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墓園》 《哀墓園》(122)鬼樹哭·紫語的設計·之【菁菁逝如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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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真實的境地,又不是真實的境地。這裏不是夢境,但卻可以讓他人像夢裏麵的一切一樣被輕易操縱。
很多年以前,這裏是個美麗的地方,繁花,綠樹。
也是在很多年以前,這裏受到了詛咒。
這裏叫做菁庭院,當年,是那個男人,為了那個女人,以女人的名字為源起的名字。
“阮菁菁……”
阮菁菁是誰呢?
或許,她是這個故事裏最沒有選擇,而受到命運擺布而無權、無法,也不能反抗的人。
【“那一年,就在這棵樹下……我就站在小姐的身後,那個男人就站在不遠的地方。他遙遙的,望著很遠的地方,眼眸裏,陽光的暈撒下,有些許的落寞。我癡癡的望著,有些許的癡了,驀然的一刻,那溫文如玉的臉轉向了我們的方向。一抹翠綠遮蓋了我的眼眸,我輕輕的用手撚起那彈落在手捧提籃上的葉片,隻覺得些許的惆悵。”】
【“這讓我想起了母親。”】
我聽著她這麼道。
【“母親說,愛著孩子的母親,要讓孩子快快的長大,所以,會狠下心來,讓孩子遠離她。可是,那並不是真正的遠離,離開母親身邊的孩子,在來年的成長中,又會再回到母親的身邊的,那時候,便是它們茁壯成長的時候……”】
【“我想起了眼前的小姐,和眼前的少爺。他們,擁有五光十色的世界,他們的父母一直陪伴在他們的身旁創造著他們所擁有的世界,可是,他們的眼眸中依舊有他們的落寞與憂傷。是為什麼呢?我不知道,或許就如母親所說的,脫離了父母的孩子,才更知道珍惜和明白幸福的稀有。”
“那一刻,我看著他向我們的方向走進,手拿著一枚綠色的心形葉片。
他說:“你就是父親所說的言家的孩子嗎……言青……這是你的名字嗎?真是符合你……就像是這片鮮嫩的葉片,嬌美的,安靜的,又帶著一種勃勃的鮮色,很美麗……”
小姐接過他手裏的葉片,那一刻,我看著,他輕輕抬起的雙眸正撇看著我的方向。
那話,猶道在我的耳旁。
“小言青長大了一定是個美人呀……”
他如水的聲音是那麼的冰涼,那一刻,那淡淡的眸子裏在淡淡的對著我笑。
聽著夫人在小姐的身後輕聲道:“孩子,記住了,以後他便是你的丈夫……”
我遠遠的看著他與仆人走遠的身影,看著他們側著臉交談的嘴型。
我分明的知道……
“幫我打聽那個孩子,叫什麼名字……”
那一刻,我的心下,分明有些,冰涼。
“少爺,早打聽好了,叫……阮菁菁……”】
人生是沒有選擇的。
人生是選擇出來的。
不管你選擇的是哪項,偏向的是哪個觀點,站在的是哪個論點,有一點卻始終是明確的,不可更轉的——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比人生更多,因為,永遠是人生,先決定你。
【“那一年,小姐大婚,作為她最親近的丫鬟,我隨著夫人在賈家與言家兩家奔走,為其婚事相忙。”
“那一日,又在這棵樹下,我的雙眼突然被一雙手蒙住。我聽著渾實如玉的聲音就在我耳旁。”
“你叫什麼名字,告訴我,我就放開你的眼睛……”
我惶然間跪下。
“少爺,不敢……”
“沒趣,你是不敢跟我說話?不敢做?還是不敢告訴我你的名字?”他揪著眉眼,鼓著個腮幫子,道。那樣子,分明像個淘氣的孩子。
我跪著,低垂著頭:“少爺,你金貴之體,我一個下人,怎敢說一個敢字?而是不該呀!少爺您體諒!”
“哼哼”,我聽著他冷笑著,“你這話表意倒算是謙卑,可這話頭裏倒是變著法子的說我不善呢。”
“豈敢!”我的頭低得更低。
“好,你不敢!可你這話可分明有這個意思喲,”他又冷笑一聲,“不過少爺我不和你計較,但是,這歉你可不能不道!”
我一怔,抬起了頭來。
他微笑的臉龐就近在我的麵龐,他纖長的手勾起我的下巴。
“我很懷念你做的糕點,所以……再做一次給我吧……”】
【那一年,是深深的秋,那個院落,樹葉已經變黃、脫落,那一刻,隻是覺得,這個院落,依舊如此的散著一種讓人說不出的味道,像是回憶,像是過往,像是紀念,或是奠祭。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目。
“我躲避著那道刺灼的目光,然而,那一刻,就在這昏黃下……無意間,讓我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那個身影很淡,可是,那雙隱隱顯現的黑眸卻是如此的讓人深刻,讓我不由自主的回憶起,某一年,某一個黃昏午後,某一個街頭,我見到的,那個目露脆弱卻依舊不散一種堅韌的,那個孩子的眼眸……”】
聽著她的話,我心裏痛著,想著,思索著她,也思索著自我。
某一年,某一個黃昏午後,我總在想著,過去是不是可以倒流,是不是可以回溯,是不是可以等著我去拯救、挽救、改變著什麼?可是,我在午夜斯涼的時候,又驀然間驚醒,回憶裏的那一年裏,我……也同樣失去了。
曆史,隻能被篡改,卻永遠不能抹去真相。
【那一日,小姐大婚,作為貼身侍女,我隨之入賈家。那一夜,深夜下,為小姐祈福的我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少爺,今天是你和小姐……不,是賈夫人大大喜的日子,你怎麼……”
他捂上了我的唇,然後把我推入了帳內。
“菁菁,你不要說……你明知道,我喜歡的是你!”
他狂吻著我的唇,我的臉,輕解下我的霓裳。
那個秋日裏,依舊如此的冰涼,兩具軀體,緊緊地貼合著,卻無法溫暖一個心髒。
——這個男人,還留著另一個女人的香。
“我知道,我犯下了罪,我奪走了小姐最愛的人。我本早已準備好了迎接一切的懲罰,然而,我始終沒有料到,我的罪卻還牽連了那個無辜的生命……”
“那一年,我與少爺的事情被小姐發現了——我與少爺的事情一直以來都是在見不得光下的地方。一方麵,是他礙於家庭的阻攔,大戶人家,他可以娶當朝權者的女兒,富豪的千金,而我一個無父無母的丫頭,則隻能是作為他拈花惹草的對象——他的父母,是不可能會讓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娶自己妻子的小丫鬟的,可以圈養,卻絕不可能給個名分,更因為,我一個苦命,早死父母的丫頭,更不可能被一所信仰‘福氣’的大戶人家所接受!況且他,麵對著父母,是一個沒有主見的人,因為他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來自於他父母的‘給予’!而另一方麵,我不能,也不願。我不能,在自己從小追隨的小姐剛出嫁的那一年,便嫁給他的丈夫。而且……”】
那一刻,我理解這個女人。
阮菁菁是個美麗的女人。雖然沒有絕麗的麵容,但是,她那柔弱的外表之中所透露的堅韌——那清色又裸露著淡淡憂傷的雙眸,卻是一種很迷人的吸引人的香。
你仿佛可以從這樣的一對眸子裏找到你不曾擁有的,你也仿佛可以從這樣的一對眸子裏找到你似曾相識的,或許,你還可以從這樣的一對眸子裏找到自己曾經迷失的。
【“那一年,是我的難。我那不恥的事情還是為言青小姐知道了。我知道,雖然她能微笑的對我說,‘從小,就是你照顧著我,我怎麼會怪你,你能幫我服侍好相公,也是我的好呀’。但是,從她一閃而過的眸子裏,我怎麼不能夠分辨出那樣一種恨之入骨的情感?這也是我一直看著長大的女孩呀!當連他都以為我們會‘修成正果’的時候,事故就這樣發生了……”
“言青還是使用了手段。”
“在她的‘巧言’下——‘孩子體弱多病,需要一個命硬又命賤的人護著他身邊才能為他擋災’,我莫名的被‘許配’給了她的兒子做童養媳。”
“那一夜,是我的悲與涼。大紅花轎,紅色禮服,蓋頭遮著我的視線,熱熱鬧鬧的音樂,吵吵鬧鬧的人聲,我‘正式’入了賈家。”
“我以為,哪怕是做童養媳,也或許更是一種幸。然而,卻不知,這一切都是另一場騙局的引段!”
“那一宿,一夜醒來,所有的一切不是黃粱美夢的斷章,隻不過,是一場黑色洶流高潮前的起色。第二日,菁庭院,依舊是那個院子,依舊是那一條路,那原本,是他牽著我的手,對我說著情話,親吻著我,與我夜夜春宵的地方。而那一日,卻是一個失去名節的奠園!
“賈老夫人被言青也引入了菁庭院,如她所願,一場捉奸的戲碼精彩上演。眼看著我赤裸著身體被賈老夫人揪著頭發滿地的痛打的時候,他,就在不遠的門外,那慌張,那茫然無措,那痛苦的神色,我突然間就笑了。”
賈洛榮,你是為我痛苦,還是為了怕你我的事情被一並端出而如此的茫然失措?
一家子呀,我小丈夫的父親——我的情郎,情郎的父親呀,也赤身裸體的,但卻異常淡定的穿著衣服,就站在我的身旁,淡漠的,無視的,看著遍體鱗傷的那個,孫子的新娘。】
【那一日,就在那個豬籠裏,我被人抬著,拖著。
多少的人呀,就在那棵蒼翠的大樹下,挖著坑。星星點點的火光,照亮了往日裏淒淒哀哀的菁庭院。
你曾說的,菁菁,你的名字,多麼的美麗,正如你的人一樣,嬌美的,安靜的,讓人覺得心下舒然;你說,我如樹的根,你如樹的葉,你的蒼翠如色,卻是我的供給;你說,我如天上的光,你如林間的葉,渴望著我的暈撒,是最美好的時候。
那一日,你站在遠遠的地方,哭著,跑遠了。
賈洛榮,你為什麼離開?如果你肯說話,我們的孩子……就不會……】
我哽然淚落。我知道的,這便是這個故事的經過。
泉濪的“水月幻境”中,我找到了那個女人。
她的臉上依舊是那樣一片茫然的神色,在那棵樹樁上,搖曳著,搖擺著,搖晃著,她淡淡而單薄的身子。
女人突然停止了歌聲,原本模糊的麵龐逐漸清晰了起來,一張淒美的臉上,淚痕斑駁。
那雙淒楚的雙眼,飽含迷離看著我的方向。
“你很聰明……你……叫什麼名字……”
“我冠名冷,全稱,冷·紫語。你可喚我做,紫語。”我淡淡的,向她靠近。
“你為什麼來?”她淡淡的眉首飄過我的眉黛。
我一滯。
“我叫冷·紫語,我為你……們而來。”
“你在做什麼?”焱凰皺著眉頭看著我。
我睜開眼睛,看著不遠的前方。
不遠之處,隻見那棵樹。大地像是發生了地震一般,泥土被不斷猛烈的刨出,脫離土地。大樹之根像是一個個的人般,帶著生命力,一個一個的樹根,脫離的土地,紮著堆得長牙五爪,然後,當你仔細,便會發現,那樹上的部位,每一個根莖,每一個枝幹,一個一個的白色的頭骨、白色的猙獰著麵容的人頭,像白色的瘤,又像發酵的白色的毒菌,又像一個個附在骨頭上的蛆,堆積著,擠聚著,猙獰扭曲著麵容,一個個擠靠著彼此,突兀在樹皮、樹幹的表麵。
“吱吱吱吱……”
“吱吱吱吱……”
你還能聽到它們挨著擠著摩挲著發出的讓人牙齒發酸發軟的聲音。
“糟糕!”焱凰沉聲道。
是的,很糟糕。
我們看見了那個由怪老頭剝皮變成怪鬼嬰的——“思青”。
思青依舊在泉濪的水月幻境裏,但是,他很聰明。雖然知道自己脫不出泉濪的水月幻境,但是他知道,用什麼樣的方法讓自己在這個本來就屬於他掌控的環境裏操縱回主動權。
——他操縱起了那棵菁庭院樹中最大最老最高的樹,那棵埋葬著阮菁菁屍骨的樹,那棵,還不知道填了多少人屍骨的樹,不,或許該說,他的根。
水月幻境,他找不到我們,也看不見我們,但是,他可以通過這整個土地的翻滾、樹枝的伸展與咆哮,隻要我們脫不出這個局,逃不出菁庭院,那麼,總會有那麼一刻,土地的翻滾、樹枝的伸展與咆哮會觸及到我們,到時,便是水月幻境的破局。
“你們知道麽?”我突然道。
泉濪與焱凰看著我。
“你們所在的不是夢境,所以你們放心,我沒有引你們入任何的局,隻是想通過你們去拯救那些可憐而無法升天的靈魂。”
他們怔。
“這裏並不是那個怪人所一手操縱的境地,隻是,這裏屬於他……”
我就站在他們之間,雙手分別遮蓋上他們的眼眸,那一刻,凝白的手心,紅光暗現……
“某一年,有一個女人,死在了這個院裏。那一年,這裏聚集了很多人,都是為了看一個女人如何的死去。當時,那個女人,還懷著一個孩子……”
“女人是被折磨致死的,就在這棵樹下,這個院子的歸屬——那個賈府當年的女主人,為了一個局,讓人把這個女人鎖在了豬籠裏拖到了這裏。那一日,他們就在這棵樹下,被他們的主人教唆著,一遍一遍的,一個又一個人的,機械著,輪流的,不帶感情的,壓在那個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女人身上,一遍遍淩辱著女人。那一日,他們就把那個已經懷著身孕赤身裸體的女人掛在了這棵樹上,用尖銳的利器刺穿著她的肩胛骨,就這樣雙腳脫離地麵的,活活的釘在那棵樹上,然後,一邊喂著她續命的藥,一邊一下一下的用鞭子鞭笞著她,讓她一聲一聲痛苦的尖叫,直到嘶啞的咽喉奄奄一息,再也叫不出一個聲音。”
“那一夜,燈火通明,每一個人都拿著火把,從早上至夜黑,他們都候在那裏,隻為折磨著一個女人。然後,他們在女人的身下挖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坑,然後,用尖斧生生的砍斷了女人的雙肩,讓她活活的從樹上直墜入坑裏,接著,不放過她……”
我的雙手收回,看著他們星光點點的星眸。
“又是這樣的一個黑夜……”我低沉。
【文外話:墮落了好久,沒寫文了好久,提起筆,寫起,寫著溫柔的菁菁,堅強的菁菁,苦命的菁菁,悲命的菁菁,哭慘了。文字,真好。話說,再次叨叨,我開始為小說裏的人物捏小人。。現在捏出既定了曼奷。。已經發出來了,個人覺得曼奷呀。。爆美==。。反正我是大愛。。就在我連城作家專欄裏麵的相冊,大家有興趣的可以看看,接著原本想發布碧魂的。。但是想象,還是稍後吧,阮菁菁感動了我,我想,是不是先主發鬼樹哭的人物……對人物有什麼意見的親也可以留戀,給一些靈感和意見。。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