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挨揍就快一點點走開！不要來這邊找死！”站在那個黑背心身旁的一個齙牙仔對著查小肆他們幾個揮了揮拳頭，這人樣子雖然又凶又醜，但講話語氣弱勢又可笑。
    查小肆眼都沒抬一下依舊站在那，他慢慢眯起了那雙鳳眼，眼角眉梢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寒意。三月的南方，暖如初夏，但查小肆周遭如同開啟了冰雪結界一般的寒涼。
    剩下的那幾個“混混”見查小肆他們還是不走，開始一邊活動起關節一邊向他們走來。他們把手指按壓的嘎嘎蹦蹦，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突然，查小肆身後也不知道是誰，撿起地上的一塊破磚丟了出去。但不論是誰，的確是有準備好打籃球的手感。這塊從建築垃圾中挑選的破磚，不偏不倚的砸到了“黑背心”的額頭上。
    這塊磚有棱有角，瞬間就在那人腦袋上開了一條口子。鮮血順著眉骨滴下來。“黑背心”的捂著自己的額頭蹲下來，他身後的“混混”們懵了幾秒鍾之後，紛紛從兜裏掏出甩刀衝向查小肆這邊。
    剛剛勇氣爆棚扔磚頭的人，這下見血又見刀，嚇的扭頭就跑。其他幾個沒見過這陣仗，也都跟著跑了。
    隻有穩穩的查小肆沒走，甚至連頭都沒回。
    他見那女生還抱著書包蹲著，渾身上下都濕透了根本無法起身，他覺得此時的她好像一隻看不見生路的小鹿幼崽，茫然無措。
    那些“混混”見查小肆沒走，也就不去追那幾個跑了的。他們圍住查小肆，氣勢洶洶。
    查小肆倒是鎮定，沉著嗓子說，“不是我打的。你們讓那女孩兒回家。”
    那些人聽查小肆如此說，揮起刀就衝過來。查小肆用書包一抽一躲，腳上一抬，一下子擋過了三個混混。直到又一個衝過來，他右臂下意識抬起遮擋，白皙的皮膚上見了血，那些瞬間在手臂上滿眼開，如一串開在雪中的萬年紅，絢爛而洶湧。
    查小肆也不知道自己的血為何這麼澎湃，很快就在衣服上染紅一片。地上也開始血跡斑斑。
    那些“混混”也不過是想要那女孩子手腕上的手表，見真的傷了人還是很怕的。於是他們幾個都嚷嚷著老大的傷重要，護著那個“黑背心”一溜煙跑了。
    剩下查小肆和那個蹲著無法起身的女生在那一片建築垃圾前，畫麵看起來悲壯而幽涼。
    查小肆拿出紙巾按著傷口，他把校服上衣給了那女生，留下一句，“包裏還是備著一件校服比較好。”然後仙裏仙氣的走了。他走過的路上時不時有一滴血滴下來，在地上濺開一朵鮮紅。
    那女生望著他的背影追上去，說了一句話，然後對著查小肆鞠了一躬就跑走了。
    查小肆回頭看著那女生跑開的身影微微歎了一口氣。
    後來，那個“黑背心混混”的家長還帶著他來學校找查小肆，要學校處理查小肆，還要各種賠償。查小肆說不是自己打的。他們便讓查小肆說出是誰，查小肆一臉無辜說他也不知道是誰。那邊的家長便不依不饒的說就是查小肆幹的。
    再後來，查小肆他爸賠了不少醫藥費，這件事才算結束。
    但查小肆始終沒再提及那個女生。他始終記得那個女生哭著求他，千萬不要讓老師知道這件事。是她前幾天偷偷戴了她哥哥的手表出來才被那幾個混混盯上的。如果老師通知家長，她一定會被她爸打死。
    查小肆認為既然自己答應了她，她就應該從這件事裏麵被刪除掉，與這件事再無瓜葛。
    但自那之後，這件本來見義勇為的事跡，逐漸被傳成了查小肆帶著同學和一群“混混”為了一個女生打群架的故事。最終兩邊都受了傷，而他爸爸賠了錢，錯好似也就理所應當的滑落到他這邊。查小肆是一個“壞學生”的標簽慢慢在他身上貼起來。
    這件事過去很久了，但每一個細節其實查小肆都記得。每每回想起來，他都很後悔。後悔自己當時沒有把護腕早些戴上。所以後再打籃球，查小肆都早早的戴好護具。慢慢的，這成了一種習慣。
    查小肆躺在床上，他看著陸瀟笑，懶洋洋的伸出右臂給陸瀟笑看。
    陸瀟笑握著他的手臂，很快看出那條若隱若現又實實在在的疤。
    陸瀟笑盯著那條疤看了又看，突然勾起一隻唇角酸溜溜的說，“怎麼？英雄救美的故事嗎？”
    查小肆小聲嘟囔一句，“救你算不算？”
    陸瀟笑低下頭裝作沒聽見，用食指輕輕摸了摸那條疤，帶著抱怨吐出兩個字，“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