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珊收到林小嫦發來的照片和語音，遲疑了兩秒，她還是把原圖轉發給了查小肆。
    她知道查小肆發燒了，而且最近沒在他那聽到一點點關於陸瀟笑的事。但她明白查小肆那個看起來冷如冰淩的人心裏想的是什麼。
    查小肆的手機振動的時候，他正躺在他媽眼皮子底下。在退熱藥的作用裏，他覺得自己一整天都頭重腳輕，半夢半醒。
    查小肆剛拿起手機解了鎖，他媽搶先一步把手機握在手上，“不許看電話了！”
    他媽皺著眉，拿著剛剛解鎖的手機，那張意味深長的照片就要被打開了。查小肆還恍然如在夢境一般，手上的動作慢半拍，嘴也跟不上腦子。
    這時候查小伍剛好端著一杯膠原蛋白水給她媽送進來，她見她媽手裏的手機是查小肆的，一把拿過來，“媽，你兒子都多大了！還看！”
    查小伍把手機塞給查小肆，把膠原蛋白遞給她媽。她媽忍不住白了查小伍一眼。
    “我兒子多大了也是我兒子。對吧？”他媽笑眯眯的問查小肆，查小肆對著他媽勉強笑笑。發燒和退燒藥讓他覺得自己好像難受的快暈過去了。
    查小肆打開消息，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光線不是很好的照片。照片裏有四個人，他隻認得其中一個。那是個模糊但好看的側臉。魚珊給出的配文是，感覺不太對。
    查小肆想了想，突然從床上彈起來。他翻開衣櫃，穿好衣服，不由分說的要出門。
    他媽站在他身後抱住查小肆，查小伍拿起手機看了看，走過去攔下他媽。
    “我去下學校。晚上住寢室。”查小肆晃晃蕩蕩的，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抽出被他媽拉住的胳膊就出了門。
    等他爸從三樓房間出來，查小肆已經跑出去。
    查小伍趁亂揣起查小肆的手機，然後安慰著他媽，“沒事，你兒子都多大了！”
    “敢情不是你兒子！”查小肆他媽坐在沙發上眼圈紅紅的。查小伍對著她爸眨眨眼，她爸立刻伸出手環住她媽。小心翼翼的哄回房間。
    查小肆坐上出租車才發現自己手機沒拿。好在他的小卡包一直在褲子兜裏。他翻了翻卡包，裏麵有一張麵值一百的港幣。
    查小肆啞著嗓子和司機說自己忘帶手機了，這一百全做車費，不用找了。司機看了一眼查小肆想了想，給他算了一遍彙率，說這給的真的不是一百。
    查小肆急的嗓子眼兒都冒黑煙了，哪還算的了那麼多！他隻是拜托這一路上不要有紅燈就好！
    司機雖貧，但好在車開的夠快。查小肆飛車到達目的地的時候，距離林小嫦發出照片不到10分鍾。他們果然還站在那。
    查小肆走過去，臉上紅撲撲的，看起來像個醉酒的小青年。
    “你在這幹嘛？跟我回家去。”查小肆嗓子發炎，這一路上又心急，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有些絲絲拉拉的，活像個煙嗓。他站在陸瀟笑身邊，拉起陸瀟笑的手就要走。
    “站那，你誰啊？”穿花襯衫的吊著嗓子指著查小肆喊起來。
    “你是誰啊？！”查小肆邊說邊把陸瀟笑的手十指相扣在自己的手裏。這個動作明顯的有些讓人驚歎，穿花襯衫的看的清清楚楚。
    陸瀟笑被查小肆抓著，像一尊石化的雕像，臉和身體都僵僵的。他感覺自己好像在做夢。
    馬路上汽車輪胎滾動與地麵摩擦出不同的音色，車燈與路燈交叉出萬花筒般的光斑。他們交織演示著此刻夢境一般的不安和浮躁。
    “陸瀟笑，你行！你真行！”不知道為什麼，查小肆這樣一個動作，似乎是嚇退了那三個人一樣。他們指了指陸瀟笑，嘴裏念念有詞，搖著頭轉身走了。
    而且走的幹脆利落。
    陸瀟笑的手握在查小肆的手裏，整個人傻在那。又一次，查小肆像個“小神仙”一樣，把他從惶恐不安中徹徹底底救了出來。
    “你怎麼來了？你的手好熱啊！”陸瀟笑被查小肆緊緊握住，那是他從沒感受過的查小肆的溫度。
    “先回寢室吧，我發燒了。”查小肆說著話眼神已經迷離起來。
    陸瀟笑伸出另一隻手摸摸查小肆的額頭，真的是滾燙。他扶著查小肆蹣跚到可以停車的地方，馬上叫了輛車，帶著查小肆回寢室。
    車上，查小肆坐在後座，他感覺自己的胸腔幾乎要被打穿了。他閉著眼鎖著眉躺在靠背上，感覺自己的頭重的快要陷進肩膀裏。
    陸瀟笑目不轉睛的看著生病的查小肆，他猶豫了一下，輕輕喚了一聲。
    查小肆睜開眼，看見陸瀟笑對著他拍拍自己的肩膀。查小肆抬眸看著陸瀟笑，慢慢靠了上去。
    隔著衣服，陸瀟笑依舊能感覺到那張滾燙的臉。他慢慢把手靠近查小肆的手，查小肆看見之後嘴角微微翹了翹，然後把手背用力的靠過去。
    到了學校門口，陸瀟笑和門衛磨了一陣子，門衛終於同意出租車開到寢室樓下。
    進了寢室門，陸瀟笑扶著查小肆躺下。他拿了一塊濕毛巾幫查小肆擦了臉，又從抽屜裏取了一張退熱貼。
    “什麼啊？”查小肆看陸瀟笑仔細看著使用說明，眯著眼睛問。
    “退熱貼。”
    “寶寶退熱貼？！”查小肆還沒燒糊塗，手裏搶過退熱貼的包裝，嘟著嘴不願意用。
    “貼上舒服些。”
    “我又不是寶寶，我不貼！”查小肆也不知哪來的任性，轉過臉不讓陸瀟笑貼。
    “你是，你是。”陸瀟笑擋著查小肆拒絕的手，哄著他的“小神仙”。
    “是什麼啊？”查小肆嘴裏喃喃著念叨著，斜著眼看陸瀟笑。
    “是寶寶。”
    查小肆聽陸瀟笑這麼一說，一下子笑了。陸瀟笑見查小肆的臉上終於見了笑容，也彎著眼笑起來。陸瀟笑溫柔的笑著，眼裏水波蕩漾的光芒像一件輕薄舒適的真絲外套，籠罩在查小肆有些疼痛又滾燙的身上。
    他起身泡了一杯泡騰片，查小肆搖著頭不喝。陸瀟笑拉著他半躺著，一勺一勺的喂進查小肆嘴裏。
    “你怎麼有這麼多藥啊？”
    “明天告訴你，睡吧。”
    終於，喝完一杯水的查小肆頭上貼著退熱貼睡著了。陸瀟笑坐在床邊看著他，睡夢中的查小肆拉著陸瀟笑的兩根手指，時不時皺皺眉頭。
    夜裏，那張雪白的臉上終於消去了那片緋紅。陸瀟笑叫醒查小肆，又喂了他一杯水之後，伏在查小肆的床邊也睡著了。
    這幾個鍾頭，陸瀟笑睡的連夢都沒做，寢室裏熟悉的呼吸聲讓他越睡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