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小子···你快出來啊···”不大的山穀裏回蕩著老頭幽怨的聲音，忽然覺得好冷，好冷···明明都立夏了啊？美夢被攪，我裹緊身上的衣服，坐起身來。
    大清早就被那個老頭追著要我給他試藥，我不想啊。他那些驚天地泣鬼神的藥丸···光想想我就要抖。大哥，你以前耍劍的好不好，繼續耍嘛···很有前途的，為什麼要改行煉藥？我寧可給你當劍靶子也不想死在那些不明不白的藥上麵啊。於是為了我的小命，我就隨便找個棵樹躲了一下，睡覺，補眠也。
    本來隔幾天都會這麼鬧一下，躲過去也就好了。可這次睡過了頭，午飯時間還沒回去。就聽到了老頭那麼感性的呼喚聲。我知道，大哥，你餓了嘛。
    行，行，別叫了。我回去做飯！
    “別嚎了。回家。”我哧溜從樹上下來，衝著不遠處他的背影喊。
    “錦兒，快點···我要餓死了！”老頭一臉興奮的拖我往回走。我已經看到了他炯炯有神的雙眼裏各種成型的菜譜了。
    “老頭，形象！好不好？你以前也是以叱吒風雲的大人物吧？怎麼現在混成這副德行？我勸你別玩藥了，回頭是岸啊，耍劍多好啊！”我邊走邊抱怨。
    “不知道是誰害的，你還好意思說···”老頭結結實實的賞了我一個爆栗，又幽幽的說：“你出現肯定你是為了打擊我的自信心的···本來嘛，我對自己挺自信的···可是你這個家夥一出現就全毀了！你現在弄得我沒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了啊。吃不到你做的飯我會死的！”非常嚴肅的語氣。
    可我真的想扁他，這家夥是豬。而且為老不尊，啦裏邋遢，神神叨叨。
    簡直一無是處！不知道為什麼我母親將我托到他的手裏簡直讓我給他當長期小工加免費煮飯婆嘛。不過跟在這樣的人身邊，我才覺得自己是活的，仇恨才沒有在我心裏生根發芽。其實這個老頭為了我也付出很多。
    十年他就陪我在這座荒山裏，哪兒都不去。他本是名動天下的大俠，劍客。即使雲湮國已被滅，我相信憑他的修為到哪裏都會有一番天地的。
    為了我，他放棄了人生最美好的十年，變成了一個完全沒有形象的糟老頭。
    聶延，這個曾經讓人望而生畏的名字已經隨著雲湮的破敗成為曆史。
    該出現的，不該出現的。該存在的，不該存在的。
    “老頭，我想下山。”
    “咳···咳···下山？”老頭被我說的話嚇了一跳，嗆到了。
    “老頭，我隻想看看。我從來沒下過山。”
    “可雲湮都滅了，看來幹嘛？”
    “雲湮對我本就毫無意義可言。”我朝老頭笑。
    老頭的臉色更難看了：“不要笑那麼奸詐！”
    “老頭···”我懇求道。
    “你下山了我怎麼辦？”老頭可憐兮兮的看著我，“我不想被餓死啊。”
    “自己看著辦！你還真想我給你做一輩子飯啊？”
    “那怎麼辦？為了你我連老婆都沒娶上，你這個沒良心的！”
    我臉紅：“呐～老頭，當年···你喜歡我娘吧？”
    半響沒反應。我看到老頭懊悔的在那裏揪自己的毛，不至於吧？我娘都走了這麼多年了，被看穿也不至於這樣吧。
    “老頭。”我用手戳戳他，沒反應。
    “喂。”繼續戳，還是沒反應。
    我無語。
    誰來告訴我這是怎麼了啊？前一秒還在扒飯扒的死歡快的家夥，此刻正抱頭躲在角落裏對著牆壁長蘑菇，隻留給我一個巨龐大的背影。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害羞？
    我的···神啊···
    退化了嗎？難道中毒了？可飯菜了我除了放提味的紫蘇別的我啥也沒放啊？
    隔了很久老頭才站起來眼淚汪汪的拍著我的肩膀說：“錦兒···”
    半晌無語，快說啊，我等著呢。
    “簡直笑死我了！”然後老頭就開始特沒形象的放聲大笑。難道剛才他背對著我還一抽一抽的實在忍笑？難怪看上去那麼痛苦。
    “孩子，喜歡你娘不是自討沒趣嗎？她太完美了，完美到是種壓力。”老頭好不容易抹幹淨眼淚，對我正色道。
    “我母親隻適合拿來憧憬對不對？”我有些了然，也許在某些人眼裏我母親該是個神話，而神話是不能拿來柴米油鹽的過日子的。
    “你也該下山去看看。趁這個機會我乾州一趟。”
    “恩，去看你師父？”
    老頭點點頭，“十年了，也不知道···”
    於是，兩個人一拍兩散，各奔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