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珊的眼裏布滿恐懼，她咬著嘴看著杜玫。
    查小肆微微皺著眉，覺得這件事奇怪而不簡單。他眼睛盯著魚珊，耳朵等著杜玫發問。
    “老師，牛奶是我拿的。”杜玫剛要叫起魚珊的時候，林小嫦在前排直接站起來，搶在杜玫之前開了口。
    “這三天都是你嗎？”
    “都是我。我午休的時候以為那些牛奶沒人要，覺得丟了很浪費就拿來喝了。”
    林小嫦平時說話聲音不大，被叫起來回答問題有時老師都聽不清。但這次，坐在最後一排的魚珊卻聽的清清楚楚。
    林小嫦剛說完，魚珊瞪著大眼睛要站起來，卻被查小肆一把拉下來。
    查小肆輕輕搖頭，示意魚珊什麼都別說。
    “那你怎麼說是魚珊拿的呢？”杜玫轉眼問曹國玉，表情仍舊平靜。
    “我看見她喝了。”曹國玉和韋誌傑一樣底氣十足，一點不像他平日裏怕風怯雨的樣子。
    “是我拿給她的。”林小嫦個子雖然不高，但背影看上去正氣凜然。
    “哦？那這不算是偷你的牛奶，韋誌傑。也不是魚珊去拿的，曹國玉。”杜玫看著兩個表情稍有不自然的男生，語速平緩，語氣平和。
    “曹國玉你可以坐下了。以後記得說話做事要謹慎，很多時候說話是要負責的。韋誌傑，你覺得這件事應該怎樣解決呢？”
    “都可以啊。三支奶而已，無所謂。不過，以後自己沒訂牛奶就不要隨便去拿嘍。”韋誌傑樣子依舊囂張，查小肆望著他的背影咬著牙，眼神幽深，寒意四溢。那股寒冷從骨子裏滲出來，猶如臘月裏在掌心捧了一把冰碴。
    有一瞬間，韋誌傑也許感到脊背發涼，他幽幽回頭瞟了查小肆一眼。查小肆唇角一勾，微微揚起下頜，眼裏滿是不屑。
    韋誌傑背在身後的手，偷偷摸摸的留下了中指。
    查小肆眯著眼，點頭冷笑。
    “好了，大家準備上課。我奉勸有些同學一句，學習和做人都很重要。”杜玫轉身對著等在門外的數學老師粲然一笑，做了“請進”的手勢。
    杜玫出門後，魚珊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一顆接一顆的滴下來。查小肆眼看著她把嘴唇咬的鮮紅。
    查小肆拍拍魚珊的背，小聲說，“沒事。“
    雖然林小嫦說的句句屬實，但魚珊好像做錯了天大的事一樣，低著頭不敢看查小肆。
    下課後，查小肆去班長楊雲煦那說了幾句，楊雲煦交給查小肆一疊紙。查小肆看了之後又走去教室前麵的奶籃裏看了看。
    之後查小肆拿著紙和奶籃走到韋誌傑的座位旁。韋誌傑正趴在桌子上補覺。他同桌是個斯斯文文的女生，查小肆一個眼神，便馬上讓出了自己的座位。
    查小肆叉著腿，在韋誌傑耳邊打了一個巨響的響指。韋誌傑嚇的像被彈簧頂起來一般，他見查小肆坐在身邊，揉了揉眼，搖搖頭。
    “幹嘛？！”
    “同學，你訂的什麼奶啊？”查小肆單手托著臉，斜睨著韋誌傑，一副吊兒郎當的混混樣子。
    “關你什麼事？”
    “我問你訂的什麼奶！”查小肆收起臉上不羈的笑意，看上去暗黑嗜血。
    “我，甜牛奶。”韋誌傑咽了一口口水，語氣有些虛。
    “是嗎？那登記單上麵，怎麼登記你訂的是草莓酸奶啊？”
    查小肆把手裏的登記單摔在韋誌傑桌子上，“啪”的一聲。
    韋誌傑拿起登記單，喉嚨發燙，手也開始顫抖。他找到自己的名字，果然後麵寫著“草莓酸奶”。那歪歪扭扭的字跡，的確是自己寫的。
    他忘了。
    別說訂的是什麼奶了，這一個星期的牛奶他其實都忘了拿。
    因為潘雯來了。他喜歡潘雯。從上初中時就已經開始喜歡。
    所以當潘雯和他說自己討厭魚珊的時候，他就一直想，拚命想。終於被他想到了這個“偷奶”的事情可以羞辱魚珊一番。
    他知道查小肆和魚珊關係不一般，他也知道查小肆不是好惹的茬兒。但他太討厭查小肆那種“天之驕子”的氣焰了。而且當他知道潘雯心裏想的是查小肆的時候，他恨不得把查小肆“煎炒烹炸”了。
    “那又怎麼樣？”韋誌傑給自己打了打氣，也揚起下巴，一臉不服。
    “當然不怎麼樣。”查小肆轉身彎腰拿出奶籃裏的三支草莓酸奶，整齊擺在韋誌傑的桌子上，把吸管一個個插好。
    “你的草莓酸奶，一個不少。”查小肆把酸奶推到韋誌傑麵前，雙手攤開，“開始吧。”
    “我現在不想喝。”
    “你剛剛說你喜歡下午喝。”
    “我現在不想！”
    “兄弟，男子漢大丈夫，別出爾反爾啊。喝了！”查小肆突然大喝了一聲，韋誌傑明顯哆嗦了一下。
    他顫巍巍的拿起一支奶，一口氣喝了。接下來複製一般的又一支。再接下來，第三支。
    喝完三支酸奶，韋誌傑覺得自己快要吐了。胸口憋悶又惡心。他凶狠的看著查小肆喘著粗氣，一半是憤怒，一半是害怕。
    查小肆看上去一臉欣慰，笑意盈盈。他把每一支奶都拿起來搖一搖，發現有一支沒空，又推給韋誌傑。韋誌傑黑著臉把奶喝完，吸出巨大的喝空的聲音。
    查小肆又確認一遍三支奶都空了，才滿意的點點頭。
    “你其實不需要訂奶，你缺的不是鈣。你該去多喝幾碗腦花，缺什麼補什麼才有意義。”查小肆說完，拿起韋誌傑桌上的登記單，提起地上的奶籃起身走了。
    依舊是那個拽到不行的背影。依舊是那個讓自己難堪的人。
    此時韋誌傑的眼裏全是恣意張狂的查小肆，他走在一團不可熄滅的火焰中。
    那熊熊火光燒的人眼疼，肝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