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風聲初起 第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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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眼鏡那小子怎麼還不來?他再不到,老子就提前被你灌趴下了。”在一家燒烤店裏,田浩把一個喝光的空酒瓶放到凳子底下說。
“德行,就你那腐敗的酒量,把我們倆捆一塊也喝不過你。”堯豐小酌一口杯裏的啤酒說。“眼鏡被劉總拉去加班了,聽他的意思不會太久。”
“這還不太久,老子這五瓶都下肚了。出完差好不容易聚一次,這小子就這麼晃點我。”田浩嘟囔著,找了半天沒有結果,扯著嗓子喊起來:“服務員,再來十瓶啤酒!”
不遠處的服務員聽到叫聲,白了田浩一眼,不情願地去拿酒了——這裏任何一盤肉的價錢都是上兩位數的,而啤酒隻有兩塊,所以這樣的飯店就愁的就是遇到混水飽的客人,他們往往消費不了多少錢,卻有很大的喝高之後耍酒瘋的危險。
“好了,先別喝了,吃點東西成不?就這幾盤肉,到現在還沒動幾筷子呢。”坐在田浩旁邊的趙曉蕊一聽又要酒了,趕忙勸道;不過不知她是天生就這一副甜嗓子,還是她故意在向田浩撒嬌,堯豐聽著那有些發嗲的聲音,不由地打了個冷戰,後脊梁上雞皮疙瘩滾落一地。
“吃啥?人還沒來齊呢!男人說話,老娘們閃一邊兒去!瞪眼?噼、噼啾——”田浩嘴裏學著聲音,模仿著一個最近熱播的情景喜劇裏的招牌動作,衝著趙曉蕊的方向,在空氣裏空扇了兩巴掌。
要平時趙曉蕊準被這幽默的動作逗樂,可現在她卻有點掛不住臉了。這半天她光見田浩和堯豐兩個人推杯換盞,卻不見他們吃點東西;擔心兩人喝壞了身子,所以她不停地勸說他們少喝點;可這田浩今天也不知怎麼了,脾氣爆得很,好幾次一句話就把趙曉蕊給頂回去,一點不留麵子,整得小姑娘眼圈紅紅的。
“你們不吃我吃。”趙曉蕊看勸不動了,也懶得再找不痛快,她拿起筷子夾起片牛肉,攤在桌子中間的炭爐上;但顯然爐子裏的炭火已經不是很旺了,生肉片放到上麵半天也不見有熱氣冒出來。“炭長,加炭!”趙曉蕊怒了。
不多時,提著裝滿火紅炭塊的火鏟的炭長(當地人對燒烤店負責燒炭的工人的昵稱,他們的工作是把買來的炭塊燒成火紅狀態,以方便客人使用)無精打采地走到桌前,把鏟子裏的炭一股腦地扔進爐子裏,然後發泄似地拍平了翹起來的炭棍,隨後離去。這種服務態度要在平時老板早就開罵了,可他現在裝沒看見一樣,在收銀台眯眼裝睡;這也難怪,堯豐他們要的那幾盤肉,按說一鍋炭就烤完了,可現在都三鍋了,肉愣是沒動幾塊,白白耗掉那些正處在漲價峰頭上的黑金子——按行規,炭錢是不會向顧客收取的,而最後這些花費都是要店裏來埋單,要誰不心疼啊?
“嘭,嘭……”服務員拿來啤酒,並一瓶瓶啟開,不過看她的動作,也像是在發著無名火。
“看看,人家都受不了你了吧,還喝?”趙曉蕊待服務員走後衝田浩說。
“咋?咱公司的人哪次吃飯不是來這?夠給他們麵子了。再說了,我要酒又不是不花錢。他們還沒說什麼呢,你哪那麼多廢話?”田浩還滿嘴是理地反駁道。
“你!咱們公司的名聲就是讓你這樣人給臭了!”趙曉蕊說完,生氣地站起來,奔洗手間去了。
“哎,我說,好歹也是領導,你就這麼不給人家麵子?”堯豐見隻有他和田浩兩人,便說。
“上班時是領導,下班了她就是老子媳婦。咋地?”田浩許是酒喝多了,顯得很激動。
“你有種,純爺們,可你發飆也不用當外人吧,人都是有臉的。這可真不是當初追人家的時候了,閑著沒事就去顯殷勤;好家夥,一追到手立馬來個一百八十度。”
“你不知道,她虧我的。這回出差,好幾次下班後給她打電話,她旁邊總有個男人的聲音,還都是同一個人,而且我敢肯定他不是咱公司的。我問她幹什麼呢,她總是支支吾吾的。我估計這裏邊準有事。媽的,要我找到那孫子,老子閹了他!”田浩真是喝高了,說話都沒譜了。
“至於嗎?沒準是客戶呢。”堯豐覺得田浩這話說得有點過了,趕忙勸道。“曉蕊她怎麼看也看不出是那樣的人啊,你就別瞎琢磨了,讓她知道了多不好。”
“我沒跟她說,現在還沒證據,老子不幹那傻事。但我絕對不放過他們,我一定要把這事弄清楚了。”田浩還是一股死不罷休的樣子。
“得,我看你是喝多了,燒的。”堯豐也懶得跟他討論這事,便換了話題:“對了,聽新聞說,你出差那地方死了個人,還挺慘的。”
田浩一聽,顯然精神了很多。“你還別說,我真看見了。好象是個龜國人,脖子被剌(la,二聲,方言,割的意思)開了,死的地方飆了一地血,夠慘的。不過沒人可憐,現在的龍國人,看見龜國人都恨不得衝上去擂兩炮。”
“估計又是哪個腦袋狂熱的家夥幹的。”堯豐笑道。
“咋叫狂熱啊,這幫牲口絕對該死,當初把咱龍國折騰成啥樣子,拍拍屁股滾蛋了還死不認帳;現在又跑到咱的地麵上,憑兜裏有倆臭錢,到處裝大爺,作死!”田浩說著,還用拳頭狠狠地往桌子上砸,仿佛說的是他的殺父仇人。
“好了,好了,都什麼歲數了,還整得跟憤青似的。理智點吧,光罵能讓國家強大嗎?虧劉總還說你有頭腦呢。”
“這怎麼算沒頭腦?人總該有點自己的想法吧?國家之間不會有永久的和睦,隻有永久的利益,龜國始終是威脅龍國利益的一個隱患,所以為了永恒的國家利益,我們必須居安思危。就是劉總在這,我也這麼說!”
“要跟我說什麼啊?”正說著,劉天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兩人回頭,見他們的劉總帶著宮健峰走了過來,到了桌邊,毫不見外地拽過把椅子坐下。“好你個耗子,剛回來就想著喝酒。出差報告寫完了麼?明天我要看啊。”
“不是,越權了吧,劉總?我的出差報告是要給我們部長看的。”田浩一改剛才的義憤填膺,嬉皮笑臉地說。公司裏的人都知道,劉天向來沒架子,與員工相處很隨和,所以大家在他麵前說話也都放得開;而田浩跟誰說話都是滿臉笑,因此,他跟劉天在一起總是沒個正形。
“廢話,你們部長看完了不還得轉到我手裏?”劉天說著,從兜裏掏出煙,剛甩給堯豐一根,田浩便把煙盒從劉天的手裏搶了過來。
“哇塞,極品軟雲啊!劉總,賞根唄?”田浩滿臉堆笑地說著,沒等對方同意,他已經從煙盒裏拿出一根,塞進嘴裏。點上之後,他還嘖嘖地讚歎:“好煙就是好煙,一點不刺激嗓子。”
“咳——你小子今天囂張啊!就不怕我們丫頭收拾你?哎,對了,丫頭呢?”
“劉總,你也來了?”趙曉蕊從洗手間裏出來了。
“怎麼不歡迎啊?”劉天轉過身,說。“哎?丫頭,眼睛怎麼了?通紅的,哭了啊?”
“沒,眼睛讓煙給熏的。”趙曉蕊澀澀一笑,坐回到田浩旁邊,低著頭,不再說話。
劉天狐疑地看看她,又看看田浩——這小子現在不笑也不說話了,就知道悶乎乎地鼓煙。傻子也看得出來這裏有事,劉天又看看早來的堯豐,後者無聲地聳聳肩。
“你們這是唱哪出呢?耗子,是不是你欺負我們丫頭了?我可告訴你,曉蕊這丫頭可是好姑娘,你要對不起她,我可不饒你!”劉天說,而田浩似乎沒聽見一樣,除了不停抽煙就沒別的動作。“哎,我跟你說話聽見沒啊?別抽了,丫頭眼睛都紅了,你還抽?把煙掐了。”
田浩無奈,狠狠吸了口煙後,把剩下的半截扔到地上,踩滅。而趙曉蕊還低著頭,兩隻手放在腿間,互相摳著,她的眼睛裏似乎還有淚水在滾動。
“呃……其實沒什麼。”堯豐見冷場了,隻好說:“眼鏡沒來,田浩就說等人到齊了再吃東西。等時間長了,曉蕊餓了,所以他們就拌了幾句嘴。沒事的。”
“真的?早說啊!”劉天將信將疑,但他也不想再追問下去,便笑著說:“怪我了,把眼鏡綁了這麼長時間。來來來,人齊了,開吃吧!別說,忙這麼半天,我也餓了。”
老總一發話,大家都把筷子拿了起來;席間劉天還有意說了不少笑話,飯桌上的氣氛也活躍起來;氣氛一活躍,再加上幾個人也都餓了,幾盤肉很快就被消滅幹淨;隨著不停地要菜,服務員那邊的態度也開始緩和了,每每都是笑著把裝肉的盤子端上來。
五個人邊吃邊聊,有說有笑,貌似已經把剛才的不快扔到腦後;而堯豐卻能看得出,田浩還是不太願意跟趙曉蕊接言,盡管後者很體貼地不斷把烤好的肉夾到他的餐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