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墓園》 (41)罪之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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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是發現了,發現了他極度想隱藏的秘密……
櫻瑟瑟地看著紫語,連心——也在顫抖。
“她們……也醒了……”她哀沉的語調在空氣中徘徊。
說完,隻見紫語緩緩而動。
此刻的紫語那被長長的黑發蓋住的頭,緩緩地,向他偏過——
絕美的臉上,掛著一對猩紅的眼眶——
沒有眼珠!
一行血淚從裏流灌。
“你……們……好……歹……毒……的……心……呀……”幽怨緩慢又低沉而嘶啞的,好像夾雜著多個聲線聲調的奇詭音調。
“還……我……們……的……命……來……呀……”像攪帶機一樣攪心的聲音。
櫻瑟瑟地看著她,呆悚——
紫語趴伏在地上,頭曲折地仰起,麵對著他,手上還死死地抓著如鮮血一般紅豔的泥土。
盛大的櫻花樹幹——
“噗哧——”
“噗哧——”
有鮮血從呈裂縫狀的樹皮之間一下一下地噴湧而出。
頃刻間沾滿樹身,流灌而出——彙滿泥土。
“還……我……們……的……命……來呀!!!!!!!!!”
最後的尾音淒厲尖囂,仿若要在那一刻下便刺破蒼穹。
她的半身已被血水浸泡——
“不!不!不呀!!你們不能傷害她呀——”
櫻嘶吼著向紫語衝去——
“你們離開她!離開她!離開她!!!!否則我要你們承受比永不超生更痛苦的折磨!!!!”
他緊緊地擁抱她,緊緊地,與她一起墮入這血水之地,沾染著一身腥汙濁濊。
“嗚……嗚……嗚……嗚……”一陣陣鈍擊人心的抽噎聲一下一下從胸傳來——
是她在他的懷裏哭咽著傷心著絕望著。
“紫……語……”他一個激顫,然後,顫瑟瑟而緩緩地,一下一下——鬆開了那緊緊環繞著她的手。
鬆開,鬆開。
仍聽見她的喃喃。
喃喃……
“櫻……櫻……我知道你是誰了……我知道你是……誰了呀……”
“櫻花啊~櫻花啊~暮春時節天將曉~霞光照眼花英笑~萬裏長空白雲起~美麗芬芳任風飄~~去看花~去看花~看花要趁早~~”
清麗綿綿的聲音,清新,靈澈,透心。
“櫻花啊~櫻花啊~陽春三月晴空下~一望無際是櫻花~如霞似雲花爛漫~芳香飄蕩美如畫~~快來呀~快來呀~一同去賞花~~”
絕美的麵容,絕美的身姿。她像飛花中的精靈,靈躍在這片爛漫的櫻花叢林間,哼著甜美的歌謠。
在那個櫻花飛舞的時節。
那朵別樣的絢爛走入了他的世界。
讓他一顆柔情的種子深埋在了這片爛漫下——
由她親手摘種。
生根,發芽,卻比這片櫻花多了一份獨有的力量——
不能覆滅的力量。
深深地被她蠱惑著的,不能自拔的,不可覆滅的——
情感。
於是他一直坐在樹枝的端頭等著與她的再次重逢。
等著那個能令他的心隨著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而起起伏伏流流轉轉的人兒——
再次在他的眼前出現。
可是七天,七天,花期將落的七天。
他依舊端坐在枝頭。
一瓣瓣開始撕落。
撕落了自己的笑顏。
撕落了自己的溫度。
撕落了他生命中所有的季節所有的黃昏所有的天光。
以及,除了愛她還原本保有著其他情感的心窗。
最終撕落了,撕落了這個毫無歸宿毫無歸結的生命。
風來雨去。
他喃喃地撕。
指尖的血。
逐漸淡了。
淡了……
然後,他一片一片掩埋下那憂傷的碎片……
落寞地,依舊期待著沒有歸期的重逢……
喃喃的,喃喃的。
仿若要在他人的耳膜上、體膚上、心上,刻出一道道那鬱結哀痛的傷瘢。
喃喃的,喃喃的……
“櫻……櫻……我知道你是誰了……我知道你是……誰了呀……”
【注釋:其中,章節中那首“櫻花呀~櫻花呀”歌謠是日本著名的民歌《櫻花》。其中一段的對櫻過往的那段詩意的敘述,隱了一首詩歌,趙大海的,《櫻花落》。《櫻花落》——
七天落,七天落
一個女子端坐枝頭
一瓣瓣開始撕
撕自己的裙裾
撕一首詩
撕這個春天
撕自己短短的一生
風來雨去
她喃喃地撕
指尖的血
逐漸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