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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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瓊華僵了一下,搖頭:“扔了。”
    Alva驚訝地張大了嘴,然後想到什麼似的,瞄了一眼葉瓊華絞在一起的手,說:“情緒的表現形式有很多種。繪畫,攝影,雕塑,手工,裝置,甚至插畫,茶藝。瓊華,人不應該封閉在一個小天地裏,隻有見過更廣闊的世界,才更明白自己的不易,更容易原諒自己。”
    葉瓊華似懂非懂,懵懂的表情看起來天真單純,仰望著Alva的眼神澄淨安寧,透著一股不諳世事的美,Alva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又說:“你不懂也沒關係,我隻是想告訴你,繪畫隻是你表現自己內心世界的方式之一,如果這條路走不下去,你可以換一條路走。表達自己並不拘泥於畫布和顏料。”
    葉瓊華好像明白了什麼,他看著自己的手怔怔出神。
    晚飯的時候夜尋回來,Alva和葉瓊華正在餐桌前等他。脫下大衣,夜尋帶著室外的一絲寒氣走到葉瓊華旁邊坐下,自然而然地給他夾菜。
    沉默著吃完飯,Alva咳了兩聲說:“我打算帶瓊華出去散散心。”
    “去哪兒?”
    “先去日本吧,過幾天東京有個藝術節,帶他去看看。”
    夜尋沉吟:“Alva,別忘記我跟你說的事情。”
    Alva皺眉,顯然有些不爽,但又無可奈何。葉瓊華不知道兩人在打什麼啞謎,本以為Alva會堅持,誰知他竟點頭說:“好吧,那再過段時間吧。”
    “我想去東京。”葉瓊華說,他沒有看夜尋,也沒有看Alva,手上的疤痕不算清楚,但仍刺目。他也不是非去東京不可,他隻是覺得非常窒息,在這個城市,在夜尋身邊,他每天都喘不上氣,隻要聞到夜尋身上熟悉的冷冽味道,他就忍不住想逃開。
    “瓊華……”Alva有些尷尬,這是他挑起的頭,這會兒隻能他負責滅火,“我忽然想起後天有個時裝秀需要我去做評委,可能不能陪你了……要不過段時間吧,好嗎?”
    葉瓊華捏著兒童筷的指節隱隱發白,他低頭抿著嘴,許久,才微微點頭,然後放下餐具一言不發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對不起。”Alva難得對著夜尋有了好臉色,“是我衝動了,光想著帶他出去散散心,忘記池……那個人的事兒了……”
    夜尋站起身:“天晚了,我讓阿英送你回酒店。”
    洗漱完回房間的時候路過葉瓊華的門口,夜尋做賊似的貼在門口偷聽了好一會兒,裏麵一直靜悄悄的,之前那段慘痛的回憶還曆曆在目,他有些心焦,便敲了門。還好門開了,葉瓊華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該休息了,去洗洗吧。”夜尋沒話找話。
    葉瓊華把門關上,就像沒聽見這話似的。
    夜尋摸了摸鼻子,在心裏哀歎一聲,第一萬八千次怪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焦愈粵聽到夜尋的話之後就說:“你要幫助他重新尋找到活著的意義,不然照這樣下去,他還會再次把刀刃對向自己。”
    夜尋打了個冷戰:“怎麼找?”
    “夜先生,我能做的就是傾聽者,但我認為,比起我這個陌生的醫生,葉少爺更願意讓您做傾聽者。”
    “他根本不想接近我。”夜尋揉著酸痛的脖子,被公司和葉瓊華的事搞得一腦門子官司。
    “心理治愈是非常需要時間和耐心的。”焦愈粵衝他微微一笑,“祝您好運。”
    夜尋把葉瓊華帶到了公司,怕他一個人在家悶著想不開,又怕池非鑽空子,總之夜尋現在不敢放任他一個人呆著。他辦公室裏有個小隔間,是他臨時休息的地方,床鋪夠軟,隔音也好,他開著隔間的門坐在外麵辦公,一轉頭就可以看見葉瓊華的動靜,心裏踏實不少。
    小孩兒也沒事幹,拿著IPAD在看一個紀錄片,翹著兩隻腳,修剪整齊的圓潤指甲看起來瑩白裏透著粉,煞是可口。夜尋不小心多看幾眼,就不爭氣地熱血沸騰起來,但他不敢輕舉妄動,隻能輕輕走過去,俯在葉瓊華耳邊,試探著親了一下。
    葉瓊華受驚似的轉過頭,瞪大眼睛看著他,晃著的腳也不動了,整個人僵在那裏,石像似的。
    這個反應實在有點過激,夜尋心裏早就做好準備了,可是看他蒼白的臉還是被打擊了一下,隻好趁葉瓊華生氣之前往後退了兩步,說:“抱歉。”
    葉瓊華撇過臉,抬手在夜尋剛才親過的地方摸了摸,咬著唇不說話,但臉上的神色不算緊張,隻是有點兒糾結,有點兒惱怒。
    夜尋打蛇隨棍上,立馬機靈地走上前抱著葉瓊華說:“對不起,但我實在忍不住。瓊華,愛一個人和陽光一樣,是藏不住的。”
    葉瓊華怔愣一會兒才說:“你愛我?”
    “我愛你。”夜尋看著他,侵略性的五官此時溫情又熱切,深邃的眼睛釘在葉瓊華的臉上,濃密的長睫微微抖著,似乎有些緊張。
    他第一次鄭重地說出自己的心裏話,不再顧及什麼臉麵和愛情中的主導權,他將能傷害自己的匕首遞到葉瓊華的手裏,也將傷害自己的權利賦予了葉瓊華。他深知下一秒等來的話語會是一把刀子,往他心口上狠狠地戳一下,但他還是要義無反顧地說出來,他沒有猶豫和隱藏的機會了,隻能奮力一搏。
    果然,葉瓊華聞言冷笑了一下,涼薄的臉上盡是諷刺:“在我不想愛你的時候說出這種話,夜尋,你可真是會往人心裏捅刀子。”
    “我隻是想說給你聽,把從前沒說給你的,都告訴你。”
    “我不想聽了。”
    “是,我說得晚了,從前的話,可以就此打住,但今後還有新的話想告訴你。隻是,不管從前現在,我愛你這三個字,一定要不停地重複,不斷地告訴你。”
    這也是焦愈粵一直讓他做的事情。
    “叩叩。”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夜尋站起身,又飛快地親了葉瓊華一下,說:“我出去辦事,你玩兒吧,困了就在這兒睡。”他說著關上了隔間的門,葉瓊華卻還是隱約聽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女聲。
    心裏冷哼,一雙手絞著,手心裏慢慢布滿滑膩的冷汗,葉瓊華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但還是偷偷打開了隔間的門,貓在門後偷聽起來。
    “……你讓他去一趟,之前的恩怨就一筆勾銷。”程霜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精致的妝容仍然遮不住一臉的疲態,氣勢也不像從前那樣咄咄逼人。
    “他現在不方便見陌生人。”夜尋回絕得非常幹脆。
    “修玉怎麼是陌生人?他們是同族人!”程霜顯然不認同夜尋的話,但又礙於有求於人,隻能放軟姿態,“夜尋,我是認真的,隻要你帶葉瓊華去見一見修玉,程家不會再咬著夜氏不放。”
    夜尋還是搖頭:“他身體沒有恢複,我不想他見你。”
    “我可以不出現。”程霜有些著急,“你帶人去,我不會出現的,修玉已經絕食好幾天了,我很擔心。”
    聽了這話,夜尋挑起一邊的眉毛,不大不小地“哦”了一聲:“有意思。”
    “夜尋!”程霜聽出他話裏的調笑,聲音尖利了些,轉而又軟下來,“是我糊塗了,我……實在沒辦法,他不和我說話,也不理我,整天把自己鎖在屋子裏,好像要活生生將自己餓死。我隻記得,他跟我提過,想見一見葉瓊華……要怎麼做……”她說著,竟然有些啜泣,將臉埋進手裏,纖弱的肩膀微微顫抖。
    “我……我可以去見見他。”葉瓊華走出來,看著窗外的陽光,他回避著夜尋和程霜的眼神,“我去看看他,修玉,是嗎?我去見他,不是為了你,也不是為了夜氏。”
    程霜眼睛發出光,她朝葉瓊華走了兩步,對方卻連連後退,仿佛她身上帶著蛇蠍毒藥,避之不及。程霜不著痕跡地擦幹臉上的淚痕,將一張寫著地址的紙條放在夜尋的辦公桌上。
    “謝謝你,葉瓊華。”
    “不用謝我,我不是為了幫你。”
    程霜點點頭,不再多說,轉身離開。
    夜尋看著沉著臉的葉瓊華,拉住他說:“你真要去?”
    葉瓊華掙了掙,沒掙脫,隻能任由這個老流氓牽著,說:“他是我自由之後,見過的唯一活著的媚骨族人。我恨自己身上流著的血脈,但也割舍不掉這份血脈帶給我的牽絆。紅塵滾滾裏,我還能見到幾個活著的族人?”
    這話裏兔死狐悲的悲涼太沉重,夜尋心裏刺痛,仿佛看到葉瓊華獨自一人流浪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那滋味兒,與國破家亡、親友皆亡有何不同?好像這世間隻有自己一個人似的,龐大洶湧的孤獨與悲痛,光是想想都讓人絕望。
    夜尋不顧他的掙紮把人緊緊抱在懷裏,輕聲說:“我帶你去見他,穿上外套吧。”
    葉瓊華本來以為修玉在程霜家裏,誰知車子開了兩個小時,到了郊區的一個療養院。說是療養院,但環境極好,山清水秀,空氣清新,低矮的樓房隱匿在山林中,附近有一條小溪,水流潺潺清澈見底,更像是古時隱居的世外桃源。在護工的引導下,葉瓊華到了修玉所在的房間門口。

    作者閑話:

    昨天突發奇想出去玩兒,就咕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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