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我是南燭  第二章.Alice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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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裏有一條叫Alice的鯨魚
    .
    冰涼的海水透過我的皮膚緩緩刺進了我的骨髓。
    身邊魚群成堆,與暗無天日的深海相比,它們仿佛漂亮多了,透明色的魚群伴著熙熙攘攘的泡沫空無目的的遊蕩在深海之中。
    深海裏沒有太陽,沒有陽光的照射在這地下深處竟可以滋生出如此多的生命,我看著眼前蜉蝣般大小的微生物不禁想到:當鯨魚在海洋中死去,它的屍體會最終沉入海底,科學家賦予這一過程一個名字叫——鯨落。
    一座鯨魚的屍體可以供養整套生命係統長達百年,這是它留給海洋最後的溫柔。
    一鯨落,萬物生!
    生命總是周而複始的輪回於這個世界之中,漫無目的的到來………
    海底與我想象的不同,海水似乎沒有那麼刺骨到像是刀鋒刮骨般疼痛,那是不是遺落在這裏的人也不會那麼煎熬,也不會那麼害怕。
    我,在做夢—————
    我在夢中清醒的意識到自己可能又在做夢,神奇的是我如此畏懼暗無天日的海洋,單是想到就會讓我窒息到喘不過氣來,可每次做夢卻依舊像一條遊蕩在歸途之中的魚,一頭紮進海裏,無法遊出水麵去迎接那迷茫的世界,也無法潛入深海去迎接未知的挑戰。
    我就這樣渺茫無邊,毫無著落的浮遊在這無邊無際的世界。
    我就這樣毫無目的,像一隻蜉蝣般遊蕩在空蕩蕩的宇宙。
    .
    身體漸漸出現了酸麻的感覺喚醒了我沉睡的意識。
    睜開眼看這個不算舒適的小屋裏,一盞暗黃色的明燈照耀著我有些酸楚的眼睛。
    我不是不喜歡搬家,我隻是真的不喜歡沒有絲毫歸屬感的生活。
    淩亂到讓我疲倦———
    書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試卷,練習題,我有些想不起睡著之前自己在幹嘛,但已經昏暗的天色告訴我大概是太疲勞了,所以才會睡的這般熟,甚至連做噩夢都未能驚醒我的困意。
    門外傳來了幾聲砰砰摔東西的聲音,我抬手看了看表掐算了下時間,這個點張粟嬰應該回來了。
    張粟嬰是我的母親,亦是我沉悶生活中總是能激起唯一幾絲波瀾的女人,也就是因為她,我過上了居無定所沿路漂泊的生活。
    出門看到張粟嬰的時候,她一如往日化著精致的妝容,穿著一身連衣裙像是一位躺在沙發上疲倦的公主,與之氣質並不相配的是她手上始終叼著的煙,煙霧飄蕩在她周身,朦朧著我有些疲倦的雙眼。
    可惜的是張粟嬰並不是公主,她隻是一個落魄的灰姑娘,一個被王子無情拋棄的灰姑娘,因此在她並不完美的人生中出現我的那一刻,她曾很明確的告訴我她想掐死我,一了百了。
    也許是我太過幸運,也許是張粟嬰還未曾舍得動手我就已不幸長大,總之我跟著她過上了東奔西跑尋找王子的旅途。
    我曾經很深刻的和她探討過有關她替我不知道找了多少個爸爸這件讓人羞恥的事,我們促膝長談她向我闡明了她活了三十五年來所有的經驗之談和怪力亂神論。
    經過那次長談我才發現,原來我們一直陪伴著對方,但心卻早已飄蕩的天各一方。
    這也是我活了十七年來一直都無法想通的一件事,為什麼所有的父母都叫苦連連的企圖獲得孩子的同情和理解,卻不願意耗費任何一絲精力去理解自己的孩子!
    至少———張栗嬰從未理解過我,一如我也未曾想要理解她般。
    “死站著幹嘛呢?家裏有吃的沒,去給我弄點來”。
    許是看我死氣沉沉的站在一邊沒有要動的意思,張栗嬰總算是掐掉了她手裏嗆人的煙,坐起來用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瞪著我。
    “廚房裏有我下的麵條,你自己去熱熱吧”。
    我實在是不願意同張栗嬰交流,我們之間從來都隻是她自顧自的傾訴,我們根本無法溝通。
    “白養你這麼大了,每天就知道頭杵在桌子上搗鼓著看那幾本沒意義的書,有那點閑功夫不如出去打打工賺賺錢,這麼大的男人還讓我養,自己不嫌丟人啊”!
    張粟嬰大吼大叫著衝我嚷嚷,我知道許是她在外感情又碰了壁,回家來找我發泄了。
    我沒有再理會她,隻是轉身去廚房給她盛了碗已經泡的有些囊的麵條,在她怒視的眼神下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迷茫!
    我始終想不通,生命的意義。
    若隻是讓我來到這個紛擾的塵世間,去經受那世人都會經受的彷徨與挫折,那麼我也會如同每一個逝去的靈魂般,臨別之際也會思念這喧囂的塵世嗎?
    我搖了搖頭沉重的輕呼出一口氣,然後抬手打開了桌上的書,映入眼簾的是幾個跳脫在白色紙張上的黑字。
    【上帝借由各種途徑使人變得孤獨,好讓我們可以走向自己。——赫爾曼·黑塞,《德米安》  】
    我沉思片刻苦笑著搖了搖頭,一把合上了書,翻開了壓在書下擂起來得有半個桌腿高的試卷,試卷很枯燥比這無聊煩悶的生活似乎好不到哪去,可這卻是唯一能改變我人生的機會。
    所以無論張粟嬰怎麼帶著我東奔西跑的折騰,閑暇之際我都會沒日沒夜埋頭苦幹的去學那點不知所雲的知識,別人在看排名榜時或許會因排名提升或小有進步而感到高興,我在看排名榜的時候隻會焦灼與不安。
    這是我唯一能逃離這糟糕生活的機會,所以我隻能像是抓住遺留下的最後一根稻草般,過著提心吊膽周而複始的生活。
    於是認真學習的時間總是過的飛速,不知不覺就已經接近夜裏零點,張粟嬰沒再鬧騰許是她乏了,不過我依舊感謝這來之不易的安靜。
    我躺在冰涼鎘人的床上透過窗戶往外看,鵝毛般的大雪依舊不知疲倦的飄蕩在空中,前些天弄堂裏死了人的人家今晚總算沒再哭哭啼啼的嘈雜熙攘。
    不知不覺我開始回憶………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我變成了無法感知情感的人。
    回憶的盡頭,大概是十二歲那年吧!那個時候父親還在世,生活還沒有這麼難過,張粟嬰也沒這麼瘋。
    回憶太過模糊,我閉著眼睛硬生生的想了好久都沒能想起那張隻活在記憶中的父親的臉,隻是星星點點的記起了一些小時候的回憶。
    不知是不是因為孩提時期的記憶總是美好,在記憶中張粟嬰真的很美,她總是愛笑,總是喜歡端著顏料盤坐在海邊去畫那終年如一日的風景,那個時候的張粟嬰和現在真的不一樣,隻因我腦內還存著那麼一點有關她年輕時的記憶,我才更加難過的感歎。
    若是沒有猛烈的歡喜,自不會有悲痛的來襲———
    這是我在自己喪失“情感感知”能力後,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地方。
    我的人生從十二歲那年的意外開始,從斑斕五彩的世界傾覆成了暗淡無光的灰色,從此再沒了任何起色。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打碎了我正泛泛而來的困意。
    我有些煩躁的拿起手機,屏幕的亮光刺痛的照了下來,在這漆黑的夜裏,黑暗的屋子中發出了唯一一絲光亮。
    迎目而來的是一條微信好友驗證消息,備注上寫著:“加一下,南燭同學我是洛沐”。
    我不由的蹙起了眉頭,猶豫了一會並沒有摁下通過,而是鬼使神差的拿著手機端祥了起來。
    洛沐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怪人!
    與他平日裏總是佯裝活潑大大咧咧的性格相比,他的微信頭像是空洞洞的黑色,隻是沉悶無味的黑色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一絲顏色。
    不知是心理某種共情因素的影響,或是太過疲勞有些昏了頭,原本不該再去多留意的我,又不受控的打開了他的朋友圈,映入眼簾的是他的微信名:Alice
    緊接著是一段同樣詭異的簽名:
    【Welcometomydarkside】
    【It”sgonnabealongnight,】
    歡迎來到我墮落的邊緣,那將永無天日
    ————沒有白晝
    .
    不知是某種好奇心驅使,還是我隱約在這個怪人身上找到了某種與我相和的吸引力,我鬼使神差的摁下了通過。
    令我沒想到的是,他就像是等在屏幕那頭般僅在一秒之間就發來了一段話:
    【你好!我叫洛沐,是洛沐不是落幕。】
    我看著手機上醒目的字跡,突然想起了白天他在我後邊饒有興致的把自己介紹了兩遍,原來是出於這種原因啊……
    我不受控的笑了笑,導致等我發現我居然在笑的時候都有些不知所措的尷尬。
    也許洛沐同學的期待撲了空,我沒再回他消息而是扔下手機起身去客廳拿了一支張栗嬰的煙,打開窗戶靜靜的坐在了半開的窗戶前。
    弄堂不同於早上的嘈雜熙攘,在工作了一日之後疲憊的人們都進入了夢鄉,做著獨屬於自己心魔的夢鄉。
    煙霧繚繞在我的臉龐,有些嗆人的煙味透過鼻息漸漸潛入我的呼吸道,殘留下了幾絲煙草的痕跡。
    雪花依舊似白天般毫無目的的飄蕩在這人世間,凋零在無人問津的地板上,渾濁的與其他雪花廝混在一起。
    我閉上眼睛回想著洛沐怪異的微信名,Alice———
    .
    ————海裏有一條叫Alice的鯨魚
    它身邊從來沒有朋友和親人
    因為它隻能發出52赫茲的聲音
    可是Alice甚至不知道自己發出的頻率是錯的
    唱歌時沒人聽見,難過時也沒人理睬
    ——世界上有一條最寂寞的鯨魚叫Alice
    這個世界裏有很多很多人都是Alice

    作者閑話:

    {暫定更新時間為每日淩晨零點,因為還在更新小說《桎梏》的原因,這本小說隔一日一更新。喜歡的讀者加個收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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