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墓園》  (37)娃鬼回魂·靜沙的故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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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個人形娃娃,與雙生的姐姐同時誕生——我們的爺爺造就了我們的誕生。
    我們的爺爺是一個工匠,有著很好的手藝。
    他製成了我們——製成了他這一生最出色的一對藝術成品。
    我們是件物品,不一樣的物品。
    我們栩栩如生,我們漂亮完美。
    然而,我們依舊隻是一個不過比別個要不一樣的人形娃娃——還是一個人形的娃娃罷了。
    直到我們——碰見了她。
    我們叫她,冷。
    冷是一個神秘的人,沒有人知道她從哪裏來,並要到哪裏去。
    我一直深感幸運地,我是如此因緣而碰到了她。
    一次, 爺爺在帶了我們外出的時候,無意間,把我遺失在了一處野外。
    很久很久,爺爺都沒有找來。
    夜晚逐漸降臨,夜色逐漸灰沉,暮靄籠罩著我的雙眸,各種詭異而恐怖的叫聲在我的世界揮之不去。
    很冷很黑。
    有鋒利的牙齒咬住了我把我拖跑。
    然後,我被丟棄在一處紮身的草叢間,還有小蟲子在我身邊咆哮。
    當我以為我的世界將永遠那麼黑暗的時候,一道由遠及近的,仿若有蓮花孕育,甘露浸泡的柔瀲之聲卻傳向了我的世界。
    “我的小娃娃……是你在用靈魂在召喚我嗎?”
    我眨巴著濕潤的眼睛想看清來人。
    “我可憐的娃娃……是你在哭泣嗎?”
    我的眼睛瞪得大大。
    “來……我帶你回家。”
    她輕輕地摟抱著我,用潔淨帶著芳香的柔軟衣角為我擦拭著髒汙的身體。
    從那一刻起,一道靈光從我的眼眸彙入。
    我的身體裏有了靈魂。
    她把我還給了爺爺。
    爺爺萬分感謝,甚至親身跪下。
    她被爺爺懇求地,住進了爺爺的家,那個由爺爺一手建造而出的——
    “思慕之家”。
    爺爺並不是個普通的工匠。他有著一個更為神秘的身份——
    控——靈——人——形——師。
    他的天職是專門收集那些無法投胎的沒有歸處的,還帶著怨氣的孤魂野鬼,然後,把他們封鎖起,讓時間消除他們的冤魂,從而歸天。
    而他,就是把那些靈魂封在了他親手製成的每一個娃娃裏……
    我和姐姐是唯一的沒有被封存了靈魂的娃娃。
    因為,我們是用真正的肉身製成。
    但是,不帶著靈魂。
    隻有感覺。
    爺爺知道了她身份的不一般,因而挽留她住下,並向她請求,賦予我們靈魂和生命。
    爺爺說:我以前所製作的每一個娃娃都帶著靈魂,可是,他們依舊隻是帶著靈魂的娃娃,娃娃的身體與肉身始終不是一體……
    爺爺說:她們是我唯一製成的帶著真正肉身的娃娃——我堅信她們可以自我生成靈魂!可是……我卻始終無法讓她們……複活!
    她說:這些娃娃都是帶著靈魂的——她們從來都有著,隻是無法複活……但是你用真皮賦予了她們肉身……你給了你的藝術一次升華的機會,但是同樣賦予了這份藝術一份肮髒!她們將因為你而背負了一種詛咒!
    我們知道,我們的肉身是從何而來。
    爺爺花了幾十年的時間為我們尋找“原料”。
    用十幾年的時間終於在一處為我們尋到了一副完美的皮囊——一對孿生絕色女子的皮囊。
    那副皮囊是爺爺親手利索而小心地剝下來的,每一刀每一個手式都講究著極高的技巧。
    兩個女子被洗得幹幹淨淨後,被剝光著放進了恒溫的冰窖裏,然後是在冰窖裏被活生生地被剝下皮來的——因為皮囊必須要“鮮活”地轉嫁到我們的身上。
    她們的人皮,她們烏黑長長的頭發,甚至是她們的指甲都最終成為了我們的。
    又是十幾年的時間,爺爺用盡心力地終於逮住了兩隻孿生的全黑靈貓,活活地挖出了它們的眼睛填補到了我們空洞洞的眼眶裏。
    然後,又花費了幾十年的時間來精心雕鑿我們。
    爺爺傾盡了畢生的心力來塑造我們。
    隻不過,最終,他不能複活我們。
    她對他說:你永遠不知道她們的靈魂到底如何才能複活。因為即使你知道了你也做不了……因為你——沒有愛……
    她說:不過她們是無辜的,她們隻是由虛妄的人類創造而出,她們什麼事情也不懂……她們依舊保持著最通透的靈魂。
    她說:我不能給她們一顆真正的心,但是……我可以賦予她們靈魂,讓她們用靈魂感受心的一切……感受一切情感。
    她對他說:你要贖罪……用畢生的心力去好好照看那些無助的生靈。
    她對他說:我會對你下詛咒……如果你有違定,那麼,你將接受死亡的懲罰!
    她真的複活了我們。
    我們像個正常的人類。
    她教我們說話,教我們唱歌跳舞,教我們生活,還教會我們什麼叫情感,教我們一切一切。
    姐姐的身體並不好,因為爺爺在製作姐姐的過程中終始有了小小的閃失——被人幹擾。所以現在“複活”的她比我虛弱很多。
    所以,我比姐姐有著更多的時間膩著她。
    我很喜歡她喜歡她。她也十分喜愛我,因為她總在看我。雖然我知道,她是在透過我看著另一個人。
    她想著的人是誰呢?
    我不知道,因為隻要與她永遠這麼呆著對我來說就已經很足夠了。
    很足夠了……
    快樂的日子能有多長呢?
    然而希望永遠是希望。
    希望有時候多麼像黑洞。
    終於有一天她對我們說:我要走了……
    走?我們不是也在走?
    她說:我不能在和你們呆在一起了,因為我還需要做很多很多的事情,我的步履不能停息……
    那讓“我們”一起做呀……
    她說:我再與你們在一起會給你們帶來災禍……我的命運裏依舊有很多災難……我不能帶著你們……
    什麼是災禍什麼是災禍……你要離開了不是我們最大的災禍麽?!
    她說:但是……總有一天,當這些災難消退以後——我會回來,帶你們一起走的……
    不要不要!你怎麼能連頭也不回的就走了呢?!不要不要!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
    我依舊記得那一天——特別的冷。
    她亦如來時的那樣飄飄。
    我隻能看著她的身影,霎那間領會絕望的真諦,簌簌地落著淚,落著淚。
    冷……我會哭了……
    姐姐說:我去追她回來。
    我無力拉著姐姐,就這麼看著姐姐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視線。
    等待姐姐的回應——
    等回了她沉睡的軀體……
    冷……你真的會來帶我們一起走麽……
    【注釋:蓮是最常用來作為宗教和哲學象征的植物,曾代表過神聖、女性的美麗純潔、複活、高雅和太陽。更多“蓮”意,可自行查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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