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墓園》 《哀墓園》(160)慕與哀·不樂墓·爛漫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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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許桃罪能夠幸福快樂。我許他沒有罪業,幸福平安。我許他即使在我無法守護他的地方也能不失他的善良純真能夠幸福快樂的度過他想要度過的日子。
是什麼許的?
是什麼讓我忘卻了該問及的他們的內心?
我隻是惶然而後的想起。我不是不願問,隻是害怕。
我永遠許不了這份完滿,便隻能把自己認為對他們最好的給予他們,然後,狼狽不堪的逃離。
結果,我果然受了報應。
我沒有為此、為他們付出我的生命,我許的願望終是被一一擊碎,他們一一的成為了我無法釋懷的報應。
於是,我終是麵對。在這再次輪回的事實麵前,我決定舍棄一切。
包括,那無法釋懷的愛與恨意。
如果那愛與恨意本不隨我而誕生,便讓這一切的苦痛與喜悅隨著我死亡而一起完結吧……
耳邊隻在默默的想起那人的話語: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我們生也勾連,死也勾連。”
“與我而生的還有含著對你的本就滲入血液刻入骨髓的玫瑰般的愛意……”
我的心一陣絞痛。
“曼奷,我需要你幫忙,讓桃罪回複青春,並得到永恒不老的生命。”
曼奷一怔:“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知道你現在說這些意味著什麼嗎?”
桃罪一臉震懾的表情,問:“什麼意思?”
曼奷的臉上顯出幾分隱隱作發的怒氣:“不,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些什麼!”卻突然對著桃罪怒道,“我告訴你是什麼意思!她在用自己的命在對你們一一的‘成全’!她現在不顧後果的入墓帝局就是為了救一隻蝴蝶!她本就沒有恢複多少的力量在這最緊要的關頭卻還要為了幫你恢複青春和得到不老生命而耗費她大量的精氣!她這樣無非就是等於自取滅亡!”
桃罪激動的看著我:“不!我不需要你這樣做!你知道!我也不會讓你這樣做的!”
我平靜的看著他,微微一笑:“你知道,我一定會這樣做的不是嗎?你說過,任何事情我們一起麵對的不是嗎?”
他怔怔的看著我,一開一合顫抖的嘴唇卻不知如何作答。
曼奷一把抓過我的肩膀,掰開我們,讓我不得不對著她:“別再搞什麼溫情戲了!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樣的狀況?!我尚且不敢保證自己闖進來了什麼也不做的再逃出去是否能夠全身而退!你拖一個老弱再救一個病殘,外帶你自己一個恍恍惚惚的早就被封了力量的不安定炸彈!——你如何還能這樣不計後果?!”
我沒有立即回答她的話,脫開她的手,再次麵對著桃罪,拍了拍他的手:“你同樣知道,我期望你沒有負擔。如你說的,我們要一起麵對。既然世事與事實沒有那麼簡單與容易,但是現下我們都還存在不是麼?你難倒還在害怕死亡會把我們拆開麼?而我知道,你一直以這樣蒼老的狀態麵對我是讓你有多麼的不自在,心存難過。我期望所有的一切包括你這樣小小的心思都不能阻礙我們此下幸福的時刻。我期望看到的是你毫無顧忌的幸福的笑容,那個在我眼前存封了千年的那能洗盡我內心鉛華的幹淨的笑靨。”
他那蒼老的臉上瞬間積滿了淚水。我的頭輕輕的靠上他的,雙手捧起他的麵龐。
“你讓我欠你的債如何還……”他依舊簌簌的落著淚。
“你若覺得我們這情分是無價的,便不要再用價值來說與‘還與不還’。而且,我從來都覺得是自己虧欠了你們……”我頓了頓,“有件事,我覺得必須告知你聽。當年,我沒有救重病的灼櫻不僅僅是因為我的力量被消耗和封存的問題。而是,……你還記得嗎,當年你曾經做過一個夢,你說,你天天都會夢到一個夢,夢裏,你總會聽到有一個無底的黑洞在召喚著你,然後,黑洞之內便會伸出無數的彌散黑氣的手把你拉扯著拽如深淵,而你便在那無窮無盡的深淵裏無止盡地下墜著。”
桃罪一愣,怔怔的看著我。
我繼續道:“可是這件事你告訴我之後過了沒多久,你便再也沒有做過那個夢境。因為,在你有關這個夢的最後一次,你在無止盡的下墜過程中感受到了從洞地伸出了無數的樹幹把你逐漸的向上帶去,便逐漸把你帶離了洞裏。”
“是的,那個夢,很真實。我總會在第二天清晨天剛亮著的那個固定的時辰滿頭大汗的清醒的醒來。直到你多次詢問了我,我才最終告訴了你……沒有多久,這夢果然消失。我……我一直以為是……”
我封住了他接下來的話:“那個救你的人不是我,而是灼櫻。你們兄弟倆天生背負著天職。你們倆一個具有可以使植物複蘇複活的能力,一個具有可以使動物複蘇複活的能力。這件事涉及一個很大的‘前因’——在神魔之戰而後,天地魔三界因戰亂產生了許多的裂縫,這些裂縫空間存在著許多不可估量的後患與危害。為了彌補這些錯誤,天神決定從人間選出一些天賦異稟的人,讓這些人作為犧牲去填補這些漏洞。而天神便是看中了你們這一點,把你們兩個作為獻祭的祭品,準備投入到這個同樣慘無人道的‘修補’當中——這,也同樣是我與你們相遇的原因。為了阻止這場後果,我想了許多的方式,奈何我的力量已經大不如前,哪怕與你們相處的一段日子裏,我的力量再次得到了大量的修補,但也讓我在這場‘營救’當中同樣的毫無底氣。而灼櫻似乎一早已經從動物生靈們口裏察覺到了異樣。他率先找到了我,向我提出了一個方式……”
桃罪震愕的看著我:“你……你是說……”
“是的,你夢裏的那棵樹便是灼櫻。灼櫻為了救你,甘願一人背負命運。他化身一棵樹在夢裏救了你,實際上是在我的力量輔助之下,阻亂了天神的祭祀。我同樣也最終救出了灼櫻。但是灼櫻因此為你折了壽命——這是我最終無法阻止的事實!如若我再次救了灼櫻,那麼,接下來的後果將是我連你們任何一個都無法保住——這便是與天神一方不可拒絕的妥協!”
桃罪更是淚如雨下。
我抱歉的把臉埋入了他的胸膛:“所以……這一切的一切,若果說這因果、若果說這孽債!我才是那個萬死不辭罪該萬死的人啊……”我嗚咽而泣不成聲。
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卻感受著他異常堅忍的懷抱。
“好了好了!你們這又是要演哪出?認罪大會麼?若果真要認罪,你這欠我的因果也該一並還我!加之這次幫你這忙,你要如何應允你的承諾?”曼奷突然插入道。
我抬起頭來看著她,眨了眨眼睛:“那不是你要永遠記得我嗎?”
曼奷愣了一下,然後哇哇大叫起來:“你便是這樣對待我的麼?!”
我與明了的桃罪頓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曾經……
我對她說。
“我救了你後你可要記得我一輩子喲……”
我對她說。
“我孤獨的花兒,讓我的身影永伴著你吧……”
我對她說。
“我很喜歡你的香味,也很喜歡你,所以你要永遠記得我喲……”
我曾無比眷戀著她的氣息,直到她對我的眷戀尤勝過我。
“今後你的鮮血裏流暢的不隻是你自己的生命了——還有我的。所以你要快樂的成長呀,我孤獨的花兒,我寂寞的花兒呀……”
隻是什麼時候她曲解了我的那份初衷對我產生了扭曲的愛與殺意。
她看著我,我們相視而笑。
但是這一刻,我相信,我們原有的那份已經溢滿的快要屏息的執念已經瞬間瓦解。
隻所剩餘的隻有彼此之間那由最初而開始的最純潔而無垢的那份萌動的心,相視便而愛的心,還有那份——
同樣執著卻讓我們堅信可以達到無窮無盡境界的彼此的選擇。
“什麼是愛呢?”
“什麼是愛呢?”
我們或許都不能完整或者完滿的答出。但是此刻,我們學會了,並且相信,再也不需要言語,讓我們用選擇與堅持、用行動去走完那我們已經選擇了的絕不回頭的……
愛的路。
愛的路。是什麼讓你執意如此?有些人用恨與嫉妒,有些人用扭曲的行徑與態度。但我們堅信,這絕不是愛本身,而是被附身了的卑微與懦弱。
而我們此刻已經學會了用堅持與堅守,或者(笑)用相信,決定釋放我們本想裹緊的保護衣,去用真身——擁抱這愛之情。無畏毀滅之一瞬。
曼奷褐色的雙瞳開始漸變成散著紫色光度的黑色眼瞳,長長的頭發逐漸蔓延,然後尾部變得如一簇簇的枝幹像手一般包裹住我的胸膛,其中的一簇兩簇瞬間——
“噗——”
“噗——”
熟悉的痛感,瞬間穿透我的胸腔,然後從我的身體內延伸出她枝幹一般的頭發拉扯住桃罪的身子,一簇一簇從他的頭頂而入,刺入他的頭蓋骨,載著我的血液……
這也同樣是紫妖忌的力量,可把不同體之間的能量進行對流轉化。紫妖忌一族本都是長生不老的美豔的妖精。其血液與骨肉或是它的原型——紫妖忌花兒都有讓人長生不老的功用。
隻是桃罪之身已經經曆了太多的年歲,靠著詛咒的契約而就不死之身,故而需要加之我這份特殊體方可成就他的還原與重生。
對的,還有重生。
隻感到體內的力量在一種緩慢的節奏感中卻被瞬間抽離。隻感到一種骨血分離的難受和骨髓一根根被抽離的痛楚。
我滿眼欣慰的看著麵前的桃罪,那本蒼老難看的容顏在逐漸的退化。
那煥然一新的皮膚,清澈明亮卻含著憂傷的眼睛,微微向上的弧度顯得無比溫柔的唇……
那個我記憶中的啊那清透美麗的少年……
曼奷的觸枝瞬間抽離,隻感到時間在我的思維上一瞬間的靜止。我忍不住悶叫出聲,便覺暈眩,向後仰倒在曼奷的懷抱。
桃罪含淚的向我靠近,雙手撫摸著我的麵龐:“紫語……我要謝謝你的心,謝謝你的愛,謝謝你給我的這永生永世都還不清的債……”
我微笑,默默的道:“我也要謝謝你,要謝謝你的心,謝謝你的愛,謝謝你給我的這份可以讓我永生感到滿足與充滿被愛感的人情債……”
他默默的不再回話,一把把我背上了肩頭。
此刻他不再隻是一個擁有異能卻被上天詛咒的凡人,也不是一個被惡魔契約束縛與詛咒了的不死卻衰老虛弱的生命,他已猶若新生,注入了一份特別的血液,非神,卻也猶若神之身。
已軟弱無骨的我貼附在他的背上,直覺得一份滿滿的安心與釋懷。
“我們前往下一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