩聲,那把劍上隱隱有了紅光。帕裏驚訝得思想全梗在了大腦裏,氣不打一處來……怎麼比自己還不小心啊,埋伏得好好的這下全暴露出去了,不由得心裏一陣大罵:好家夥!把他的計劃給全毀了!
“誒?!”黑影倒也被突如其來的大喝嚇了一跳,然後是長得較高大的那一個走到了前麵來拔出了劍。又是個劍士!羅斯蘭心裏暗自抱怨,但又驀地湧上一些激動。
“洛伊斯……對方好像是個孩子。”那家夥身後,一個沙啞而沉著的身音響起。羅斯蘭心裏不由得一怔:有些……熟悉?不過劍既然已經拔了出來,雨幕像是給彼此都蒙了一層紗,誰也看不見誰,但明晃晃的劍氣是大家都可以感受得到的,對方也同樣的認真!“是又怎麼樣?!”羅斯蘭毫不客氣地應著,“別小看了我的劍!”
帕裏見計劃已經泡湯也不由得站了出來,他的手裏握著魔杖——二對四,或者更多。這根本就完全對自己一方毫無勝算的局勢嘛……他感到了些許的緊張,雨衝刷著大地,一些血的腥味隱約地傳了。
他們……同樣受傷了麼?
“嗯?劍上有火?”洛伊斯微微皺起了眉頭,時下各種魔法與劍氣混合製成的武器還真是多呢,剛才迎戰的時候倒也碰上了不少,但真正取勝的並不是靠著魔法,而是靠揮劍之人的覺悟。這必然是劍士的奧義。他不由得笑了一下,或是輕蔑:“小子,劍士可不是耍雜的……”
“誰告訴你我是耍雜的?”羅斯蘭感到是被羞辱了一般難受,“還沒領教過「附炎之劍」的威力,你這家夥在那裏吠些什麼!”
“「附炎之劍」?”隔著雨幕,對麵又走上來了一個人,裹了厚厚的鬥篷。聲音很清澈,是個女孩子的聲音。“緹布塞爾家族的……「附炎之劍」?”
羅斯蘭怔了一下,既而自豪地彎起了嘴角:“不錯,這可不是庸品……貨真價實的「附炎之劍」哦!”然後他像是瞬間獲得了自信和把握一般把劍給舉了起來,塞拉飛進了雨幕裏,帕裏在身後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喂!我說……你有必要和敵人自我介紹嗎,還是在推銷商品?羅斯蘭。”
“果然沒有猜錯!”那女孩走得更近了,和著劍上泛紅的火光,映照著她的眸子,清澈得宛如一汪湖水一般,是安詳的亮綠色。銀發在鬥篷下沾滿了雨珠,這下他們都看清了,停在它肩膀上的——是風信使!
“你們是羅斯蘭和帕裏嗎?……我是蒂亞娜!蒂亞娜•艾洛!”她興奮地說著,兜帽就順著她走上前來的勁兒往下劃,漂亮的銀色就給顯露了出來,泛著劍上的紅色,蒂亞娜的臉微微濕潤,神色也疲憊著。鬥篷下她的腰上纏著染血的繃條。
“艾洛……”羅斯蘭詫異極了,他回頭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帕裏,“那……身後的那幾個人,還有那個讓人討厭的先生?”他還是不肯放下手中的劍,這時他們每個人都走近了,帕裏打了一個響指,然後魔杖的尖端湧出了明亮的白色光芒。
彼此都看清了,蒂亞娜看著昔日的舊友仍安然無恙,激動得流下眼淚,混進了滿臉的雨水之中。她的身後站著一位和她一樣一頭銀發的英俊男子,盡管衣衫破爛不堪,但卻透著毫不減滅的傲氣。那是約翰,他的身邊站個一個眼瞳瞪得老大的小精靈,凱拉絲的頭上停著拉比。它已經疲倦壞了,找不到王子,它現在是身心俱累,金色的翅膀被雨水衝刷得有些狼狽了。洛伊斯兀自把劍收了起來,抬眼也不看羅斯蘭一下。羅斯蘭眉心一搐——這個家夥果然讓人討厭!但他心底的對於眼前這個劍士的厭惡早已在他看到另一個人的時候隨著落地的雨滴化開……喬金的臉上,布滿了皺紋的臉上又多了許多深深的傷痕,裹著的鬥篷也快被浸出來的血漬染得一塊一塊,他鼻梁上掛著的蛇皮眼鏡也早已缺了一塊鏡片,突兀的棱角讓人看著心寒。“喬金教授……”帕裏先走了上去,喬金支著身體在法杖上,看樣子每個人都像是經曆了一場大戰。他背後的那個布袋裏,亡靈書的一角清晰可見。
打倒了布萊克——那個狡猾的邪精靈,亡靈書到手了。
“太好了……你們都沒事。”哽咽著,蒂亞娜用手擦著臉角的淚水,“見到維塔的時候我還在擔心著你們……魔族把村子給襲擊了,村民們都撤了出來……太好了,你們都還在……”約翰走了上去拍了拍他妹妹的肩膀,倒反讓她哭得更厲害。
帕裏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他把喬金給攙扶了起來,羅斯蘭也把劍給收好,擦肩而過洛伊斯的時候也不忘了狠狠地瞥了他一眼。“洛伊斯,你好像被我的學生給討厭了呢。”喬金笑著,眉頭緊皺,血似乎又滲了一些出來。
“快別動了,教授。”帕裏緊張地蹲了下去,“蒂亞娜,你的魔杖還在嗎?”他檢查了一邊喬金的傷口,新傷舊傷撈在一塊,還和著濃重的藥味。
蒂亞娜胡亂地用手往臉上一抹,眨巴了一下眼睛,亮綠色裏帶著一層水汪汪的晶瑩。她把魔杖從鬥篷裏抽了出來:“當然帶著!”
“別老站在雨裏!”羅斯蘭大喝了一聲,然後用手指了指身後的茅屋,“雖然有些小,我們也是剛剛才到裏邊去避雨的,再在這站下去要感冒了。”他先走到了茅屋裏,維塔依舊躺在地上昏厥,卡爾維拉也依舊閉著眼,不知他是睡過去了還是故意這麼沉默。他從口袋裏摸出了魔杖,然後又往那燒得差不多了的草堆裏又添了些還沒被淋濕的茅草。“起。”他輕聲說,接著揮了揮魔杖,那茅草裏冒出了點點煙,接著明亮的火星便跳了出來。茅屋裏又亮起了火光。塞拉飛了進來落在地上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接著人們一個一個地進來了。羅斯蘭抱起地上的塞拉,憐愛地摸了摸它的腦袋,小火龍偎依在羅斯蘭的懷裏,不能再消耗它的火焰了,它也需要靠自己的龍火來保持體溫的。
“我說,你們過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維塔他們?”蒂亞娜走進茅屋,脫下她身上的鬥篷抖著,然後找了個支架架在了上麵。她身上的衣服都被雨給淋濕了,妙曼的身材在衣料下若隱若現。喬金坐下的時候不忘了把亡靈書捧在手上,為了拿到它,好多人都受傷了。“和魔族的一個邪精靈打的時候,我們走散了。”
羅斯蘭指了指身後,雨順著茅草往下滴著。“我的天!蘭佩洛奇殿下!”哈比首先看到了卡爾維拉,蜷縮在牆的一角,身上蓋著帕裏的鬥篷。他趕緊跑了過去:“怎麼會這樣?我說你們是這樣對待王子的……嗎?”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哈比僵硬地不知該怎麼說下去,隻是一遍遍地摸了摸那半濕半幹的鬥篷。
“別緊張,我們早就知道了。”帕裏說,“現在咱們是在一條船上不是嗎?”
蒂亞娜也緊張地走到了維塔身下:“這……怎麼了?他們兩人,都奄奄一息的樣子。”她摸著昏迷的維塔的額頭,有些微微發燙。“真是的,發燒了。”她取下了手指上的一枚戒指帶在了維塔的右手上,戒指上的石頭隱約發出淡藍色的光輝。神官門下的治療戒指,然後她用魔杖點了點蓋在維塔身上的鬥篷,鬥篷上被雨浸透的斑塊也都消失了。她也點了點卡爾維拉身上的鬥篷,哈比感激地看著她。蒂亞娜不滿地看了看篝火邊上的帕裏和羅斯蘭:“你們兩個是怎麼照顧受傷的朋友的?”
“我們不也把鬥篷給了他們嗎?”帕裏委屈地說著,還抖了抖那件已經被雨浸透了的襯衫,“現在我才真正的冷得發抖。”然後做作地假裝打了個噴嚏。“這家夥……真是。”大夥兒都笑了。
“好了,說說是怎麼回事吧?”羅斯蘭找到了一節稍長的樹枝撥弄著火焰,“我們在村子遭襲的前幾個小時就加入蘭佩洛奇的民兵部隊了,然後和隊伍走散。當時整個卡斯布蘭其的‘幻影移形’都受了魔族的控製,接著就被傳送到了這一帶,看到韋斯比爾小姐和王子殿下和一個長得像魔族將領的家夥打了起來。情況當時很不妙,蘭佩洛奇殿下的身上已經紮滿了小刀了。”哈比的眼睛瞪了起來,它不由得緊張得看了卡爾維拉一眼。
“我想知道的是……你們是怎麼……傷成這個樣子的?”帕裏把他那件濕透了的襯衫換下,蒂亞娜趕緊把頭給扭到了一邊。洛伊斯輕聲咳嗽了兩聲,喬金的傷剛才也被約翰治療過了。他這才緩緩地動了動嘴:“我們……是在搶亡靈書。既然我們的路都是走一樣的,現在也隻能真實地交換信息了。”然後長話短說,帕裏和羅斯蘭先是聽得雲裏霧裏,不過也總算是掌握了大局,也知道了關於韋斯比爾……現在應該說是萊斯裏特的事情。就像每個聽說的人一樣,連蒂亞娜的嘴也張得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了。
“你是說,維塔……是萊斯裏特家的孩子?!那個……前任的王室?萊斯裏特?”
“然後呢?”羅斯蘭倒不緊不慢。
“亡靈書……被那個邪精靈給拿了去,控製了亨克……一個訓獸師,然後把我們的隊伍給打散了。不過具體的分散情況應該是這樣:我和洛伊斯一組,凱拉絲、蒂亞娜、十、哈比還有約翰是一組,然後剩下的就是在維塔那一組了。”
帕裏有些懵懂:“等等……原本隊伍,維塔那裏的應該有四個人的,可是現在隻有兩個了。”他打斷了喬金的話。
“他們,也許都死了。”洛伊斯的神色顯得有些悲傷,“我們集合到這邊來的時候發現了一些屍體……我敢肯定其中一具是亨克那家夥的,那家夥身上的衣服,獨一無二的針法……我是說我自創的,因為四處奔波,衣服破了也得自己補上。因為掉在了鬼藤蔓裏……可憐的家夥。”
“真對不起。”帕裏覺得自己是說錯了話,洛伊斯從腰上解下了一壺酒兀自往嘴裏灌著。
“我的身上帶著地圖,順著原來颶風刮過的痕跡,果然看到了布萊克那個邪精靈正順著出鎮的方向,沒帶多少個士兵,亡靈書就在他的兜帽裏邊。”喬金頓了頓接著往下說,“我們趕過去的時候,它帶著的手下們也傷得不清,幸虧我和洛伊斯沒受什麼重傷,它那些雜碎倒是容易收拾,但布萊克……我太低估它的力量了。”說到這時,喬金不由得伸手扶住自己的腰,上麵的繃帶雖被約翰給換過,但血跡仍然清晰可見。洛伊斯放下了酒壺:“不僅僅是因為那家夥是個縛魂師的關係,主要的還是因為他手上的那根杖子……總算是見識到了,卡斯布蘭其四權杖的厲害。”
“卡斯布蘭其四權杖?!”少年們異口同聲,這個從未聽聞的名詞吸引了他們所有的神經。
“呃,是的。”洛伊斯沒想過這些風華正茂的少年會對四權杖的事情如此在意,“那個杖子,是叫‘心之噬’沒錯。攻係的明之權杖。”頓了頓,他伸過一節樹枝撥弄著火焰繼續說:“據我所知,魔法元紀年的時候,是由最初接觸並駕禦魔法的魔導士蒙亞製造了使用魔法的契機——也就是現在的魔杖。但是當時會使用魔法的人被視為邪惡的象征,蒙亞在創造了魔杖不久就被憤怒而盲目的群眾給活活燒死了……”
“真殘忍。”蒂亞娜不僅噓了一聲,在這個開明的年代,魔法的普及,火刑已經不複存在了。
“但魔法的發掘並沒有以為蒙亞的犧牲而就此中斷。”洛伊斯接著說,“元紀年曆史裏好像有記載,蒙亞有個和他一樣聰明勇敢的兒子,而且甚至比他的父親更加出色。因為社會的排斥,蒙亞的後人不得不隱居到了原始森林裏,在一個破舊的老樹洞裏繼續著他父親對魔法的研究,然後是巫仙石的誕生……好像是在他去溪邊打水時不小心被絆倒而發現的有著強大魔力但卻不夠純正的石頭。”“那些石頭是巫仙石的原形。”喬金幫洛伊斯補上,“重新打磨並完整利用和改良之後,巫仙石的誕生被當時居住在森林裏,文明卻要比當時的人類高出許多的精靈知道了。年老的精靈王請見了蒙亞的後人,並被這個青年執著的探求精神感動,就把魔法的高層次應用傳授給了這個年輕人,也就是法杖——通過有靈氣的樹木,巫仙石,以及潛藏在人類體內的魔法靈源同時發揮巨大的力量。但因為力量過於猛烈,蒙亞的後人在研製法杖的時候也因為魔法從體內傳到法杖的迅猛衝擊而險些送命,不過好在憑著他的毅力和勇氣,原始的法杖模型也誕生了。”
“不過……好像說到這裏,四權杖到底是什麼回事還是一竅不通……”羅斯蘭有些抱怨,塞拉恢複了元氣後又呼呼喘起粗氣來。帕裏也點點頭。
“你們就像是在聽曆史故事似的。”洛伊斯有些不滿,“追根到底還是因為那個蒙亞的後人,他被當時他國家的君王,一個狡猾的家夥給欺騙了。”
眾人不由得瞪大了眼,喬金不緊不慢得繼續說:“的確。當時國與國之間根本就是靠著戰爭互相往來的,蒙亞後人所在的國家雖是個弱國,但國王卻是個老奸巨滑的人,因為兵力不夠,他甚至用王後的性命去與惡魔做交換,然後靠著邪惡的兵力幾乎打敗了周圍的所有國家,最後成為國王眼中釘的就是林蒂亞斯。”
“誒?!”帕裏忽然大叫了一聲,“可我記得當時林蒂亞斯不是叫這個名字……”他的手肘碰到了身邊的羅斯蘭,羅斯蘭“嗷”地叫了一下。“你不知道當別人聽得正熱火朝天的時候突然打斷,是極不禮貌的行為嗎,蒙莫瑞爾?”他抱怨說。
帕裏衝他咧開了嘴,這時哈比把卡爾維拉身上的鬥篷挪了挪之後飛了過來,金色的翅膀在被溫暖烘幹了之後煥然一新,閃耀著華麗的光芒。“嗯……當時是叫和之國,靠著君臣百姓的團結統一才成了整個卡斯布蘭其的最強之國。”哈比驕傲地說,“那個野心狂妄的國王,應該就是瓊斯的祖先……姓克比蘭德沒錯。”
“這點曆史上倒沒有記載……不過我聽說風精靈族是消息最廣最可靠的種族,大概就先這樣吧。”洛伊斯感到了些許欽佩,蒂亞娜臂彎裏的十這會也因為外麵下雨的緣故老老實實地待住了,點了點頭。“克比蘭德他為了實現自己稱霸卡斯部蘭其的夙願,從百姓的口中知道了蒙亞和他的魔杖的存在,並派人粗暴地闖進了原始森林,把蒙亞後人給帶了出來,然後用一個極其荒誕的謊言……讓那個剛剛發明了法杖雛形的年輕人給他製造了四根最為可怕的杖子。”
“那個謊言是什麼……”蒂亞娜好奇地問。洛伊斯無奈地探開了手,喬金也縮了縮脖子。“怎麼沒人知道嗎?”她說,把渴求的目光投向了哈比。“這是個未解之迷。”它也感到了無奈,“我們風精靈的族人也不怎麼清楚。”十的眼睛倒睜得老大,蒂亞娜並沒有注意到,火光下那紫色的眼瞳深不見底。
“用暗夜之森裏的萬鬼藤和食腐肉的枯木做的杖身,因為有著惡魔的力量而有源源不斷的魔力從裏麵湧出,再加上蒙亞後人給鑲嵌上的幻術係巫仙石,於是先有了暗之權杖‘心之惑’和‘心之蔽’,用於迷惑和蒙蔽敵人的身心。”喬金把故事給續上,“用複活之森裏的神木和予福花的花藤做的杖身,雖然是來源於女神的魔力,但因為鑲嵌的是被惡魔施過法的攻擊係巫仙石,造成了純潔的靈力被罪惡汙濁,生成了吞噬殘害他人身心,殘忍而強大的明之權杖‘心之噬’和‘心之懾’。四根法杖都必須與惡魔結下契約才可以使用,否則將會受到惡魔的詛咒,被邪惡吞噬。被製造出來以後很快就被克比蘭德派人帶走了,蒙亞的後人也因為同時實驗了四把權杖而精力疲憊被壓扣在了地牢裏。
“之後克比蘭德挑選了惡魔中最為符合權杖的四人決定一次攻破和之國,但他們失算了。當時和之國依舊是萊斯裏特家族統治,不反對魔法的國家,擁有最純正的魔法源。縱使敵方有四權杖,甚至使許多無辜的和之國百姓都被邪氣汙染成了他們的部下,萊斯裏特王親自出戰,經過了三天三夜,四權杖成功被繳獲,克比蘭德的殘餘部隊被迫退回了國界。
“但可惡的克比蘭德並沒有停止他的野心。為了得到更強大的力量,他用暴力闖進了古精靈居住的原始森林,借助惡魔的力量被迫讓精靈們成為他的奴隸,日夜為他趕造魔動武器。當時是精靈們最黑暗的歲月。精靈王早已寓言到了這一天,他暗自攥寫了四本書,記載下了古精靈王國全部的文明以及技術,包括‘永生之力’和‘複生之力’。四本書完成之後便被分散到了各地,他把精靈球砸碎,古精靈王國就此滅亡。克比蘭德也終究因為達成不了當初與惡魔的契約成了惡魔的奴仆。”
故事告一段落的時候每個人緊張的心也得到了舒緩。“那麼……”帕裏舒了口氣後看著喬金,“古精靈王所寫的那四本書……”
“不錯。”喬金把那本曆盡了千辛萬苦才得來的亡靈書拿了出來,古樸的封麵,發黃的書卷壓在下麵散發出點點的黴味,古銅色的枷鎖扣在書上,像是不準許任何人打開這塵封了千年的古精靈王國泯滅的羞辱之作。“這是四本亡靈書的其中一本。”
眾人的眼睛在黑暗的茅屋裏,映照著點點的火光,隔著雨幕,詭異地在閃耀著。
“瓊斯是想用亡靈書裏的‘複生術’複活。”蒂亞娜驀地恍然大悟了。
喬金點了點頭,洛伊斯把那的劍重新抽了出來,銀白色的劍身透著火光,淩厲的劍氣威懾著每個一個。
“要想打敗瓊斯,首先就要把他複活的法寶在他之前收入囊中。”他說。
“你的意思是……”
“林蒂亞斯的王子在這裏,萊斯裏特的後裔在這裏……我相信我們這裏絕對沒有不是高手的。你說我們要做些什麼?”他反問。
每個人都點了點頭,心中的火焰熊熊燃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