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還有足夠的時間來調兵遣將，接過，沒等到長清回到寢宮，就聽到士兵衝進宮殿，“陛下！叛軍攻打京都，城門已經被破開了！”
    身邊跟隨的其他下人明顯一陣驚慌，四周都是倒吸涼氣的聲音。
    長清動作一頓。
    芳華感受到長清收到不小的衝擊。
    怎麼會這麼快呢？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流民叛亂，昨天還沒有明顯的跡象，今天突然發動，並且短時間內兵臨城下。
    一定經過了很深的謀劃。
    四周丫鬟隨從瑟瑟發抖，長清當機立斷，“組織城內人民轉移！”
    留下一座空城給叛軍？
    之所以叫叛軍，大多是對皇家不滿，想要製服貴族，貴族集中生活在京都之中，這也是他們為什麼來進攻都成。
    長清不想同族相殺，斬首叛軍也是在殺自己的臣民。
    各地揭竿而起的原因無非是承受不住嚴苛的賦稅，而長清今日早朝已經頒布新的稅令。
    叛軍撲了空城，他再率兵包圍，告訴他們新帝新政，勸他們投降。
    長清在短短的時間內已經謀劃好一切。
    再次重申，“我們，先率城內百姓離開！”
    芳華也很讚同長清的想法，“事不宜遲。”
    蘭曦依然高傲地冷著臉，可是沒有表態，難得順從地跟隨著長清。
    叛軍還在城門外用攻城木猛烈撞擊，城頭上士兵已經接到了命令，再最後堅持一下，等到看到烽煙信號，大家就棄城撤退。
    城外攻兵怒吼著往裏衝，城內防兵咬牙頂住城門，不斷有箭矢從城外射入城內，城內皇家軍隊卻隻防守不反攻。
    場麵焦灼。
    五月初始，天氣開始燥熱，士兵臉上都是大汗淋漓。
    太陽升至半空，時間剛過晌午，城頭上空炸裂一朵煙火。
    “撤！”
    此時，長清身後跟著軍隊，護送一眾城中百姓從城後脫離京都。
    城郊外圍蔓延向連綿起伏的高山。
    往生峰。
    當初建國帝王特意選址在此，兩片綿延高山夾守兩邊，整個國家地勢狹長，兩座高山成為了天然屏障，最為堅固的護城牆。
    然而對於這片山川，人們認為它雖然視之為二，其實本為一體，於是，皆喚為往生峰。
    軍隊保護著百姓已經到出了城市，來到兩座往生峰間底下的峽穀中。
    百姓被皇帝的緊急調令遷出家園，本就怨聲載道，又因為聽說是叛軍攻打而來，更加對帝王的做法表示懷疑。
    “哎，是打不過了嗎？”
    “可不，也就京都內的老百姓好擺弄，聽說其他地區的人都可野性了！”
    男男女女一邊走一邊咒罵國君。“我們為什麼要跑！”
    “哎呀，國君就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什麼都怕，這賦稅也是他當年逼迫前帝承泰王發布的，現在隻不過是他自己收拾爛攤子罷了。”
    “昏君，該死的昏君！”
    不管如何議論，最後都是一片罵聲。
    人們的話語多多少少傳入長清的耳朵。
    長清騎在馬上，頭也不回，脊背僵硬卻保持挺立。
    芳華駕馬在長清身側，“我會告訴他們真相。”
    聽到芳華的話，長清先是一愣，這一定格，陽光沿著青年流暢的線條流淌，綴在睫毛間，勾勒出一個溫柔卻悲傷的側臉。
    逆光中，長清回過頭來，“其實，沒關係。在他們眼中，我是怎樣的都沒關係。”
    長清手指握住馬韁輕輕甩了一下，“我對得起就行。”
    對得起肩上職責就行。
    撤退繼續進行。人們感受到夏天即將到來的悶熱。
    突然，一陣隆隆的聲音傳來，長清警惕勒住馬匹。
    身後軍隊和人民也聽到了，“什麼聲音？”
    “打雷嗎？”
    “不太像呀……”
    長清再次僵住，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心頭猛生。
    “這是……馬蹄聲。”
    芳華也大吃一驚，也再次印證了，這不是簡單的叛軍謀反。
    果然，視線盡頭，地平線上籠罩了一層灰色的陰影。
    那是迎麵堵截的軍隊。
    蘭曦沒有幸災樂禍，顯然事態也讓她感到緊張。“這是……”
    “敵國。”長清眼睛冷峻地看著前方出現的敵人回答。
    長清看到了在那些黑壓壓的灰影前，還有一小眾人馬，那是本國守城的將士，修涯正駕馬奔逃。
    “怎麼可能！我們出城的計劃是秘密進行的！怎麼會被敵國知道，並出兵圍截！”蘭曦焦急地向前望望又轉頭向後望烏發上簪花亂墜，驚慌間搖碎了額前長發。
    長清默然。
    一切都很難以理解，好好的路線變成了腹背受敵的姿態。
    先是悶聲的馬蹄，然後是士兵喊殺的呐喊。
    “怎麼辦，嗚嗚嗚嗚，怎麼辦……”後麵的百姓哭喊連天。
    “昏君，昏君！這是要我們全城人的性命給你陪葬啊！”
    老幼婦孺開始哭泣。
    長清墨綠瞳孔澄澈冰冷，一言不發。
    芳華看著眼前狀況，已經做好準備，如果長清控製不住場麵，自己就出手。
    長清也知道自己身旁便是能改寫曆史，操控凡人生死的神，可是，他按住芳華的手，“不要。”
    別為我而改變什麼。
    讓這個世界維持它應該有的樣子就好。
    芳華感受到長清的心意，暫且點點頭，但是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
    前麵是敵軍衝天的叫喊，有人想要回頭往城內跑，卻隻看到滿眼炸裂的火光。
    鮮紅的火舌舔舐著城池，老板姓驚呼，國內叛軍沒有搶奪財物，他們縱起大火。
    長清的撤退命令，冥冥之中拯救了全城人民。
    “保護百姓，逃往兩側山腳！”長清突然再次下令。
    “什麼？”蘭曦皺眉，“你還真是臨危不亂，讓這群廢物逃跑，那可不是短時間能辦到。”
    “我留下來。”長清依舊麵容冷峻。
    “呦？這節骨眼上，你想裝英雄豪傑？”蘭曦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不不，你是想樹立一個英勇國君形象。”
    長清想要自己帶一小隊人馬留下，造成一個正麵迎敵的假象，拖延時間，讓其餘軍民逃進山林，保留實力。想辦法繞到敵後。
    “什麼？”讓我們逃進山裏去？昏君的話我們能信嗎？他自己留下？”可是人們卻不是很信任。
    修涯終於駕馬衝到了長清麵前，“陛下！臣修涯拜見新君！”
    “修涯將軍，辛苦了。這是什麼情況？”
    “敵軍似乎和國內叛軍裏應外合，得到情報後立刻甩開我們，不和我們糾纏，來堵截百姓。”修涯如實回答。
    果然一切都是計劃好的陰謀。
    長清眼眸深邃依舊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