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鎮壓根本就是惡夢。
    小隊前往鎮壓流寇，雙方雖然有損傷，但是並不嚴重，讓人震撼的是，賀封又派了一支精兵，把雙方全滅。
    暖意看著坐在桌上，看似無害的吃著西紅柿炒蛋的賀封，真正見識到匴璣嘴裏説的不正常。
    對，太不正常了。
    那些都是人命，怎麼可以那麼無關痛癢！
    暖意無限後怕又慶幸自己沒有去演美人救英雄的戲碼，我的教育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暖意努力忍住心底的慌亂：“副軍，小的能請教你一個問題嗎？”
    “嗯。”
    “我親戚家的孩子很關心他孩子的，隻是有些説不出的原因，不能親自照顧，你説…他孩子能原諒他嗎？”
    “嗯？”
    “我親戚是真的真心對他孩子的啊。”
    “嗯。”就算賀封眼尾都沒有給，暖意還是能聽到這個字裡麵的輕蔑
    “…”暖意再接再勵：“那副軍覺得怎麼樣才能被原諒呢？”
    “做先鋒隊吧。”
    先鋒隊？是説今天前往鎮壓，被敵人打，然後再被自己人打死的炮灰嗎？
    暖意頓時覺得全身骨頭都疼，不敢問，也不敢再理解這黑化的崽，默默往大魔王碗裏添食，大腿先抱好抱滿。
    大軍回關，萬人空巷，全民朝拜，彷彿迎接皇帝。
    “賀將軍回來了！”
    “我們日子安穩了，再不怕外敵了。”
    “賀將軍萬歲！”
    “爹爹，賀英雄回來了，英雄會保護娘親和爹爹的，不要怕！”
    “阿彌陀佛，謝謝佛主，讓賀菩薩回來了。”老人虔誠合十，嘴裡念念有詞。
    上至老人，下至小孩，民心歸一，這政權比皇宮裏更統一。
    統一到什麼程度？那麼龐大的軍隊加人民，但外麵隻知道賀封是位副將軍，嘿，一個字的消息都傳不出去。
    暖意看了眼被萬民擁護的賀封，手握重兵，睥睨天下。
    這個人是這邊關的王！
    説是邊關人口可不比皇城少，嚴苛的環境讓他們更善戰，要是賀封要反…
    暖意一巴掌扇飛匴璣：“這鍋你來讓我背！！！”
    暖意氣極，都讓人把政權建立起來了，都到這個程度了，還讓我來解決！怎麼解決，神經病嘛這不是，你當賀封還是當年三歲小兒，給個糖，抱著哄哄，就能讓他乖乖？腦子被烤了吧！
    “反了，賀封要反…”那邊從皇城跟來的官員狀況瘋癲，估計也是嚇懵了。就問你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回到府邸，暖意被安排貼身伺候賀封沐浴。
    看著賀封身上斑駁的傷痕，新舊交替，暖意心疼地上手摸了摸，撇去黑化不說，始終是自己奶大的崽啊。
    “唔…”暖意瞪大眼睛看了突然湊到眼前的賀封。
    賀封一手捏起暖意的臉，仔細辨別暖意眼裡來不及退卻的疼惜。
    之後變扭放開，繼續讓暖意清洗。
    賀封怎麼了這是？變異了？
    “大人，陽陽能進來嗎？”唷小太陽來了。
    小太陽，脫衣，下跪，服侍。喂喂喂，畫麵轉變太快，你們旁邊還有人呢，能不能注重場合。
    賀封沒讓暖意退下，他也不敢動。眼睛閉起來，還是能聽到粗重的喘息聲。賀封眼睛深沉盯著暖意，彷彿身下伺候的人是他，血液更上湧。
    不夠！不對！
    賀封想把眼前人抓來，狠狠壓在身下蹂躪。
    感覺到危險似的，暖意突然望像賀封，才發現那掠奪必得的眼神。暖意全身上下彷彿被賀封的氣息籠罩，小腿腹蔓延酥麻至尾椎。
    “大人，我要…”小太陽這又媚又酥的聲音喚醒了暖意，理智回籠拔腿就跑。
    開玩笑，看自己崽子活春宮什麼的要不得！
    “師弟，三兒真厲害，這傳染性高的病毒這麼兩天就被解出來了，還研製出避丹，淵醫派掌門實至名歸啊。”聽著匴璣報喜，暖意也很開心，我家三兒真棒！
    其實除了報喜的信，瑾巖還有一句話，匴璣沒敢和暖意説。
    暖意那張那張信紙，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看，好像在看瑾巖那精緻的五官，慢慢描繪，心裡滿滿的。
    “今日乃中元佳節，賀封會把自己關入密室，你需要潛入進去關心他。”
    匴璣預計，今天會是個突破口。
    暖意接過精心準備的糕點盒：“做完這件就三件事情了吧。”
    “是是是！”匴璣沒好氣：“明天…不，明天早上羽玖手上的狄書必毀。”
    羽玖用命換來的狄書啊，暖意安心了，古人日：財不可露眼就是如此。
    今晚所有下人參與中元慶典，府邸特別安靜。
    暖意沒入黑夜，潛入山洞。毒蛇毒蛛遍佈，暗箭陷阱每一步，好在匴璣這千年心機老妖陪著暖意一起攻略，不然怎麼死都不知道，唯一確定第一步就死了。匴璣指者眼前的石門，賀封就在裡麵。
    暖意打開石門剛走一步，後麵就自動關了。屏住呼吸，暖意看清了眼前隻有一個石桌，石椅上一個人背著他，滿地酒瓶。
    “副軍？”暖意輕聲，怕驚了他。
    “賀封？”沒反應。
    暖意看著呆呆的賀封，臉上紅噗噗，傻盯著眼前鐵箱子，原來醉了啊。
    暖意不緊張了，因為他知道賀封喝醉酒完全沒有殺傷力，怪不得要把自己關起來，外麵的百姓知道副將軍那麼可愛，可是一點威嚴都沒有了。
    暖意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賀封沒有反抗隻是苦惱的皺起了眉。
    暖意輕輕叫一聲：“四兒”
    “嗯。”
    “賀封”再試。
    “……”沒反應。
    “四爺。”
    “嗯。”
    醉後的賀封是少年版的賀封，萌翻了！
    暖意試問：“這盒子是什麼呀給我看看好不好？”賀封沒反應，一手緊緊的按住箱子。
    暖意想了想：“今天是中元節，我用月餅盒你換好不好？”
    沒反應。
    軟的不行來硬的：“四兒你不給我看，我生氣了！”
    沒反應。
    盯著賀封再恐嚇一次：“師傅生氣囉！”
    “師父？”賀封歪頭看暖意，像是在確認。
    有門！暖意撕掉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真麵目。
    “師父…”賀封啞啞的開口，是確認，是無助。
    暖意立馬心疼，這小可憐怎麼了這是？
    “好好好，師傅不生氣了，你要什麼跟師父說，師父都依你好不好。”奶爸模式開啟，暖意駕輕就熟，隻是以前真的奶孩子，現在奶個突然失憶副將軍！？這業務年齡跨度有點大…
    被哄好的賀封主動打開箱子，暖意湊前看，心裡跟著心疼了。
    箱裏是發黃了的紙船和蠟燭，中元街有放水燈祈福的習俗，暖意不捨得買太貴的花燈，就折了這些紙船加上蠟燭給徒弟們玩，十六她們也不講究，能玩就很開心了。
    奶了三個孩子，賀封是唯一一個沒有和暖意一起放水燈的孩子。因為暖意不想給予太多感情連結，但是有讓羽玖陪著賀封放，沒看到賀封的小船，暖意本以為他不喜這無聊玩意，誰不知…
    “走，師父帶你放水船去。”暖意收起哽咽，牽起賀封的手。
    出去的陣，不會。
    放水船的地點，不熟。
    好在放水船是賀封心心念念的心結，雖然醉了，還能反牽暖意，帶到了中元街河畔的最上遊。
    荒漠水源難求，這邊關城有綠洲。
    邊關牧民無中元節傳統，但是這有中元慶典。
    其中原因，暖意不想深究，隻想今天好好給小四過個中元節。
    泛黃的紙船會失去了防水力：“四兒，這紙船不夠，師父去買點油紙，你乖乖在這等我。”
    賀封乖乖的打開紙船，放上蠟燭，整個過程專注又虔誠，並沒有留意暖意的話。
    等到賀封回過身來看，哪裡還有師父的身影？眼睛裏的亮光一點一點溜走，取而代之是失望的憤恨和怨懟，讓賀封恨紅了眼。
    是啊，怎麼會來，師父永遠對別人好，就是不會在我身邊！
    眼裏心裡裝滿這世界所有人，就是沒有我賀封的一席之地！
    就在心裡想著爆發的時候，一直手取走了賀封手裡的蠟燭。
    “我的小四爺啊，看少你一眼都出事。蠟燭快燒到你了還拿著，想什麼呢？”哦，對，四爺醉了，哈哈。
    暖意好心情的哄著，誰知道賀封一動不動還紅了眼睛：“你看！新小船，都是給你的哦。”
    賀封看著暖意用新紙船裝滿的寶物箱，突然從後抱住暖意，糯糯道：“師父也是我的嗎？是我的吧？”
    暖意腦抽想：他不會想把我裝箱子裡麵吧？
    “師父當然小四爺的啊，不用放寶物箱也是小四爺的。”暖意安撫道，性命很重要。
    最後暖意是窩在賀封懷裡放完那整箱的船燈，因為賀封好像發現新寶貝，壓根不放手了！
    看著河麵滿佈的船燈，暖意心中暖暖的，對著賀封説：“願你日後生活，佈滿平安喜樂，中元節快樂，我的小四爺。”
    賀封開心地抱著暖意，第一次看見他笑得那麼純粹，眼裡佈滿船燈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