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一輕輕搖了搖頭，有些無奈。“沒怎麼，我隻是想恭喜您終於要解放了。”
    “解放了？”孫老頭眉頭一皺，眼神淩厲地看著沈初一，表情很是嚴肅。“你到底什麼意思？給我把話說明白。”
    “顧明遠的爺爺已經不剩多少時間了，等他兩眼一閉化成灰之後，您不就也能解放自己這麼多年的恨意了嗎？”
    沈初一從容淡然地對上孫老頭審視他的眼神，許久都沒再說話。空氣好像在瞬間就被凝固了一般，沈悅悅連大氣都不敢喘，縮著脖子低頭悶聲吃肉，隻有沈初一很是自在地抬手舉起手中的可樂罐，給孫老頭敬了一杯。
    “姓顧的那老畜生就這麼不要臉？為了讓你們能進園，連這種混賬話都敢拿出來糊弄我了！？”孫老頭硬著一張臉，麵色鐵青。扔下手裏的肉串起身就走。
    沈初一沒攔也沒追，隻淡淡地回了孫老頭一句：“當真覺得，顧老先生是會用這種事當手段用的人嗎？我再和您說得更仔細點吧，最多三個月，您就能聽見消息了。”
    坐在一邊旁聽的沈悅悅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她簡直不敢相信剛才聽到的這番話居然是從沈初一口中說出來的。
    沈悅悅喝下一大口可樂壓了壓驚，顧老先生當然不是會胡扯這種謊言去威脅別人的人，但沈初一卻不一定……如果不知道沈初一是表演係科班出身，沈悅悅感覺自己現在恐怕已經信了他的鬼話。她悄悄望向孫老頭那邊，隻見老人家怔愣地站在原地，身形也微微地晃了一晃，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人一到老，最在乎的無非就是一件事：命。
    像孫老頭這種半條腿都踏進了棺材裏的人，壽命已經開始倒數，過一天少一天。但是誰都不願意承認這件事，都覺得還能再多活個二三十年，孫老頭也是這麼想的，可是沈初一的話真的把他嚇到了，就算他不願意去相信，心裏也得思量思量。
    這幾十年來，孫老頭一直都是依靠著對顧老先生的恨意和對深愛女裝的懷念慢慢走過來的，突然間聽說顧老頭快死了的消息，孫老頭一時半會兒地還無法接受。他怎麼了？他不是已經出名了嗎？他不是賺了很多錢過上富裕的生活了嗎？有什麼醫生是他請不起的？又有什麼醫療是他用不起的？這樣的人怎麼會快死了？
       孫老頭不敢想這件事的真偽度，但他了解顧老先生是個怎樣的人，高傲如他，在最窮困潦倒的時候都沒有低過一次頭的，現在又怎麼會拿這麼鬼扯的借口來糊弄他？
    這事真假應該由他自己去確認，而不是在這裏隻聽沈初一一人的片麵之詞，孫老頭明白，他隻覺得自己好像忽然間少了點什麼，心裏也空蕩蕩的難受……
    沈初一沒再去打擾他，讓沈悅悅把東西收拾起來，準備回去了，至於那把遮陽傘還是等下讓燒烤店的那位壯漢自己來拿吧。
    沈初一把之前買的禮品給孫老頭放在了海棠園的門口，他收下也好，不收也罷，拿去丟了也隨意。讓沈悅悅拿著打包起來的烤串先回去，沈初一提起剩餘的冰鎮可樂和竹簽也打算離開，可孫老頭卻在這時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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