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6給15歲的自己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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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的時候,查小肆和陸瀟笑都遲遲沒來教室。
    查小伍猜到他們倆八成會遲到,一早已經幫他們買好了早餐。她把給陸瀟笑的那份用毛巾包好放在他的櫃筒裏。然後提著一份裹著小墊子的早餐來到查小肆班級門口。坐在後門口的魚珊笑著和查小伍打了招呼。
    “這是給他的。這是給你的。”查小伍遞給魚珊一隻透明袋子和一支單獨的高鈣奶。袋子裏明顯是查小肆溫熱的早飯。
    “我的?”魚珊接過東西,瞪著大眼睛看查小伍,有些意外。
    “對啊。超市活動,我媽中獎了。居然中了兩大箱。幸運要分享,不然不lucky。”查小伍對著魚珊一段眉飛色舞的表達,魚珊輕輕的點了點頭,小聲和查小伍說了一聲“謝謝”。
    魚珊這次的聲音比之前大許多,查小伍聽了笑的眯起了眼睛,對著魚珊擺擺手。手腕上的煙晶手鏈閃爍著流動的光芒。在魚珊看來,那串煙晶無異於世上最奪目的寶石,好看的不得了。戴在查小伍的手腕上就更美的像神仙的寶貝。
    魚珊也確實沒見過什麼真正的寶石。雖然她極其喜歡水晶一類的東西,但卻未曾擁有過。
    不過,無論是查小伍還是查小肆,他們都不希望魚珊在自己麵前顯得卑微。
    這個看起來沒有真正開心過的北方姑娘,心事重重的讓人難過。就連外教老師都要專門叫起她,問她可不可以笑一下。那天魚珊緊張的沒聽懂,她求助的看著查小肆,查小肆咧著嘴讓她笑一下。
    那次的外教課讓魚珊的壓力巨大,她站在全班麵前滿臉通紅,十分勉強的笑了笑。也是從這節課開始,魚珊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太少笑了。
    她照著鏡子看自己,才發現原來自己從來都是微微皺著眉的。從眉心透出的淡淡哀愁,顯示出她身上承受著超過了她這個年紀該承受的負荷。
    每次查小伍見魚珊,心裏總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她時不時會從查小肆那聽說一些魚珊的小事。無論是體育課沒有防曬,還是中午午飯隻吃了一個紫菜肉鬆包,或是校服褲子短的被八班幾個女生嘲笑。全部都是一些這個世界對於這個女孩子不那麼善意的態度。
    查小伍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聽了這些之後,會如同吃了一口“變態辣”的烤雞翅膀一樣胃疼。也許是沒見過雪的原因吧,魚珊對於她來說神秘的像個雪國來的小動物,敏感又奇妙。
    於是查小伍會多帶一些零食給查小肆,會將自己替換用的校服洗幹淨,告訴查小肆帶去給魚珊,會在去給查小肆送早餐的時候帶一支自己喜歡的牛奶給她。
    她不認為魚珊的不快樂是因為她自己。
    她也不認為魚珊應該不快樂。
    查小伍走後,魚珊用一塊幹淨的小方巾將查小肆的早餐又包了一層,之後她拿起那支高鈣奶的盒子,用力咬了咬有些薄有些泛著青色的下嘴唇。
    這是她喝過的第25盒高鈣奶。
    魚珊看著手中的牛奶,取下吸管,將尖尖的一端慢慢戳進小小圓圓的錫紙層,然後嘴唇抿進吸管,用力喝了一口。
    上次喝到這種奶,還是一個不認識的叔叔送的。
    她清楚的記得那是她15歲生日那天。她和她媽正在一家漢堡店買漢堡給她。還沒結賬,她媽接了一通電話,然後她媽告訴她今天有人請她吃飯,不用買漢堡了。
    後來她媽帶著她去見了一個戴著眼鏡,又矮又油的男人。那個人看見魚珊倒是很開心。得知那天是魚珊的生日還給了她兩百塊錢。
    再後來魚珊她媽和那個人都喝了不少酒,那個男人突然拉起魚珊的手,激動萬分的說,以後你們娘倆有任何難處都要來找我!記住,你可以不叫我,但是我可以做你的爸爸應該做的事。
    男人慷慨激昂的時候,魚珊正在吃一塊水煮魚。突然被那男人拉起手還說了一番如此讓她意外的話,魚珊一口沒嚼的魚一下子咽了下去。結果理所當然的被魚刺卡住了。
    那根魚刺卡的深,饅頭和醋都沒能解決。她媽隻好暫時停止了那頓不知為何而來的宴請。那男人說有熟人在醫院,他帶著她們去。
    去醫院的路上,魚珊覺得那條魚刺越刺越深,就快要戳破喉嚨一樣的疼。她和她媽坐在後排座,她清楚的看見她媽臉上的不悅。
    突然,那個男人叫停計程車,叫她媽下車一起去了一間路邊的超市。去了不知多久,兩個人買了兩大袋子東西上來,說是買給魚珊的。
    其中就有一箱二十四盒的高鈣奶。
    後來魚珊再見到這種牛奶,便會想起那男人手掌的硬而紮觸感,還有魚刺快要刺穿喉嚨的痛楚。
    而從那箱奶以後,魚珊也再沒喝過這種包裝的高鈣奶。
    她大口大口的喝著查小伍送給她的牛奶。在牛奶喝幹的時候,淚水突然止不住的流下來。魚珊趴在課桌上,不發出一點聲響,任熱乎乎的淚水慢慢濕透校服,慢慢浸潤手臂的皮膚。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哭。大概是覺得自己和別的孩子比起來,總有些缺陷。那是一種自己也沒有能力去改變的殘缺。一種無論是查小肆還是查小伍都不能填補的缺口。
    但是當眼淚流進嘴裏,幽幽沁出一股鹹鹹的奶香。魚珊忽然覺得這支牛奶比之前喝過的二十四支都更香濃。
    也許說不定有那麼一天,她也可以戴著一串漂亮的水晶,喝著一支奶香濃鬱的牛奶,站在查小肆和查小伍,還有陸瀟笑身邊,她也可以肆無忌憚又信心滿滿的大笑一場。
    魚珊想著那樣的畫麵,淚水慢慢停止奔湧。此時,清脆的預鈴已經響起,而坐在她旁邊的查小肆還沒有走進教室。英語老師已經提著錄音機抱著課本走上講台。
    魚珊揉了揉模糊的眼睛,有些莫名著急。
    樓上的查小伍同魚珊一樣,望著教室外的走廊,心急如焚。這兩個人到底幹嘛了啊?!查小伍轉著眼珠想了想,然後大力的搖著頭,她要讓自己保持克製跟清醒。
    五分鍾過後,教學樓外漸漸出現了奔跑的聲音,跑起來的應該是兩個人。到了樓梯口,兩個聲音明顯分開了。
    一分鍾不到,一年七班門口,穩住呼吸的查小肆和老師舉手示意。老師沒抬眼,伸手示意他快些回座位。
    魚珊盯著自己同桌坐到座位上,她給查小肆指了指桌下的袋子,查小肆點點頭。
    沒打水的查小肆對著魚珊做了一個喝水的動作,魚珊遞給他自己的瓶子,查小肆仰起脖子隔空喝了半瓶。
    與此同時,二年一班,氣喘籲籲的陸瀟笑站在班級門口,對著老師九十度鞠了一躬,“老師,對不起。打擾您和同學上課了。”
    老師見是陸瀟笑,停下了課堂內容,等陸瀟笑坐好才開始繼續講課文。
    坐在他身旁的查小伍,帶著一臉洞察一切的壞笑給他寫了一張字條,你們怎麼了?
    陸瀟笑無奈委屈又嗔怒的回了六個字,還不是他吐了!
    查小伍嘴角抑製不住的顫抖起來。左臉的酒窩裝滿天馬行空的愛意同善良。讓她看起來美過繁花,璨若寶石。
    忽然,窗外的欄杆上飛來一隻小小的鳥,嘰嘰喳喳。查小伍轉頭看著那隻小鳥,腦海裏莫名盤旋起一段熟悉的旋律。那是一首歌,歌的名字叫《繼續-給十五歲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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