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66邵總我來了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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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麗芳原本已經閉上眼睛準備沐浴著陽光睡一會兒了,突然想到什麼睜開眼問:“你剛才說,他唱歌很好聽?”
    邵寅成點點頭:“沒錯,你想聽什麼?我可以讓他唱給你聽,他一定很願意。”
    “哦不不,不是我。”譚麗芳兩隻渾濁的眼睛看向遠處說,“是David,他在生病以前很想回到中國,可是現在……如果有機會的話,Noah,能不能讓你的醫生為David唱一首中文歌?”
    “這很簡單,如果他知道David願意聽他唱歌一定會很開心的。”邵寅成拍了拍譚麗芳的手以示讓她安心。
    譚麗芳笑笑:“我知道,通過你的描述我能感覺到醫生是個很可愛的人,你要對他好一些。”
    “他現在是除了你和David以外,對我最重要的人,我會的。”
    正在這時,邵寅成的電話響了,他拿出手機一看是醫院的電話。突然就有了不太好的預感,他心裏沉重地跳了幾下,一種令人窒息的恐懼感扼住了他的咽喉。
    “Hello?”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手機瞬間從指尖滑落到地上,邵寅成呆滯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眼圈紅紅地看著譚麗芳說:“醫院說,說他不行了,讓我們現在過去。”
    紐約哥倫比亞高檔私人醫院內。主治醫生和護士們站了一屋子。
    嶽新田在紐約是非常有名的企業家,社會頂流對他幾乎無人不知,他也算是華人之光。之所以選擇這家醫院,也是因為他在這兒有一定的股份,因此從院長到下麵的工作人員無一不對他格外的尊重。
    譚麗芳顫抖著拉著嶽新田的手,臉上老淚縱橫,一遍一遍呼喚著:“David,Daivid……”
    了解的人都知道,嶽新田和譚麗芳結婚60多年,伉儷情深,兩個人深厚的感情讓周圍的醫生護士們都為之動容,有些年輕的小護士已經忍不住偷偷抹眼淚了,年紀大一些的也跟著紅了眼眶。
    心跳儀上的數字越跳越低,嶽新田的臉上即使是罩著呼吸機,胸口也仍然很艱難地起伏。他半睜著眼,似乎努力想要看清麵前的人,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微顫著,勉強能看得清他在喊:“Iris。Noah。”
    邵寅成和譚麗芳一人握著他的一隻手,邵寅成努力壓抑不讓自己哭出來,發出的聲卻帶著顫聲:“我在,我在這。”
    突然,嶽新田的頭緩緩轉向東麵,眼角浮出了一層薄霧,嘴裏不知道說了句什麼。
    邵寅成慌亂地問:“你想要什麼?”
    旁邊一名醫生提醒說:“他一直想回到中國,我猜他這是在尋找中國的方向。”
    邵寅成心痛地一閉眼,兩行清淚順著臉頰瞬間滑落,他知道嶽新田這是要走了,他把臉朝向東方,想看著自己家鄉的方向,跟祖國說一聲再見。
    邵寅成突然想到什麼,立刻拿出電話給顧禎打了一個視頻,那邊很快便接了起來。
    “邵總,你怎麼……”顧禎剛說了一句便立刻意識到不對,邵寅成在哭。
    “顧禎。”邵寅成走到門外,情緒突然就繃不住了,他抹了把眼淚說,“能不能請你給我祖父唱首中文歌?隨便什麼都好,他馬上就要走了,他再也沒有機會回國了,再也回不去了顧禎。”
    顧禎聽著他語無倫次的話,馬上抓住幾個關鍵詞分析了一下說道,“聽我說邵寅成,現在打開免提,把手機放到他耳邊。”
    邵寅成按照他的話把免提打開,手機貼向嶽新田的耳邊,隻聽顧禎那邊用英文說了一句:“祖父你好,我是顧禎,我會像你那樣好好照顧邵寅成和祖母,請你放心。”
    說完這句話後,一首動聽的《我的中國心》從聽筒中傳了出來。嶽新田聽到這首歌,眼睛驀地睜大,嘴唇動了動,兩行老淚順著眼角淌了下來,滴進枕頭裏形成了一片小水漬。旁邊心跳儀上的數字似乎往上彈了幾下。
    有護士低聲私語:“天啊,難道有奇跡?”
    “河山隻在我夢縈,祖國已多年未親近,可是不管怎樣也改變不了,我的中國心。
    ……
    長江長城,黃山黃河,在我心中重千斤,
    ……
    就算身在他鄉也改變不了,我的中國心。”
    歌聲落,屋裏子頓時變得鴉雀無聲。嶽新田心滿意足地呼了幾口氣,眼睛緩緩地閉上,嘴角似乎還帶著笑,隻見心跳儀上的數字越來越低,越來越低……
    “嘀——————”
    “David!!”一聲嘶聲裂肺的哭喊打破了剛才的沉靜。譚麗芳痛苦地趴在嶽新田的身上,止不住地痛哭。
    “顧禎,謝謝你。”邵寅成把手機拿起來,一隻手捂著眼睛說,“他走了,走得特別安詳。謝謝你滿足了他最後的願望。”
    “寅成。”顧禎的聲音也哽咽了,“要是難受了就隨時找我,我都在,別一個人憋著。”
    邵寅成抽了抽鼻子,始終沒看屏幕:“我知道了,我要去看看Iris,晚點跟你聯係。”
    說完就掛斷了。
    顧禎把手機放下,兩手撐在額頭上,也忍不住哭了。他和嶽新田根本談不上什麼感情,但他見不得邵寅成難過。
    佛說,人生八苦,生老病死苦、愛別離苦、怨憎會苦、求不得苦、五陰熾盛苦。
    邵寅成他,在愛別離苦上已經經曆了兩遍,兩個都是他最深愛的人,每一遍都令他摧心剖肝地痛。第一次他母親去世那會兒,顧禎還來不及認識他,沒能陪著他度過那段可怕的夢魘,讓他患上了心理疾病。
    現在他的祖父過世,這個世界上第二個對他那麼好的人也不在了,顧禎覺得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再獨自承擔了,於是他快速地做了一個決定,然後打了個電話給趙雲。
    “喂顧總,這麼晚了幹嘛啊?是不是想好了林靜的事兒怎麼處理了?”
    顧禎說了一句話,趙雲的聲音差點掀翻了房頂。
    “臥槽!你說什麼?你要去美國?你瘋了??”趙雲覺得談戀愛談瘋了的,顧禎大概是開天辟地頭一個。
    “你沒聽錯,我也沒瘋。這邊的事情我會都處理好再走,林靜的事情你也不用擔心。作為交換你得給我搞到邵寅成在紐約的住址,記住,誰也不能說,邵寅成更不能。”顧禎摘了眼鏡,捏著鼻梁說道。
    趙雲頓了一會兒,才說:“行,這個事情交給我,但是你自己也要想好了,別太勉強。你倆可真行啊,我真的自歎不如啊顧總。”
    “別廢話了。”顧禎迅速瀏覽了一下機票網站說,“我最快坐下周的這趟航班,就是和邵寅成同樣的航班。”
    趙雲說:“行沒問題,地址好說,我現在就給你去要,你早點休息吧啊,掛了。”
    掛了趙雲的電話之後,顧禎靠進椅背裏仔細琢磨了一下接下來的行程安排,首先當務之急是要約小毛總見麵,把林靜的問題處理好。其次是與韓林老師的見麵。
    顧禎翻開日曆看了看日程,幸好在走之前一切都還來得及。於是他從抽屜裏拿出護照,打開美國簽證那一頁,嘴角浮現一抹微笑。
    邵寅成從來都沒問過他有沒有美國簽證,他也沒主動提過。現在就把這個消息當作一個驚喜送給他吧。邵總,我要來找你了。
    約小毛總見麵是在一個下午,顧禎特地把所有的專訪和谘詢全部推掉之後,留出足夠的時間與他這位師兄“敘敘舊”。
    小毛總叫毛誌銘,上學那會兒因為和顧禎都是參加攝影社團認識的。毛誌銘攝影技術特別出色,當時還勵誌要當一個婚紗攝影師。
    上學的時候小毛總出手比較闊綽,有點“跟著小毛總有肉吃”的意思,因此手下有一批的小弟。他之所以喜歡顧禎是因為顧禎從來不是貪圖小便宜的人,雖然他和顧禎關係很好,但他從來沒白花過自己一分錢,反而他倆在一起都是顧禎掏錢比較多。
    其他人見到毛誌銘多少都有點唯唯諾諾,可以理解,那時候的大學生很多都是從農村出來的孩子,沒什麼錢。但顧禎不同,他的父母可是腫瘤科主任,再往上是出自高幹家庭,骨子裏就帶著一種“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風骨。
    除卻家庭問題,顧禎本人更像一個藝術品,長相上清逸俊朗,風度翩翩,重點是性格非常陽光、積極、溫柔,整個人簡直就是完美。
    後來他找了個女朋友,沒想到居然還被劈腿了,毛誌銘真的撓破頭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後來有一次他偷偷問了那個女的,顧禎前任女友說,他倆在一起這麼久,從來沒牽過手,更沒擁抱親吻過,就不用說再進一步了,她都懷疑顧禎是不是不喜歡女人。
    那會兒毛誌銘倒是從來沒懷疑過顧禎喜歡男人這件事,隻是覺得這些女人都太俗,根本配不上他兄弟,直到今天,他學弟坐在這向自己坦白了這個殘酷的事實,毛誌銘才把一切事情都聯係起來了。
    “禎,你剛才說你和邵寅成是,是?”毛誌銘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眼睛瞪得像個大銅鈴。他眼睛本來就大,這樣一看像是要瞪出來一般。
    “嗯。”顧禎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咖啡,“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師兄,你別為難邵寅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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