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邊關城午時炎熱，賀芙已經被雙手吊在城門上接近一個時辰，已經熱暈過去。
    暖意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是怎麼猜到是賀芙幹的，腦子不好就找個腦子好的問。
    暖意遞了杯涼茶給匴璣：“匴師兄啊，你呆著也無聊，你要不給我解解迷？”
    匴璣看著難得尊師重道地暖意，娓娓道來，賀芙隻是一步棋。
    第一，警告。今天早上的暗箭是賀封母親的手筆，寵女兒恨兒子，賀封母親至今還沒有放棄殺死賀封的計畫，暗殺接連不斷，這次是一個警告，賀芙在我手裡！
    第二，退渣男。賀芙的情郎不是好東西，吊著賀芙，看這情郎敢不敢救人。不救，讓賀芙看清真麵目。
    暖意心急：“那救了呢？”
    匴璣看智障一般看暖意：“救？拿什麼救？除了一哭二鬧三上吊還有什麼本事？”
    暖意心想也是，這阮梵敢讓賀芙動手，也真沒啥本事。
    “再説，來了賀封有的是方法炸出是不是阮梵後麵的人動手。”匴璣自豪，不虧是我教出來的。
    暖意看著匴璣驕傲樣，冒冷汗，這一圈圈都是套路啊。
    匴璣繼續：“這第三吧…”
    暖意一口涼茶噴了：“還有第三？”
    匴璣給了暖意一個我徒弟那麼簡單？的眼神。
    第三，犯軍法與民同罪。昭告城民，副軍絕不徇私，日後民心更是大順。
    暖意不敢再聽第四第五第六，感覺胸口的通行令快燙死他。暖意懷疑，賀封綁賀芙的其中一個用意是警告他：不拆穿你，但也別用令牌挑戰我的底線。
    “呶，幫我收好。”暖意把令牌速度極快的往匴璣懷裡塞。
    匴璣定眼看清令牌，馬上比暖意更緊張藏起來，驚訝得説不出話：“你！…！”真敢偷！
    書房內，賀封看似專心聽著參謀們匯報，可手指自然的輕敲桌子還是暴露了他的心不在焉。
    小叫花子一有機會就亂跑，不在眼前總感覺有爪子在手心裡撓…
    叫化子跑到街上，想配藥材給賀芙補補，好巧看見老熟人被藥材店趕了出來，一邊回頭一邊駡：“你們欺負人，給我等著，我自己也能種出來！”
    “哎呀這小兔崽子，牙尖嘴利的，好好好，你自個慢慢種，反正這玉靈芝你也買不起。”藥材店老闆揮揮手也不跟小孩一般見識。
    “怎麼回事這是？”暖意隔開全身冒刺的豆丁，向老闆説。
    又來個沒錢的，今天也太倒楣了。藥店老闆覺得晦氣：“滾滾滾，別打擾我做生意。”
    “沒事，你想買什麼，叔叔給你買。”暖意好心安慰，能來藥店，說不定家裡有什麼難處。
    豆丁掃了眼暖意，撇了撇嘴：“跟你説也沒用，你也買不起。”
    被看不起了？暖意拿出錢袋，你説了我說不定可以幫你哦。
    豆丁有點猶豫又懷疑：“要3兩銀子哦。”
    暖意猛抓錢袋，那麼貴！？
    “爹爹需要長期吃藥醫治哮喘，可是要有錢才可以買。我爹每天要拿錢出來買藥，可是我們沒有那麼多閒錢。”豆丁心急：“我爹很厲害的，能還上錢的，隻是要月底，叔叔…能不能借給我，我一定還你的。”
    豆丁説了一大堆，其實就是週轉不靈。暖意當機立斷，寫欠條，立字據，找匴璣當見證人，一氣嗬成。
    “想不到你這方麵挺精明的。”匴璣很意外。
    “那是，你不知道，顧寒可是大鱷魚，這些虧我吃了太多次了，吃怕了。”回想那些年被顧寒坑的錢…嘖嘖，暖意笑著搖頭，把欠條收起來。不知道那精明小子怎麼樣了…
    匴璣看著暖意縱容的神情：“師弟，這些年不見，你變的…有人味了。”
    “説什麼話，我本來就是人。”暖意瞪他：“不過仇家太多，我要快點找到龍舌才可以。”
    龍舌是藥引，讓絳候門靈者有隱身的能力。
    匴璣欲言又止，心裡默想，師弟抱歉啊，我可不會幫你的，你別浪費時間找龍舌了，你成功隱身，我們絳候門要完…
    “把手砍了吧。”冷冷的命令伴隨求饒慘叫，暖意和豆丁回到城門找他爹的時候，就看到這情境。
    “爹，是爹爹！爹你怎麼樣，要不要緊，救命啊…”豆丁一聲聲帶著哭腔。
    “這怎麼回事？”暖意拉著圍觀的呂茶問。
    “喲，還知道回來啊，副軍的晚食還沒有準備吧。”呂茶邪眼看暖意。
    呂茶繼續道：“這男的，就是小偷，這不，手沒了，嗬嗬。”
    “不…不可能？”暖意無端生出涼意。
    “不可能？副軍才不會隨便冤枉人。”呂茶繼續警告暖意別有非份之想。“喂！你去哪裡，我還沒有說完呢…”
    這狼崽子不教訓不行了！暖意一股火向上湧，一手把賀封扯下一邊駡：“小四住手！這裡麵一定有什麼誤會，你還沒有查清楚就砍他手，他以後不是變成殘廢了嗎？你讓他以後怎麼活！”
    旁邊小太陽急了：“你區區一個下人，憑什麼那麼無禮，快放開副軍。”
    “你閉嘴！你身為四爺的愛人，怎麼可以看他胡鬧不製止。”暖意感覺有火燒到喉嚨了：“四爺快點找人醫治那男的，聽見沒有！”
    “四爺？”反觀賀封，氣定神閒任暖意拉著：“命令我做事，也要有個身份。”
    “對啊，你誰啊，來人，給我拖出去。”小太陽從來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很久沒有被駡過，這次真的氣極了。
    “…”暖意看著被自己拉著的賀封眯了眼睛，不知道他身份能讓自己這樣碰他，早死幾百回了吧。
    “你到底是誰？接近副軍有什麼目的。”小太陽全身刺都炸開了，眼前的兩個人完全沒有分開的想法，賀封也不反抗。
    匴璣也來了：“高七你到底想幹什麼，快放手！”
    “嗬，怎麼？現在你想砍我的手嗎？”暖意氣極看著賀封質問到。
    賀封拉回自己的衣袖，冷笑：“你以為我不敢？”
    “你…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過他？”暖意忘記了，眼前的男人是將軍，隻要他喜歡，隨時能造反，之前就已經打定主意，對這狼崽子隻能順毛，隻是剛才氣暈才硬碰硬。
    “你想和我談條件？在這邊關城？”嘖，不自量力。賀封轉身就走，這下沒有人敢攔他。
    暖意生出一陣無力感，如果賀封不同意，台下那男的算是沒有救了…
    “小太陽…不對，楊公子，副軍最疼你了，你幫他求求情吧。”暖意實在不想看到一個人這麼白白殘廢。
    “你別浪費口舌了，副軍做的決定沒有人可以改變的。”呂茶在小太陽出聲前就隔在兩人之間，直接把小太陽帶走了。
    “這些人到底是怎麼了，那是人命啊…”那麼鐵絲無情的賀封，缺乏了人類氣息，小太陽在身邊能讓他有一定改變嗎？還是一起掉進無盡深淵，賀封往下墬，小太陽陪他一起跳。
    “給你個建議，”匴璣適時回應：“我有個師弟，他是溫暖萬丈的人，就算賀封跑到哪個陰暗角落躲起來，也能感到溫暖。”
    “隻是啊，我師弟太偏心，偏心大徒弟，一點點溫暖都不肯給這二徒弟…”匴璣説著又指桑罵槐起來：“要不你去求求他？”
    暖意聽不得酸：“你可閉嘴吧，我是絳候門靈者，我…”
    “我的手！我的手！”痛暈過去的男人醒了，開始撕心裂肺的喊。
    匴璣打斷他：“你再不救他，他可就真的廢了。”
    “叔叔，叔叔你救救爹爹吧，救救他…”豆丁知道沒有人可以幫忙了，唯一一個救命稻草他也需要求救了。
    娘的，這一個兩個都在逼他！
    士兵來報，賀芙哭的撕心裂肺，晚飯不吃，就是不肯麵對男人不愛他現實，賀封看她去了。
    暖意心裡打內戰，進門就躲屏風旁邊偷看，拿出懷裏的雪片膏，伴著賀芙的哭聲一直吃。
    “賀芙小姐，愛情不是這樣的，他在利用你。”小太陽循循善誘，耐心一遍一遍哄他。
    “你們都不明白，你們都沒有戀愛怎麼明白！”終於賀芙哭累了，開始控訴：“你隻是我哥身邊的跟屁蟲，玩物，他才不是真的喜歡你呢！”
    這時候有人比自己更可憐會顯得自己沒有那麼可憐，賀芙語氣越來越刻薄。
    “賀芙小姐，我家主子和副軍兩情相悅，副軍多麼寵我主子你不是不知道。”呂茶知道自己主子口條不好，直接反駁。言下之意，哪像你，隻是被利用。
    這可激起賀芙的傷疤了：“寵？你主子在我哥房間過夜了嗎？沒吧。你主子敢在我哥麵前耍脾氣嗎？不敢吧。打情罵俏都不敢，還說什麼談戀愛。”
    “你！”小太陽被懟得無力反駁：“簡直無理取鬧，我們是為你好，你為什麼要恩將仇報。”
    “為我好？哈，我説的也是為你好，你怎麼不願意聽呢？”賀芙用手扶了扶頭上的簪子，看著比自己更不好受的小太陽，心裡高興多了。
    小太陽忍不住出手，被怎麼説都可以，就是不能説他和賀封之間沒有感情，要是沒有感情，他們之間算什麼？自己算什麼！
    賀芙反手回鞭子，不一會兒你來我往，賀芙不敢往小太陽臉上甩，倒是身上添了不少血痕，瞧著就肉疼。
    動靜越來越大，範圍越來越廣，貴重的花瓶桌子全部破裂，最後一鞭更劃破屏風，劃裂暖意吃雪片膏的手。
    “哇！”暖意嚇到：“疼…”
    “誰在那裡！”賀芙看清楚是誰的時候，馬上消音。
    呂茶嘲諷道：“高七，你真是到哪裡都偷偷摸摸的，怎麼，是想拿出去傳嗎？”
    賀芙可不像呂茶那麼沒腦子的，暖意地位可和小太陽不一樣，被我哥知道，我就完蛋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賀芙忙把小太陽指出來：“都是他動手在先，是他害的，你千萬不要告訴我哥…”
    小太陽和呂茶都有點懵，賀芙幹嘛那麼怕這個乞丐，不就是傷了手嗎？賀芙還把小太陽這個心尖上的人，打得身上都是破口呢。
    “怎麼了？”聽到賀封聲音，暖意下意識把流血的手直接藏胸前，衣服磨傷口的刺疼讓暖意冷汗都冒出來了。
    賀封看了屋內亂七八糟的一圈，習慣的説：“鬧完就散了。”
    眾人：“是。”
    走過暖意麵前的時候，賀芙心都要跳出來了：“你怎麼在這？”
    “我是看小姐身體不舒服特意來探望，而且我覺得副軍你也會來，就在這等著了。”暖意討好道。
    賀封看似輕描淡寫的問：“晚食做好了？”沒有做好就敢周圍溜達？
    暖意直接遞出：“這雪片膏是我特意給副軍買的，可好吃了，副軍試試？”
    呂茶拆檯：“騙人，副軍你別被他騙了，他顧著聽牆角，沒有準備晚食呢，現在還敢拿外食忽悠副軍，太可惡了。”
    這呂茶怕不是傻子，這檻過不去，我們都交代在這了你知道不，傻子！
    賀封沒有給什麼反應，也不像生氣：“你懷裡藏什麼，捂那麼緊。”
    賀芙忍著破爛的身體，過來護著暖意：“哥，你不知道，高七就是個護食的，你別欺負他。
    暖意心想這狼崽子一定惡趣味上來了，就是想耍他玩：“副軍，這…我想自己吃…”
    不作死不會死的呂茶：“副軍讓你拿是你的榮幸，你還不交出來。”
    賀封看著暖意為難的模樣，心情很好，不過下一秒臉色就全黑了。
    暖意淡藍色的外衣透出了深紅色，一點一點越來越大，賀封不是沒有聞到血腥味，隻是沒有想到是由暖意身上來的。
    “來人！給我把軍醫都帶來，快！”賀封聲音大的把在場的人都嚇壞了，和聲音不一樣的是，賀封的動作溫柔的像怕碰壞珍寶一般。
    暖意看著暴怒的賀封，不知道該説什麼。
    賀芙跪在賀封麵前，一副等發落的樣子；匴璣跟著軍醫跑進跑出，和被燒屁股的螞蟻一樣；就連軍醫，也奇怪的好像自己的人頭也隨時會不見一樣。看到這個情形，呂茶就知道自己闖大禍了。
    其實這情況也容易解釋，雖然軍醫是賀封的人，暖意受傷罪不在軍醫身上，隻要醫治好就可以了。可是！看到匴璣大人誘騙加警告，為了自己的性命，千萬不要匯報給淵醫派，軍醫的雙腿就開始發抖---這高七就是淵醫派重點要護著的人，在軍醫眼皮底下受傷，瑾巖怕是要廢了他。
    等軍醫冒著冷汗把暖意傷口處理好，並請暖意一定要答應自己每日三次的探望後，就開始處理小太陽的傷勢。
    賀封淡淡道：“收拾收拾，明天出發去找你娘。”
    “…哥…”賀芙懵了，嚇到了：“哥，我錯了，我隻是…隻是…”
    賀封每個字都像冰雹打在賀芙腦袋上，把她咂懵了，可是她不要走，不要去那個瘋女人那邊，不要…
    “我不敢了，我以後不和楊公子吵了…”賀芙慌亂：“哥，我錯了，真的錯了…高七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副軍，其實我也沒事，不如…”小太陽不忍心，開口求情，雖然知道沒有用。
    賀封滿腔怒氣沒地方發：“你帶著你的下人，給我滾。”
    “副軍…”小太陽噗通一下跪了，嘴唇快咬破了：“是我不該多言，副軍恕罪。”小太陽不懂哪裡刺激到賀封他從來沒有對自己那麼凶。
    呂茶機靈的在賀封發怒前把小太陽拉了出去。
    看著轉身的賀封，賀芙快急哭了，突然靈光一閃，沖過去在暖意耳邊低聲説了兩個字：“龍舌。”賀芙抓住暖意的手臂，聲音帶著哭腔：“我不走…”
    暖意找了很久龍舌消息，可是什麼都沒有找到。怪事多了就可疑了，一定有人在阻撓他！
    聽到這兩個字，暖意眼睛亮了起來，成交！
    “四爺，我疼…”暖意憋了一圈的眼淚要掉不掉，特別惹人疼，賀封回頭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暖意伸出手指，指控賀芙：“你不能這麼放過她。”
    賀封皺眉看暖意作妖。
    “我有罪，我願意受罰。”雖然不知道暖意葫蘆裡麵賣什麼藥，不過這可是救命機會，兩人瞪大眼睛開始演。
    “我手受傷，活動不便，那麼小姐明天開始服侍我起居吧。”
    “我有罪，我應該的！”
    這對話行雲流水，順到不行，暖意被賀封打量的視線看得心虛，雙手一抬：“四爺抱。”看賀封還在原地不動，暖意自己跑過去，兩手再一伸。
    賀封低垂眼簾，一手環腰，一手托這暖意的屁股，就抱起來了，眼裡的冷芒藏都藏不住---別逼我和你算帳！
    師弟，你沒事吧？匴璣眼神詢問。
    師兄，我看不像沒事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