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2藍顏初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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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十年前的一個平常的下午,我剛剛結束了學校運動館的維護工作,同班同學此時正在上聲樂類的興趣班,如果我現在趕回教室,就有差不多半節課的時間可以一個人呆在教室裏溫習功課,這是相當難得的,所以我的腳步也漸漸加快。
烈日當頭,我身上的運動款校服已經被汗水浸濕,包裹住了我的褲管,身上的校服式Polo衫也貼上了前胸後背。可能是剛剛運動館裏沒怎麼開空調,也可能是午飯又一次被我忽略了,總之現在覺得渾身無力,有點暈暈的。
不好,是越來越暈,從胃裏一陣陣泛著惡心,手腳和額頭卻是微涼的狀態,我不會中暑了吧?此時樓與樓之間的甬路上也沒個遮陽的地方,而且學生都在上課,真的見不到幾個人影,見鬼,我不會就要立即暈倒,然後曝屍於這份豔陽高照下吧。
再次咽下了一口口水,前方模模糊糊走來幾個人影,我能確定的隻是人影,距離或近或遠,已經分辨不清了,快走幾步,還能求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深一腳淺一腳地奔過去的,隻是最後記得眼前渾白一片,有點熒綠的光影,耳畔嗡嗡直響,最後是一串忙音。我就再無意識,不對,好像還伴著一聲:“我操,啊……疼死老子了……”
再次醒來,沒有了那份烈日的炙烤,整個人舒服了很多,我環顧了一下四周,處置台、病床與白床單,我應該是被人送到了醫務室。看看手背,還粘著白膠布,一定是剛剛輸過液。嘴裏還有微微的苦味,不對,應該是褪去了甜的苦味,剛剛是不是吃了糖?
“我去,你可算是醒了。”眼前不知何時出現一人,身高大概接近180,偏瘦、卻很結實,皮膚黝黑,一看就是經常運動,濃眉,雖配著的不是大眼,但睫毛濃密,眼睛很亮。“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還好。”
校醫聞訊也過來看我,給我聽了心肺、量了血壓,詢問了一下狀態,覺得還不錯,便去給我開藥了。
那人過來一邊將我扶起,一邊碎碎念著,“你可真會倒,不偏不倚,剛好撞到了我兄弟頭上,瞬間就給人家鼻子撞開了花。”
“啊?”我驚訝地大叫一聲,心頭無比愧疚,連忙追問,“那他現在怎麼樣了?”怕是我的反應令他得到了些許的安慰,他眯著眼睛笑笑,“沒事的,那家夥皮糙肉厚的,剛剛處理完,現在去拿藥了。”
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又進來兩個人,均是同我一般大的年紀,走在前麵的人顯得很高,身材很挺拔,他沒有穿校服,而是穿了一身料子輕薄的紅白交替運動服,異常顯眼。那紅不是正紅,我一般對紅色無感,不過說來也怪,紅色被他一穿,卻格外的好看。褲子被他的大長腿撐得筆挺有型,這是我一次見有人能把運動褲穿成這樣。可能是室內的冷氣有些足,他在白體恤的外麵批了那件同款的紅白圖案的運動服外套。
“呦,醒了。”他的聲音酸溜溜的,歪著頭,用犀利的目光注視著我。
他的眼睛狹長而深邃,像一汪泓,薄薄的雙眼皮,稀疏卻長長的羽睫,給那雙眼睛賦予了某種魔力,讓人有種想要一眼望進去的衝動。也難怪他有這樣的反應,瞧瞧他的貌相,應該是個驕傲的公子哥,如今被撞破了鼻子,整個鼻子處於被包紮的狀態,那白白的紗布條,真的是大煞風景。
我連忙下地,又是一陣頭暈。
“哎,我說,你差不多行了,可別再嚇我們了。”那個皮膚黝黑的同學忙過來扶我坐下。
“實在抱歉,不,是謝謝,我也不知道自己會這樣。”我真的很尷尬,一時語塞。
“哈哈,不打緊,校醫說你是營養不良,低血糖。還好我們藍旗給你吃了糖。”
“閉嘴,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一道凶光投過來,感覺真的很凶。看來那個叫藍旗的,仍然對我撞他耿耿於懷。
“那個,實在不好意思,我……可以承擔醫藥費……”說完我就後悔了,在這所頂級的貴族學校,承擔醫藥費這樣的話,還像話嗎?
“哈哈哈哈……”旁邊的“小黑”(我心裏一直在這樣稱呼他)憋笑憋到抽筋的狀態,“我說,算了吧,藍旗,你別嚇他了,他的臉都紅了。”
是的,他說的一定是我,我從小就這樣,遇到點什麼事就臉紅,我趕緊用手捂住臉頰,太丟人了。天哪,連那個藍旗後麵的同伴都笑了,我糗大了。
“不用了,留著錢給自己買些營養品吧。大鵬,我們也走吧。”藍旗朝我身邊的“小黑”使了個眼色,原來他叫大鵬。
“都說了在旁人麵前叫我大名,怎麼總也記不住。”大鵬無奈地搖搖頭,臨走時還回頭看我一眼,“兄弟,我們走了,你記住要好好吃飯啊,保重身體,不要再倒了,再倒可不確定你還有沒有這命,能讓藍少做你的人肉墊背。”
我看看大鵬,又望望藍旗,規規矩矩地點頭,也對,殃及池魚總是我的不是。藍旗最後撇了我一眼,轉頭之際,似乎想起了什麼。他摸摸褲兜口袋,又折回到我的床前,我有些奇怪,所以一直盯著他。
他走近到我跟前,俯下身,從兜裏掏出幾個棒棒糖,花花綠綠的大腦袋糖,從他口袋裏出來,當真有些違和。他把糖放到病床上,依然彎著腰望著我,我得以看清他的眼睛,黑白相稱,整個眸子很水很亮,他眸中的世界一定很清晰吧。
“這些糖,給你了。”他小聲說,這是怕我再次暈倒嗎?
他起身的一刹那,披著的衣服有些晃動,我得以看清了他胸前的血漬,在白色T恤上,異常的醒目。那是,流下來的鼻血吧,我的心又是一陣抽動。
那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麵,我記住了他的紅色運動服,他的眼睛,和他的名字——藍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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