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幹完伍子驍所謂的該幹的事，高陽再次睜眼時窗外的霓虹燈已經亮遍了。
    踹了一腳還睡得一臉饜足的伍子驍，“起床，做飯，餓死了。”
    伍子驍被踹得一個激靈，摟住他哼哼唧唧賴了一會才下床任命的穿衣做飯：“小豬崽都沒你能吃，我剛才喂的還不夠飽嗎？”
    回答他的是高陽扔過來的枕頭。
    抱怨歸抱怨，這媳婦兒還是得喂的。居家好男人一出手，三菜一湯，營養均衡，色香味俱全，把飯端上桌，正打算去把豬扒拉起來，高陽就自己打著哈欠出來了。
    “來，這次管飽。”
    “你可閉嘴吧哲學家。”高陽端起碗就開始大快朵頤。
    “一會出去？”伍子驍看他換好了衣服，一副打算外出的樣子。
    “嗯，陪我去圖書館看看，今天人應該很少。我要去查點資料，不然下次導師怕是要整死我。”
    “被導師重視的你痛並快樂著。”伍子驍想到了自己大學那會，感同身受的笑了。
    “並不快樂謝謝。”高陽撇撇嘴。
    他本來打算不讀研去當coser的，但是經過七大姑八大姨和同學朋友導員的無敵嘴炮輸出才改了主意，考了c大的曆史係。本來也就是想多一條後路和財路，但是現在簡直想給當初的自己一個暴扣。這滿是折磨和枯燥的研究生生活，每次看到頭發稀疏的導師出現在自己麵前高陽就仿佛看見了自己在佛光普照中頭頂發亮笑得安詳的樣子。
    糟心得很。
    伍子驍看見他麵有菜色就又心疼又好笑，有些能理解高陽的痛楚，但是音樂樂譜和曆史書籍終歸是不同的，雖然他也去國外進修了兩年，每天重複不斷的練習也覺得挺枯燥的，但是確實沒有高陽現在表現的那麼慘。
    “好了好了，不快樂就不想了，吃飯。”
    高陽恨恨的扒了一口飯，一臉悲憤：“我怕是熬不到畢業就會禿了。”
    “噗。。。。。。”伍子驍一個沒忍住，差點把自己嗆死，他摸了一把高陽的腦袋，小卷毛軟軟的，蓬鬆的感覺讓人愛不釋手，“放心，經老公鑒定，這發量怕是不用擔心禿頭。”
    “你把濾鏡撤了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哈哈哈哈。。。。。。我這濾鏡帶一輩子。”伍子驍重重地揉了幾下小卷毛，成功揉出了一個雞窩。
    吃完飯收拾收拾兩人就去圖書館了。
    圖書館離得不遠，倆人就當飯後消食一樣悠悠的走著去。步行街今天比往日更加熱鬧，兩旁的商鋪掛著閃爍的燈帶，用燈帶繞成大小不一的心型掛在店門，隨風搖曳，煞是好看。
    高陽瞄了一眼旁邊陪自己去圖書館的人就突然覺得很滿足很開心，他就拉了拉伍子驍的衣袖，趁伍子驍轉過頭來的時候就雙指比心，懟到了他眼前，“老子的愛，收好。”
    伍子驍被他搞得愣了一下，然後眉眼一彎，抓住高陽比心的手握在手心，“嗯，我收好。”
    “吭。。。。。。”高陽扭頭，雙頰鼓氣來壓住想要不斷上翹的嘴角，憋了一會還是憋不住，笑得像個智障。
    “走了。”伍子驍拽了拽原地傻笑的高陽，“你看看你那傻樣。”然而殊不知傻是可以傳染的，他自己笑得和高陽一個樣。
    “就覺得氣氛突然瑪麗蘇了起來。。。。。。咳。。。。。。”高陽覺得麵上有點熱。
    然後兩個傻子就眉眼帶笑嘴角微翹的手牽手走到了圖書館。
    高陽一如既往的拿了一堆史書套餐，打算慢慢熬，剛坐下就看見伍子驍居然也捧著一本書，“你變了狗子，你居然開始看書了。”高陽做出一副訝異的表情，小聲驚呼。要知道平時他倆來圖書館都是他看書而伍子驍則在旁邊玩手機。
    “怎麼說話呢？說得我像是從來不看書的文盲一樣。”伍子驍擺出一副我愛學習的樣子，還假裝有眼鏡一樣在眼眶旁虛推了一下。
    “看的啥？”高陽湊過去看了一眼，“南山經之首曰䧿山。其首曰招搖之山，臨於西海之上。。。。。。”
    高陽沉默了一下。
    “《山海經》，你看得懂嗎？你還是看白話吧。”高陽輕聲的好心勸告了她一句。
    “不都是高中過來的嗎？我覺得我沒問題。”伍子驍不以為然。
    “你怕是沒有見識過中國古文化的博大精深。”高陽作為一個過來人，用手機點了一個頁麵字典遞給伍子驍。
    “。。。。。。”這一副早教啟蒙的架勢是要搞哪樣。
    伍子驍開始還不信邪，然後。。。。。。然後看了一段他信了，嘀咕著：“這都是些啥。。。。。。”
    “這些都是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高陽在一旁補刀，“都說了讓你看白話你偏不信，要不你就看後麵的海經吧，生僻字好像沒山經多。”
    伍子驍直接嘩啦啦的往後一陣狂翻，就裝模作樣的掃了幾下，就放下了書，反手拿起了手機。
    “。。。。。。”放棄得毫不猶豫你也是可以的。
    高陽早就猜到了他會這樣，繼續慢慢抄寫資料。
    今天圖書館並沒有幾個人，這一層靜悄悄的，高陽隻能聽到筆落在紙上的聲音和伍子驍指甲時不時劃在手機屏幕上的聲音。安靜是圖書館的常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卻突然覺得有些壓抑。
    對麵的伍子驍突然放下了手機，高陽抬頭看了他一眼，他正在怔怔的看著窗。估計又是啥靈感乍現吧，高陽低頭繼續奮筆疾書。
    “祝融降處於江水，生共工。。。。。。”
    “昔者共工與顓頊爭為帝，怒觸不周之山，天柱。。。。。。”高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下意識的就說了這段話，“共工啊，想不到你還能記住一句，難得。。。。。。嗯？”
    高陽持筆的手被伍子驍一把抓住，而且伍子驍用的手勁非常大，高陽感覺腕骨一陣疼痛，甚至能聽到骨頭哢哢作響，“臥槽！你突然發什麼瘋。。。。。。嘶。。。。。。”伍子驍猛地又是一拉，高陽身體前傾，“哐”的一聲撞在了桌楞，疼得他大腦都當機了幾秒。
    “你他媽犯什麼病啊！很痛。。。。。。”高陽忍不住抬頭朝他罵了一句，待看見那張猙獰得如另一個人的臉時，要出口的話都哽住了。
    對麵的伍子驍微眯著眼盯著高陽，就如同狼盯著獵物一般，眸中恍若有紅光閃爍，看得高陽心裏發毛。
    “高陽。。。。。。”那張如惡鬼的臉湊近了幾分，“這是天命啊高陽，這一次，我一定把屬於我的都搶回來。”那聲音仿佛來自很遙遠的虛空之中，卻又帶著份真實的嘶啞，如同從地獄捎來的口信一般。
    高陽聞到一股濃鬱的血腥氣，就如同自己正浸泡在血池之中，四周都縈繞著這股惡心的腥臭，染得空氣都仿佛粘稠了幾分。他愣愣的和對麵那人對上目光，仿佛望進那人的瞳眸深處，他看見一頭異獸臥居於山崖之上，崖壁縈繞著濃鬱的黑氣，他在崖底仰視，隱隱約約能看見臥居在山頂之物的形體。
    “窮奇。。。。。。”高陽喃喃道。
    高陽聽見一聲獸嚎，接著就看見整個山崖開始顫抖，無數碎石從崖壁上抖落下來。霎時間，女人的哀嚎、嬰孩的啼哭和男人的咒罵，各種聲音參雜著，在山崖間縈回，仿佛在一遍遍道著亡者淤積不化的怨念。
    “咕嚕。。。。。。”有什麼東西撞上了自己的腳，高陽低頭一看，就見一顆隻掛著些許皮肉的人頭，正用空洞的眼窟與自己對視。
    “。。。。。。”
    高陽僵直著腿向後撤了一小步，踩到了一截軟中帶硬的的東西，直覺告訴他那是一隻斷肢，他吸了口涼氣，把腳默默的收了回來。
    崖壁還在掉落著東西，身邊不時傳來軟物掉落在地的聲音。
    窮奇，音如獆狗，是食人。
    這根本就是窮奇用吃剩下的人骨頭堆成的山。
    高陽突然感覺肩膀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而後那東西就這樣扒在了他的肩頭上。他深吸一口氣，慢慢扭頭，就看見一隻枯手扣住了自己的肩膀。不知在血液中浸透了多少年，這手整隻都是暗紅色的，連長長的指甲都如同塗著丹蔻一般。
    高陽飛快的將枯手拍落，嘴上還不斷說著：“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忽地又聽見一聲獸嚎，身後襲來一陣強勁的冷風，高陽下意識轉身，就看見窮奇張著血盆大口向自己撲來。
    “臥槽啊！”高陽渾身一抖，椅子在地磚上劃出一道刺耳的聲音。
    高陽感覺自己的心髒快要炸開了，他大口喘著氣環顧四周，發現自己還在圖書館，然而對麵的伍子驍卻不見了蹤影。
    他抹了把臉，冷靜了一下，看見伍子驍和他拿的《山海經》都不見了，就想著自己可能睡了一會做了個夢，伍子驍現在應該是去還書去了。他拿出手機看看時間，快到九點了，圖書館差不多要閉館了，他伸手去拿伍子驍的手機，就感覺腕骨一陣劇痛，露出衣袖的那一截手腕泛著青紫。
    “不可能吧。。。。。。”
    高陽猛地站起身，打算去找伍子驍，剛踏出一步就踩到了一本書，《山海經》。
    書已經被撕得不成樣子了，紙屑殘扉散了一地。高陽又想起了那張猙獰的臉，從來沒在伍子驍臉上見到那麼恐怖的表情，是真的嚇人。
    “什麼魔幻劇情啊。。。。。。”高陽將散了架的書摔在桌子上，還是打算去找找伍子驍。
    他在這層樓轉了一圈，跟沒有看見一個人影，整層樓就他一個人還在，空曠的樓層隻回響著自己的腳步聲。高陽越走越覺得不對勁，就算樓層再怎麼空曠，腳步聲也不該有這麼大的回音，就感覺自己所在的地方就是一個空空的封閉空間而非擺放著書架的圖書館一樣。
    高陽沒找到伍子驍的身影，不再耽擱，轉身就打算離開這層樓。那種感覺真的十分不妙，就感覺自己被隔絕在這個世界之外的另一個空間一樣。他沒有選擇坐電梯，總感覺現在這種情況坐電梯更容易出事，就好像靈異小說一樣。
    高陽奔向樓梯口，打算跑下樓，結果發現自己根本踩不到階梯上，就仿佛有塊玻璃連著這層樓的地板橫鋪在階梯上，將階梯與這層樓隔絕了一般，高陽怎麼也不能踩下去，隻能踩在這塊不存在的地板上。
    “我去，唯物主義者又要減一了。。。。。。”
    既然下不去那我就上一樓行了吧，高陽想著就往上跑，踩了一步發現能踩到階梯，他就開始跨步往上爬樓梯。眼看要到上一層的樓梯口了，高陽就感覺自己的頭觸到了牆，他伸手摸了摸頭頂，又是一道看不見的牆。隨著牆一直摸索過去，牆連接的地方正式上一層樓的地板。
    “佛了。”高陽歎了一口氣，認命的下樓。
    回來的時候再試了試下樓的階梯，還是不行。，高陽默默的回到座位，拿起手機看了看，按了幾下毫無反應他也就放棄掙紮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聽天由命。

    作者閑話：

    伍子驍：我沒了
    高陽：完結撒花
    高陽/伍子驍：溜了溜了
    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