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我們的距離忽遠又忽近 第三十章老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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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麵試結果的日子太煎熬了,患得患失,工作日上班忙起來還好,周末閑的發昏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想各種考上和考不上的可能性。
所以清明節小長假的時候我義無反顧的回老家了,放空自己,見見老朋友。
我和金金的友誼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小學三年級的時候,為什麼成為朋友,當時自然而然,現在想來是因為我們的共同點,成績好,不和壞孩子玩,又不甘寂寞和枯燥,更重要的一點,我們都不是那種很像男孩的男孩。用難聽的話來說,多多少少都有些像女孩子,其實同學形容我們的話更難聽。有句話叫“三歲看大,七歲看老”,現在看來,這句話可真恐怖。
我是最討厭學校的,擁擠不堪的教室,嚴厲的更年期女老師,一群欺負同學無事生非的壞同學,拿著文具盒打架的凶巴巴女生,做任何事情都要排著整整齊齊的隊伍,上午兩節課後還要做眼保健操和廣播操,這一切對我來說都是忍受,班主任最看不慣我們私下找著一起玩,“雙休息都老實的在家寫作業,或者幫父母做家務,不允許互相找著玩!”
我們雖然是老師眼中的成績優異的好學生,但出去玩是小孩的天性,那個時候可沒有手機玩,動畫片隻能等電視裏什麼時候放才能看到。
我經常周末去金金家玩,有時候也會叫上另一個住在附近的同學一起。我們在一起,隻不過打會牌,翻會漫畫書,看會電視,但卻無比快樂。
初中的時候我們在不同的學校,金金在一中,我在二中,我們各自在新的環境中,交新朋友,過新生活,就這樣失散了。
直到去重點高中報到的第一天,這次我爸爸史無前例的要和我一起去,我在家無聊的等到他九點,他才開著單位的車接我去高中。
說實話我並不想坐轎車這麼張揚的在眾目睽睽下去報到,這在一個百分之九十五都是農村學生的學校實在是太招搖,不過這好像正是我爸爸要達到的效果。
我剛下車就有人拍了我的肩,我一回頭,驚奇的看著他。
金金說:“怎麼,不認識我啦。”
我笑著說:“當然認識啦。”
金金長高了不少,皮膚白嫩白嫩的,戴著一個黑框眼鏡,頭發安靜的趴在額頭上,一副很乖的樣子。他帶著我和我爸去交學費的地方。
我爸爸交了學費,我說:“我等會和金金一起回去,不坐車了。”
我爸問:“他家人是幹什麼的?”我爸每次看到我的同學都要問別人家長在哪上班,這一點特別世俗。
“爸爸在公安局,媽媽在供電局。”
“那去吧。”
學校大都是住校生,像我和金金這樣的走讀生一個班沒有幾個。我爸覺得學校離家太遠,在學校不遠的地方買了套房子給我住,一開始我媽每天晚上也來陪我,後來幾天來一次,再後來基本不來了。我姑姑買了個電腦送給我,算是表揚我考入重點高中。另外,我表姐在電信公司上班,為了做業務又說服我媽裝了寬帶,於是這套房子成了我的樂園。
最重要的是這套房子離金金家很近,我們每天放學都一起回家。
那還是大概2000年左右,在小縣城裏,大部分同學對因特網的概念還停留在書上,學校機房還用DOS係統的時候,我和金金已經還是每天晚上用QQ聊天了,那時還是八位數的樣子。
除了一起上網聽歌,玩遊戲,我和金金還經常去打乒乓球,吃學校門口的水煎包,生日新年互送禮物賀卡,但漸漸我們也有了各自的小秘密。
網絡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光怪陸離的世界,我開始在網絡上搜索各種同誌小說,圖片,我那個時候都看過了《北京故事》,我想到了看到班裏的帥哥同學換衣服時光著上身的樣子,光滑的皮膚和肌肉滿足了我巨大的幻想,並沉溺於其中。
金金有時候也有意無意的對我講那個騎紅色單車的男生忽然在樓道上麵,一副很囂張的樣子。我見過那個騎單車的少年,飛快的猶如一個風一樣的男子,蠻高蠻帥,我明白了金金的心理的秘密,偷偷的笑。
幾乎同時我發現我和金金的成績都是直線下滑,不知道為什麼。而金金卻愈發的無可救藥,不僅僅成績,慢慢的精神也有了問題,他請了很長的一段假期,我去他家,看到堆得一大堆補品。
我和金金做了那麼多年朋友,可以說除了那方麵的事情無話不講。
金金的精神正處在不正常的狀態,金金說他媽要帶他去看病,可是他自己覺得自己沒有病。但我聽他講了一些事情後,覺得金金的精神真的是不正常了。
他總有種不安全的感覺,他感覺一直有人跟蹤他。他聽到路人接電話說“來了,來了”會覺得是在講他,並有什麼陰謀在後麵。他的世界進入了一種混亂的狀態。
我聽他講了所有的事情,不知道該如何幫他,也不知道是什麼造成的,我隻能一直強調,“你是安全的,沒有什麼問題,所有的問題是自己想太多了。”我不知道我這樣講是否有用,但是我真的從那之後很少去找他。又過了一段時間,我想到金金,好幾次打電話他媽都說不在家。
後來我們就失散了。
再次遇到金金是研究生畢業後的那個暑假,有一天在超市,我忽然看到一個理貨員,他熟悉的身影讓我的心緊張的要命,生怕認錯了人。
“金金。”我觀察了很久才叫他。
他一回頭,眼神中充滿了驚訝,而後露出燦爛的笑容。
我們好多年都沒有見麵,他還是老樣子,隻是眼角笑起來有點魚尾紋。
我們趕緊找快餐店敘舊,我才大概知道他最近的下落。金金的高二留級後沒多久就住院一年,病情好轉後,去了S市的高中,可惜最後還是沒有考上本科,隻上了一個廣州的一個專科學校。家人準備花錢讓他去一個事業單位,一直在等指標名額,所以先在超市找個臨時工的活兒。
晚上我們一起去唱歌,金金果然深受廣東文化影響,點的歌都是粵語歌,尤其是《千千闕歌》,唱了兩遍。
我們加了QQ,至少以後不會聯係不上,我看了他的空間,發現在他的動態裏都在說自己是gay,看網絡上已經是出櫃的狀態了。
但在我老家這種地方,是沒有Gay生存的空間的。
清明節回到老家,我約金金出來,他提議去酒吧喝酒,不知道是不是想借酒消愁。
“你家人有沒有給你安排相親啊?”我問他。
“一直在相親,反正一個都沒成。我不想結婚了。”
“那壓力會很大。”
在我老家這種小地方,不結婚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但找圈內的朋友更難,這小地方能有幾個人是呢?就算遇到了,怎麼能生活在一起?我無意中問金金:“你怎麼不留在廣州工作,你同學不都在那嗎。”
他說:“大城市不屬於我。”
“你選擇了小縣城生活,那就要承受現在的一切。”
“唉,不提了。”
看到了金金目前的生活,更加堅定了我回上海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