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話，服務員將冷頭盤端了上來。是一道煙熏三文魚塔配上吐司薄片，三文魚肉質鮮嫩爽滑，肥而不膩，煙熏的味道剛剛好。
    邵寅成叉了一塊三文魚放到嘴裏，忍不住一個勁兒點頭：“味道不錯，跟我在法國吃的差不多，很正宗。”
    後麵的第二道湯品法式龍蝦湯也很快上來了，接著就是第三道主菜。
    顧禎邊吃邊給邵寅成講了些上學期間發生的趣事，包括他和趙雲是怎麼成為好朋友的，他們倆為了去看球賽、找球星簽名一塊逃課被老師叫家長的事兒。
    邵寅成還時不時問了幾個問題，比如趙雲上學時候有沒有早戀，是不是經常因為吹牛逼嘴欠被人胖揍等等。
    當兩個人有同一個攻擊對象的時候，特別容易將這兩個人的距離迅速拉近。顧禎看得出邵寅成是從心底感到放鬆的，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
    當甜品上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聊了將近兩個小時的天了。邵寅成看了眼時間，自己都微微有些驚訝。這要是和一般人不用說兩個小時，20分鍾都懶得講，不得不承認顧禎還是有些魅力的。
    顧禎見邵寅成在看時間，便問道：“怎麼，邵總晚上還有別的事？”
    “哦不是，你別誤會。”邵寅成知道這動作可能會讓人誤會，連忙解釋道，“我隻是下意識看看，習慣了。”
    見鬼了，這有什麼好解釋的。邵寅成為自己剛才不由自主的解釋有些煩躁，他將刀叉放下說道：“我一直想問顧醫生，你覺得我這毛病，我是說我在美國的時候他們診斷我有PSTD和親密關係障礙，你覺得能治麼？”
    顧禎很擦了擦嘴說道：“嗯，你下周有空麼？來了我們詳細聊聊。”
    邵寅成想了一會兒，喃喃說道：“下周，我現在還不太確定。”
    顧禎翻了一下日曆，上麵密密麻麻標注了各種顏色的行程。他指著行數略少點的那幾天說道：“你覺得是周三、周四還是周五有空？”
    邵寅成說道：“周四或者周五吧。”
    顧禎：“上午還是下午？”
    邵寅成想的時間長了一會兒，說道：“還是下午，2點。周二我再跟你最終確定時間。”
    “好。”顧禎笑了笑說道，“那我在谘詢室等你。”
    邵寅成終於想起來還有件事沒落實好，問道：“對了，谘詢費咱們怎麼算？我提前打給你。”
    “邵總。”顧禎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邵寅成從認識他那天就沒見他這麼嚴肅過，於是自己也跟著嚴肅了起來，坐姿都端正了許多。
    嚴肅的顧禎說道：“邵總別讓我為難，且不說你是趙雲的好朋友，就說17年前那次事情我一直想找個機會感謝你，但後來你就回美國了，一直也沒機會，這件事讓我不安到現在。這次就當我報恩了行不行？錢我是一定不會收的，你的問題不嚴重，我也有信心能幫你恢複，咱倆就算平了，這樣不行麼？”
    顧禎說的情真意切的，邵寅成看得出他很誠心，但是不要錢怎麼能行？再說那件事都過去多久了，要不是顧禎提起來，他這輩子都想不起來，總不能因為自己出手幫了人家一個小忙，就讓人還這麼大禮吧？不合適。
    邵寅成說道：“顧醫生的意思我聽明白了，但是不要錢不合適，你這樣我心裏也過意不去。”
    “錢不要。”顧禎喝了一口咖啡說道，“但是報酬我沒說不要。”
    邵寅成茫然問道：“你什麼意思？”
    顧禎緩緩說道：“我現在對外谘詢費是800一小時，你如果心裏真的過意不去，那你每次來還是給我帶一樣禮物吧，下周開始禮物的價格可以控製在200元以內。以後你要是覺得效果不錯，可以一點一點往上加，一直加到800塊錢，這樣你不虧，我也不虧，行麼？”
    邵寅成皺了皺眉，還有這種好事？谘詢不要錢，隻要禮物，而且還是便宜禮物？
    邵寅成有些遲疑地說道：“行是行，不過總是覺得還是你虧。那你看，我這毛病什麼時候能治好？”
    顧禎沒說話，直直地盯著邵寅成的眼睛。顧禎的眼睛很黑很好看，睫毛又長，他這麼盯著人的時候很深情，竟會讓人有些不好意思。
    “邵總。”就在顧寅成剛要把眼睛移開的時候，顧禎開口叫住了他，說道，“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做個實驗？”
    邵寅成問道：“什麼實驗？”
    顧禎反問：“你相信我麼？”
    邵寅成不會騙人，但顧禎這麼問他也不好意思說不知道，猶豫著輕輕點了點頭。
    顧禎沒在意他的意不由衷，伸出一隻手，手心朝上說道：“想治好你的親密關係障礙不難，我們隨便玩一玩，你別有壓力。現在隨便將你的一隻手放在我的手心裏，隨意就好，不放也行。”
    邵寅成心裏當然有一萬個不願意，他害怕前兩天在老邵家的事情再重演，和顧禎也不熟，萬一傷了人家以後怎麼再見麵？
    不過琢磨了一下，那次是邵競宸在自己不經意間碰的，這次有心理準備了，應該不一樣。
    邵寅成盯著那隻手看了好一會兒，他的手指長得很長，骨節分明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彈鋼琴的手。掌紋也很清晰，沒那麼多亂七八糟的紋路，跟他的人一樣，幹幹淨淨的。
    邵寅成手心裏出了一層冷汗，但還是咬著牙慢慢地抬起來，緩緩地覆了上去。顧禎嘴角挑起一抹笑，柔聲道：“很好，邵總表現得特別好。就是這樣，別緊張，放輕鬆一點。”
    邵寅成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明顯顫抖，不同於之前邵競宸碰自己時想吐的感覺，現在就隻有緊張，沒別的情緒。
    顧禎柔柔低低的語氣像是在催眠一樣：“現在，我要握住你的手了，如果你覺得不舒服可以隨時停止，不要勉強自己。放鬆，我要握了。非常好，就是這樣，沒什麼可怕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