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日，風華樓門外出現了京城不少酒樓客棧的掌櫃排隊要報名，就連某些花樓裏的老鴇都想前來試一試。更是有細心的人還注意到，前來報名的人之中不乏有一些熟麵孔，就連文國公府府上的管事，淮陰侯府的老管家都來了。外人看來大家都被這月俸五十，年休十日的待遇給誘惑到了，隻有他們自己清楚表麵上是應聘掌櫃，實際上是帶著任務打探虛實而來。在截止報名的最後一日，風華樓門口出現了一位讓大家覺得不可思議的人，此人便是醉霄樓的掌櫃季雲。有好事之人幾日前在醉霄樓便沒有見到季雲了，更是聽說他因為一個花柳之人跟齊國公府鬧掰了。
    路人甲：“你說這季掌櫃少說也給齊國公府做牛做馬十多年了吧，怎麼就被趕出來了？”
    路人乙：“你知道什麼，聽說啊，季掌櫃最近迷上了一個鳳棲樓新來的一個姑娘，這麼多年了好不容易看上個女子要娶回來，想找東家預支點年俸為其贖身，哪知齊國公府硬是不答應。”
    路人丙：“齊國公如此潔清自矢怎能讓季掌櫃迎娶一個青樓女子。”
    路人乙：“我看不是齊國公不讓季掌櫃娶青樓女子，而是不樂意借錢吧。”
    路人甲：“可是季掌櫃這麼多年起碼也存了一些身家吧。怎會連一個青樓女子都贖不回？”
    路人丙：“一看你就是外地來的，風棲樓是什麼地方，聚集了全京城最有名的清倌，不管是什麼達官貴人都無人敢放肆，聽說，是那位大人的產業。”路人丙說到最後聲音漸漸變小。
    路人乙也小聲到：“是啊，誰敢得罪那位大人。所以凡是看上了鳳棲樓的女子便隻有贖身一種方法。”
    路人甲不解，“贖一個青樓女子需要多少錢，一個花魁至多幾百兩吧。”
    “一看你就是鄉下來的鄉巴佬，這可是京城，要是普通妓院幾百兩也就能買個流鶯，花魁最少要千兩，而鳳棲樓的女子都是三千兩起，季掌櫃這十年來不吃不喝也就最多兩千兩，差的遠呢。”路人丙嘲笑道。
    路人甲一臉驚愕內心無不震驚，敢情在京都生活壓力這麼大，看來自己要在京城混出點名堂來的想法還是太年輕了，逛個幾天長長見識了還是老老實實回鄉下種田去吧。
    “不過在我看來，這季掌櫃什麼女人碰不到，非得要這麼個青樓女子，說不定就是個借口，其實內心早就已經嫌國公府的月俸太低了，畢竟醉霄樓日進鬥金，而季掌櫃月俸不過二十兩銀子，對比這風華樓可是連一半都不到。”路人乙開始深入分析，講得頭頭是道。
    “誰知道呢，這些大家族出來的人一個個都八麵玲瓏，還能讓你猜出來他們的真實想法。”路人丙不想再爭論下去了，還要趕回鋪子做生意呢，可不能一天在這風華樓看熱鬧，等下店裏的婆娘又得嘮叨了。
    等路人丙走了路人乙沒了爭論對象也走了，隻剩下路人甲一人內心是，果然京城這個地方還是不適合我，今日便收拾行囊回家種田去。
    京郊的一個莊子裏，陽光透過葡萄架照射下來，枝繁葉茂的葡萄架似是搭起了一座天然的涼棚，鈺煙躺在搖椅上閉著眼似是在午憩，淡淡陽光照在她臉上，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潔白如雪的臉上也透著一絲紅潤。突然間，熟睡的鈺煙似乎被什麼冰冰涼涼的東西砸到了臉，一次就算了，還砸了三次，饒是鈺煙睡得再熟這下也醒了。
    “誰！”因為刺眼的眼光鈺煙娥眉深蹙，一隻玉手擋在額前才勉強睜開眸子，雖看不清眼前之人大概也猜到來人了，“司聲你是還沒被司彥罰夠嗎？皮又癢癢了？！”也隻有司聲才敢捉弄鈺煙。
    “主子您可饒了我吧，是紫璃姑娘說您睡得太久了讓我來叫你起床的。”鈺煙從他的聲音裏還聽出了幾分無奈，“嗬，你還有理了，紫璃讓你拿葡萄砸我了？！”好不容易看清來人，鈺煙伸手抓了桌子上一串葡萄就往司聲身上砸去，以司聲的身手當然不會被砸到，一個轉身就躲了過去。
    “主子誒，我這可是新衣服，別給我糟蹋了。紫璃姑娘雖然沒說怎麼叫你，肯定隻要能叫醒就行唄，之前就聽說主子一到夏天就異常嗜睡，今日我算是見識到了，豈止是嗜睡，簡直就是傅叔養的傅小花！”司聲剛說完下一秒就飛上了葡萄架，畢竟傅小花是一隻除了吃就是睡的豬。
    “很好。”鈺煙眉頭上挑，眼角都藏了幾分慍怒，“青雲！把司聲給我拽下來。”
    “是，主子。”青雲其實一直就在鈺煙身邊，紫璃姑娘說的對，夏日叫主子起床絕對是一年之中最困難的事，沒有之一，所以剛剛司聲用葡萄砸主子的時候他也並未阻止。青雲把司聲押到鈺煙麵前，“主子，你想怎麼罰他？”
    鈺煙這才端坐起來，素手輕輕扶了扶簪子，釵環相碰發出泠泠聲響，“懲罰再說，看看他帶什麼消息來了。”
    “對嘛，主子我是帶了重要消息來的。”司聲這才想起還有正事沒處理。
    “說吧，京城怎麼樣了？”鈺煙將桌子上的一盤葡萄移到自己麵前，想挑一串最大的出來。跪在地上的司聲收起臉上的嬉皮笑臉，這才正色道，“如您所料，確實有很多有身份背景的人前來競選風華樓掌櫃一職。”
    “比如？”鈺煙盯著手上的這一串葡萄，個大又圓，紅的發紫，應該好吃的吧。
    “文國公府的管事，淮陰侯府的老管家，還有一位是齊國公府的人，之前是醉霄樓的掌櫃。”
    “有趣，這好好的管事管家都跑來做掌櫃了，還有呢？”鈺煙揪下一顆葡萄，準備著手剝皮。
    “還有幾個身份暫時不明，司彥推測其中應該有兩王的人，其他來自侯門公府的人也不少。”司聲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風華樓掌櫃竟然引得這麼多權貴派人前來。
    “那位沒派人過來？”世家們有所行動都在鈺煙的所料之中，隻是沒想到攝政王居然沒有動靜。
    “攝政王雖暫時沒有動靜，隻怕是太隱秘我們還沒有發現。畢竟前來報名的人太多了，要一個個調查背景還需要一些時間。”最近十司一邊忙著麵試掌櫃還要一邊調查這些人的身份，司聲好不容易從京城逃出來躲個懶，這會想到他們不由得心虛了幾分。
    “嗯，慢慢來吧不用著急。我們隻需要最優秀的那一位，能知道底細最好，若是不能就慢慢查。”鈺煙一邊交代一邊在與葡萄皮作鬥爭，怎麼吃個葡萄這麼麻煩，費力才剝開葡萄皮，晶瑩透亮，水靈靈的果肉終於顯露出來。
    青雲有些擔心道，“主子，我覺得還是太冒險了，這樣就相當於放了一個敵人在身邊。”
    鈺煙將好不容易剝好的葡萄放進嘴裏，脆嫩甘甜，沁人心脾，讓人不舍得停下，“青雲，我們現在身處京城，每一步都是在賭，隻能險中求勝。可控的危險總好於未知的危險。”
    “青雲還是沒有主子看得透。”青雲暗自佩服，論腦力他遠遠不及主子。
    “無妨，你隻要做好你的分內事就好。”鈺煙說完又吃了一顆葡萄，這葡萄可真甜。
    “喂，我還在這呢，主子能不能讓青雲把我放了？？”司聲哀求道，自從上次發現自己單挑和群毆都打不過青雲之後，司聲遇到青雲就犯怵，此時青雲押著他的手還未放開。鈺煙好不容易吃足了葡萄，用手帕擦了擦手，“青雲，我覺得這葡萄在烈日下肯定覺得曬得慌，不若你就把司聲掛在那樹上替葡萄遮遮陽。”說完還伸出手指了指葡萄架旁的一棵大柏樹。
    “青雲知道了。”倏地騰空而起一手抓著司聲的兩隻袖子打了個結就給掛在了樹上，逗得鈺煙樂個不停，“哎呀，這青天白日我怎麼看到一隻豬掛在樹上了，肯定是太陽太刺眼，曬得我都出現幻覺了，紫璃快來扶我進房，我要進去休息下。”
    “主子，定是您睡太久眼花了。快進房乘乘涼。”紫璃應聲從房間走出來，看了一眼掛在樹上的司聲，笑著扶著鈺煙走進房，踏進門的那一刻還轉頭朝司聲做了個口型，似是說的“謝啦！”，畢竟司聲把主子叫醒了，功勞還是有的。
    這邊司聲因為要向鈺煙報告京裏的情況趁機躲了個懶，京城裏剩下的九司卻是忙到不行。前來報名的人都需要一一考核，好不容易彙總，一列下來通過了初試的竟然有五十三名。還要布置規劃一輪和二輪麵選，司術忙得都想把司聲抓回來了。
    “司彥以後換個人去主子那彙報吧，這小子就會偷懶，老子忙得腳不沾地了都。”司術邊整理資料邊抱怨道。
    “你確定讓他幫忙？”看司術滿臉不悅，司彥隻好親自替司術端了一杯茶過來下下火。
    “我倒覺得司彥的決定還是正確的，要留司聲下來，等下不給你添亂就不錯了，典型的越幫越忙。”司樂邊看資料還不忘插一句。
    “等這幾天忙完了，我允你找司聲出出氣，隻要不打殘，任由你處置。”司彥給司聲的定位很明確，那就是大家的出氣筒。
    “司彥這可是你說的，看我不把他打得幾天下不來床。”司術端起司彥泡的茶喝了一口，總算沒那麼大火氣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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