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所願的嗎。
    大概是吧。
    薑偃模模糊糊間，耳邊傳來他師父所說的話：“為醫者，當懷有仁心，便是要救治天下人，切勿恃己所長，失了醫者之心。”
    可是，那日他來到無源村，見到一個黑衣姑娘，便是她目光再冷，他也願意為了她跌入泥潭。
    秦艽說完這話，便轉身離開了。
    薑偃怔了半晌，才恍惚聽到有人問他：“薑大夫早就知曉，無源村的人為何生病。”
    他聽到問話，眼神在一瞬間清明，目光落在白衣男子身上，眼底劃過一絲驚豔，隨即恢複了他平日裏那副淡然的神色。
    眼前的白衣人姿態從容，眼神淩厲，一身繡有暗紋的白色衣衫更是襯得他清冷如仙，一旁的青衣男子亦是風姿俊秀，便是在皇宮之中也難以找到如此脫俗絕倫之人，但想到他便是秦艽口中要殺她的人，薑偃麵露不悅：“知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這無源村藏汙納垢的，你們不管，為何偏要對一弱女子動手。”
    弱女子？
    左平生嚷嚷道：“你知道她是誰嗎？還弱女子。”
    “無論是誰，她隻是一個小小女子，就算無源村不在了，那也是他們活該！”
    薑偃灰白色的衣袖一揮，桌上的紙隨著揮出的風，撒了一地。
    “不好了，薑大夫，你瞧瞧外麵的人吧，他們都吐血，快不行了。”在外麵煎藥的藥童著急忙慌跑了進來，見到白淵謙幾人，還在慌亂中行了一禮。
    白淵謙目光微變，是秦艽又做了什麼嗎？
    薑偃自然也想到了，忙道：“快帶我去看看。”
    見薑偃快步走了出去，白淵謙也跟著他走出醫館，但他雙腳踏出醫館的瞬間，萬千浮雲湧動，彙至無源村上空，他再一眨眼，見到的卻是與來時完全不同的場景。
    四周彙聚的浮雲散開，陽光極為刺眼，光線照耀下，無源湖清澈見底，泛著細細的波紋，兩巷熱鬧的吆喝聲不絕，有雜耍賣藝的，有賣小食的，還有不少小孩子嬉戲玩鬧，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他們的臉上不是麻木的笑，而是從心底裏展現出來的笑容。
    “唉？這是？”黎宿睜大眼睛。
    青歆道：“這是幻境，想必是以前的無源村。”這無源村雖說比不上其他繁榮的地方，看上去也是極為富庶的。
    白淵謙看了身後一眼，在他們的身後不是醫館，而是掛著一個寫著合芳樓的牌匾的小樓。
    “那不是小風嗎。”黎宿指向前方，那個人如今不過是十四五歲，但能看出這確實是小風。
    白淵謙轉頭，想到什麼，低語：“小風，姓什麼呢。”
    青歆微微一笑：“我猜是姓秦。”
    戚晴雪眉心微動，顯然也想到什麼。
    左平生招呼他們：“幹什麼呢，還不跟過去瞧瞧。”
    白淵謙斂下思緒，跟著小時候的小風走過去，這路正是他們那時去村長家的路，這時的這條路，綠樹成蔭，不多時，便來到了小風家。
    蹦蹦跳跳的小風歡喜地推開房門，見到的卻是醉酒癱在地上的父親，他心頭一顫，飛快跑到屋內，什麼人也沒有。
    “父親，妹妹呢。”
    醉酒的秦父不耐煩地將他一手揮開：“什麼妹妹，一個賠錢貨，整日在家光吃飯，不幹活。”
    小風被他甩在一旁，他眼含怨色地望著這醉的宛如爛泥的人，咬咬牙，衝出房門，他繞過一條小道，來到一戶人家後，猛敲大門：“村長，村長。”
    那門被敲得咣咣直響，一個柔和的聲音，隨著大門打開，傳了出來：“誰啊，村長沒在家。”
    來人是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女子，長相清麗，眼含秋水，發絲如墨，她挽著頭發，斜斜的插著一根木簪，笑起來臉頰上還有兩個酒窩：“是小風啊，村長今日出門了，不知道何時才能歸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