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 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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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在銀杏林裏的江羽笙依稀聽到一陣琴聲,似是從思源溪邊傳來的,細細聽來氣勢磅礴如吞山河,不似尋常曲子讓人想一探究竟。遂尋著琴音逐馬向前,很快便來到了思源溪邊,隻見對岸坐了幾位姑娘,雙雙注視著在彈琴的一襲櫻色女子,方才聽到這琴音的瞬間他還以為彈這曲子的定是一位男子,沒想到竟是一位姑娘!
這時前奏剛好結束,那位撫琴的女子伴著琴聲突然吟唱了起來:
不是英雄不讀三國
若是英雄怎麼能不懂寂寞
獨自走下長阪坡月光太溫柔
曹操不囉嗦一心要拿荊州
用陰謀陽謀明說暗奪的謀
東漢末年分三國烽火連天不休
兒女情長被亂世左右
誰來煮酒爾虞我詐是三國
說不清對與錯
紛紛擾擾千百年以後
一切又從頭
一陣秋風蕭瑟拂過,一片片楓葉隨風而起在空中翩翩起舞盤旋,似是要為這曲子增添一筆濃墨重彩,讓眾人沉醉其中。
而此時在樓閣裏的宗政君表麵雖波瀾不驚,內心卻如波濤洶湧般複雜難言。能說出“寧我負人,毋人負我。”又能說出“周公吐哺,天下歸心。”的曹操,這一曲竟是將他描繪得淋漓盡致,孰是孰非無人能辨。
對岸銀杏林裏的江羽笙更是受到了衝擊一般,聽到詞句才知道這首曲子講的是一代梟雄曹操,他是向來不喜曹操的,總覺得他奸詐狡猾還狂妄自大,今日聽這一曲竟讓他生了些別的看法。在眾人的思緒中間奏已經結束,又迎來了第二段:
不是英雄不讀三國
若是英雄怎麼能不懂寂寞
獨自走下長阪坡月光太溫柔
曹操不囉嗦一心要拿荊州
用陰謀陽謀明說暗奪的謀
東漢末年分三國烽火連天不休
兒女情長被亂世左右
誰來煮酒爾虞我詐是三國
說不清對與錯
紛紛擾擾千百年以後
一切又從頭
…
《曹操》作詞:林秋離作曲:林俊傑
隨著尾奏最後一個音符結束,琴聲嘎然而止。萬物又歸於始。半晌淑韻才緩過神來,邊鼓掌邊道,“鈺煙彈奏的曲子總是簡要清通又深入人心,今日一曲又讓我歎為觀止。”
“淑韻姐姐謬讚了,不過彈著玩兒,不必放在心上。”鈺煙起身,走向淑韻旁邊的座位上坐下。
“俏俏這都是算彈著玩兒,那雲秦的樂師都是彈的狗屁不通的玩意兒了。”鈺芙在一旁說道。
“好好說話,沒個正行。”還好周圍沒有其他人在,鈺彩教訓鈺芙道,“身為世家貴女如何能說狗屁不通這種話語,粗俗不堪!”
“我倒覺得鈺芙姐姐話糙理不糙,鈺煙姐姐彈的曲子可比那些樂師彈的好聽多了,就拿我娘上個月為我請來的琴師來說吧,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區別。”淑雯在一旁替鈺芙說話道。
江羽笙因為在對岸隔得稍遠沒有被鈺煙她們發現,他有些糾結是上前去打招呼還是離開,若是上前去,那自己就很有可能被人誤會在這偷窺了,若是就這樣離開,他又心覺不甘,內心十分想要認識一下這位櫻色女子,如何能彈出如此蕩氣回腸的曲子。他突然想起來之前自家妹妹曾說在城陽郡王府中宋七小姐的琴聲如同一絕,這位不會就是那位宋七小姐吧。江羽笙內心突然有些複雜,這時他的耳邊似乎傳來了另外幾個女聲,似是在喚他“江世子”,!剛剛隻顧聽琴給忘記了丹雪縣主還在找他!聽著聲音越來越近,看來今日隻能先離開了。江羽笙又看了一眼鈺煙,夾了夾馬腹揚長而去。
“主子,江世子走了。”閣樓裏無他出聲提醒宗政君道。方才江羽笙出現在對岸時,無他就發現了,見主子在沉迷於七小姐的曲子之中,便沒有出聲打攪。
“本王知道。”宗政君收回視線,“看來衛將軍挺閑的,明日便讓他陪著皇上去狩獵吧。”
“是。”
宗政君突然拿起案幾上的手帕,凝視了一會遞給無他,“你去把帕子還給宋七,告訴她若是她明日有空可以去找安樂玩兒。”
“主子,您為何不自己去?”無他覺得主子明明是在意宋七小姐的,卻總是將感情隱藏起來。
“如此多的奏折,你替本王處理嗎?”宗政君拿起一本奏折翻開,繼續處理政事。
“無他不敢。”接過帕子,無他便垂首離開了閣樓。
鈺煙幾人正在說笑間,見到思源溪岸邊走來一人,等走至近前才發現是攝政王身邊的無他。
“無他見過幾位小姐。”
“不知無他前來有何事?”鈺煙開口問道。
“主子今日在這思源溪垂釣,意外釣起一隻帕子,剛剛得知鎮國公府在這上遊紮營,便讓無他前來問問是否有姑娘丟了手帕。”無他並未直接開口說是宋七小姐的帕子。
“哎呀,有有有!”鈺芙一聽一下就站起身來。鈺彩一把把鈺芙拉下,“是有個丫鬟不小心弄丟了帕子。”一邊向鈺芙使眼色。
無他當作沒有看到鈺彩的眼色,雙手奉上手帕,“那無他就物歸原主了,幾位小姐放心,此事除了主子與無他並無外人知曉。”無他也知道這些小姐的貼身物件都是不能與外人見到的,便最後補了一句。
“那就多謝攝政王殿下了。”鈺煙接過帕子,向無他說道。
“七小姐客氣。無他這便回去了。”無他正要告辭,恰逢橙香正端了烤好的麵包過來。
“等等。”鈺煙叫住了無他,“鈺煙一直受攝政王殿下關照,正好剛剛做了一些小麵包,雖比不得皇宮珍饈,還望攝政王殿下不要嫌棄,嚐上一嚐。”鈺煙接過橙香手中的盤子,又讓橙香去拿食盒。
聽了這話鈺彩和淑韻對看一眼,俏俏不會是要把那隻四不像的豬送給攝政王吧!鈺芙和淑雯四目相對,突然趴了過來擋住無他的視線,把無他倒是給嚇到了。
“你們這是作何?”鈺煙看著擋在她麵前的兩人。
“俏俏你怎麼好意思拿這個給攝政王。”鈺芙小聲道。
“如何不能?”鈺煙揭開蓋子,裏麵的小豬佩奇被烤得金黃金黃不說,更不似剛才軟趴趴一團麵粉的樣子,鼓起來的樣子可愛極了,特別是那隻豬鼻子更是越看越有趣。
“哇!這隻豬怎麼變這麼好看了!”鈺芙不由得大聲感歎,原來用黑芝麻畫的眼睛鼻子因為變得立體都栩栩如生了起來。
“鈺煙姐姐,我想食一個!”淑雯已經聞到香味許久了,對比自己做的那一團球,她更願意吃鈺煙做的這隻豬,看著討喜極了。
“等下還有呢,你們倆先坐下。”鈺煙就知道淑雯是這個反應。
等淑雯和鈺芙聽話的坐下,無他才見到這“小麵包”的真麵目,他就覺得剛剛一路過來就聞到這香味了,沒想到是七小姐在做吃食,這糕點看著非比尋常,剛剛鈺芙小姐好像說這是一隻豬?無他承認這糕點是有點可愛,可是與豬也相差太遠了吧,無他覺得一定是他剛剛聽錯了。摸了摸後腦勺,向鈺煙問道,“不知這糕點叫何名字?”
“小豬佩奇!”鈺芙搶著回答。
無他似是確認般又看了看鈺煙,直至鈺煙點了點頭,無他的內心就崩了,這哪裏像豬了?!好吧,我最多承認這隻豬鼻子。“為何要取這個名字?”無他內心還在掙紮,希望鈺煙能改個名。
“就同無他取名為無他一般,小豬佩奇就是小豬佩奇啊。”鈺煙笑出了聲,“這是一種西洋糕點,叫麵包。”
無他覺得,這宋七小姐真是讓人捉摸不透,不過卻不是令人討厭的而是有趣的。配主子實在最合適不過了,王府就需要這樣的生機啊。
說話間橙香已取來了幾隻食盒,鈺煙裝了一盒小豬佩奇遞給無他,一邊說道,“替我謝謝攝政王殿下。”
“無他定將七小姐的話帶到。”無他拿著食盒高興的離開了。
閣樓裏宗政君仍在處理奏折。
“咚咚咚”,伴隨著敲門聲,“主子,是我。”沒想到無他這麼快就去而複返了。
“進。”忙於處理政務,宗政君連個眼神都沒給無他。
無他將食盒提置主子的桌案上放下,還未開口就被宗政君拒絕了,“本王不餓,拿走吧。”
“主子不吃那無他拿下去與賦五幾人分了。”無他見主子沒有一點關心的意思,便開口道。
“你拿走便是。”宗政君頭也不抬。
“多謝主子賞!剛剛在七小姐那無他就快被香死了呢!”無他正要提走食盒,末了還補了一句,宗政君聽了這話停下手中的筆,突然問道,“這是從宋七那拿過來的?”
“是啊,還是宋七小姐親自做的呢,說是感謝主子送她琴又幫她拾回了帕子。”無他應道。
“拿過來讓本王瞧瞧。”聽說是她親自做的,宗政君突然來了興趣。
“主子您不是說不餓嗎?”無他小聲說道,就知道主子聽到是七小姐做的肯定會嚐嚐。
“嗯?”宗政君抬頭望向無他,無他趕緊閉嘴,將食盒再次提上桌子,打開蓋子,便能看到造型奇特的糕點。
“這是何物?”宗政君也沒見過這種食物,光是這相貌就與眾不同。
“七小姐說這個叫麵包,是一種西洋糕點,可以做成各種各樣的形狀。”無他解釋道,“這是七小姐做的小豬佩奇。”
“知道了,你下去吧。”宗政君把無他趕走後,拿起了一隻小豬佩奇的麵包仔細端詳,倏地不由得輕笑出聲,也就是這個小丫頭能想出這樣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放在嘴裏一口咬開,鬆鬆軟軟奶香四溢,裏麵還包裹著甜甜糯糯的柚子醬,他不喜甜,這酸酸甜甜的口感卻甚得他的心。
無他從門縫裏偷看到主子吃的香甜的樣子開心極了,轉身走下樓突然想起自己一激動竟忘了跟七小姐說讓她明日去找安樂公主玩兒的事了,趕緊再去一趟,臨了走出門的時候發現了主子釣的魚還在這,自作主張就提走了。
楓葉林裏鈺煙與鈺芙幾人正在食麵包,卻見無他去而複返還提了一隻桶,不知還有什麼事。
“七小姐,無他剛剛忘記與您說了,主子說您明兒要是有時間可以去找安樂公主玩兒。”
“好,我正想去找安樂呢,剛剛還著人送去了些糕點,回來的人說安樂隨長公主狩獵去了。”
“安樂公主一般都會在第一日同長公主一家露營。”無他一拍腦袋,“看我差點又給忘了,這是主子今日釣的魚,主子說他一人食之無味,便讓無他拿來給七小姐嚐嚐鮮,這思源溪的魚最是鮮嫩肥美了,七小姐可要嚐嚐?”
鈺煙還是很愛食魚的,肉質鮮嫩可口吃了美容養顏不說還補腦益智,擺擺手讓橙香接過木桶,“那鈺煙便收下了,替我謝謝王爺的好意。”
“好嘞。”無他咧開嘴笑了笑,突然又想起來什麼,“七小姐做的糕點主子也很喜歡,主子最近公務繁忙都沒甚胃口,七小姐送的糕點正是解了無他燃眉之急呢。”
“王爺喜歡就好…”
“主子,您不說還要給幾位公子送去嗎?這些都裝上嗎?”鈺煙話未說完便被紫璃截了去,隻見她又端來一盤剛烤好的麵包放在鈺煙麵前。
“嗯,你放在這我來裝吧。”鈺煙應道。
無他見七小姐還有旁的事,不好打擾隻好先行告退了,內心十分滿足剛剛自作主張把主子釣的魚拿過來的行為。
等無他離開後,鈺芙湊過來看了看木桶裏的魚,“托俏俏的福,今兒晚上我們不僅有肉吃還有魚吃了呢。”
鈺煙方才也沒看桶裏的魚,這時瞥了一眼,裏麵竟是足足有五條魚,攝政王這是知道府裏人多還是把她當豬喂了,鈺煙哭笑不得。
“那是攝政王送給俏俏吃的,你又瞎起哄個什麼勁兒,晚上那麼多肉還吃不撐你。”鈺彩把鈺芙從俏俏身邊抓過來,自家小妹自從賴上了俏俏,便越來越能吃了。
“彩姐姐這是要讓鈺煙胖成球嗎?攝政王定是見我們這麼多人才特意送來這麼多的,哪裏就是送給鈺煙一個人的了。”鈺煙邊把小豬佩奇的麵包裝進食盒邊解釋道。
“剛剛無他可說了,是攝政王送給俏俏你的呢。”淑韻也在一旁打趣起鈺煙來。
“好啊你們,等下我就做幾鍋藤椒番茄魚,看你們食不食,香死你們。”鈺煙佯裝生氣,轉過頭背對著幾位姑娘。
鈺芙一下就撲到鈺煙身上,“我的好俏俏,我要食我要食,我可沒跟她們一樣打趣你啊。”緊接著淑雯也跑了過來,“我也是我也是!”
“我看啊等下俏俏沒吃成球,你們倆倒成球了。”鈺彩指著鈺芙和淑雯二人笑道。
看著幾個小姐嬉笑打鬧,丫鬟們便在一旁整理食材,晚上七小姐要親自下廚,聽橙香姐姐說可要準備許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