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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27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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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之後,我本想讓徐京同我一起坐車好養養傷……
    “不能再耽擱。”隻見他搖了搖頭,神色凜然,又問道:“三妹妹,可願與我同騎?”
    我見他表情嚴肅,又想到我雖也勉強算與他同騎過,但他主動要求卻還是頭一次。不對,不光是騎馬,其他旁的要求我也是從沒見他提過的,他今日主動詢問,必有其因。
    這樣想著的我似乎對徐京已是信任非凡。
    “願意是願意,”我答應了下來,但是為了盡量減少他傷處的牽扯,我又提道:“不過你也得答應我一個要求,不要用左手護住我,我也是將門兒女,哪有坐不穩馬的道理?”
    他沉吟片刻點頭說好。
    不過在馬上時,但凡遇見彎路下坡他都會抬手防止我身形不穩,他又不會叫,我也不知道觸碰到他的傷口沒,隻得說道:“你若再這樣,我便立時從馬上跳下去。”
    這才叫他作罷。
    之後的路程意想不到的順利,短短五天,我們就回到了太原城。
    爹爹媽媽大抵是得了我要回來的消息,竟然都在家中等我呢。
    隻是不知為何,他們對徐京卻似是比對我還要熱乎上三分,看到我安然無恙後竟就叫阿青直接帶我去梳洗,而讓徐京留在了前廳。
    “啊!”不過回家也總歸還是叫人開心的,屋子院落一切都同走時沒什麼兩樣,熟悉而令人安心,我在浴盆裏舒舒服服地伸了個大懶腰。
    “阿青,這東京什麼都好,不過你走後還真沒有一個會搓澡的丫頭。”我感歎道。
    “真的?”阿青聽上去挺高興的,搓得更用力了。
    “自然,哥哥府裏的丫鬟都應該同你學上一學。”我答道。
    不知道哥哥現在在幹什麼,有沒有按約定想我,要叫爹爹媽媽寫信問問他麼?可是才離開五天會不會太著急了些。
    可如果我有要緊事呢……對,我忽然在浴盆裏打了個激靈,之前那幫劫匪的事我都未與哥哥說道過,他們甚至口中還念叨過什麼楊家人。
    雖然哥哥武功蓋世,比起徐京也定是隻強不弱,似乎也不會離京,可萬一他突然想來看我又帶上了嫂嫂那樣的文弱女子可怎麼好呢。
    “阿青,快些快些,我要去找爹爹媽媽。”我之前怎麼沒想起來,得快快通知他才是。
    “可是小姐,老爺夫人不是在跟徐公子談事情麼?”隻是阿青又遲疑了起來。
    “大概就是問些我路上的事,沒什麼要緊的。”我不以為然。
    我洗好往前廳走時,正巧碰見徐京出來,隻是他眉頭深鎖對周邊置若罔聞快步離開了,我連句話也沒說上。
    這是怎麼了?
    我忽然間好像聽到了哭聲,離前廳越近竟是越發清晰,更奇怪的是門是緊閉著的,連個侍衛也沒有。
    我心中十分疑惑,逐漸走到了門前。
    “嗚嗚,夫君,我從未這般求過你。”這是媽媽的聲音,媽媽這是哭了,“我求你了去找找溫兒。”
    找哥哥!?哥哥怎麼了?我心下大驚。
    “哎。”爹爹一聲歎息。“夫人糊塗,官家沒有牽連,已是開恩了。”
    “可你知道溫兒斷不會做那樣的事,雍兒沒得早,我不能再沒有溫兒了。”
    雍兒,那是我早夭的大哥……
    媽媽哭得是越發撕心裂肺,爹爹從不會任媽媽哭成這個樣子的,可是之後我卻還是又隻聽到了兩聲歎息。
    我忘了那日我是如何回到的房中,隻是那之後便再沒見過媽媽露過笑臉,爹爹也是整日早出晚歸不見其人。
    而官家,這世上就隻有一位官家。
    楊溫,這個名字府裏再沒人提起,仿佛他從來不存在一般。
    還是冷家的來信,再提起了這個名字,上麵說嫂嫂為他自盡殉情了。
    若要殉情,就得有人亡故才能殉吧。
    媽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也跟著她哭,一連就哭了不知道多少天。
    可是再多的淚水也沒法把哥哥找回來了,甚至連個媽媽偷偷做的可以對著哭的牌位也被爹爹砸了去。
    於是,那天後,她不哭了,我卻哭得更厲害了。
    “溫兒,溫兒,要快快長大,長成一個可以保家衛國的男子漢呀。”她一邊撫著我的臉頰一邊說道。
    “媽媽,不是溫兒,是羽兒啊,是羽兒。”我看著她拚命地搖頭,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一般往外落。
    “溫兒,長成大男孩了,可不能再這樣披頭散發。”她似乎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拿起梳子將我的長發束起。
    爹爹不讓府裏有哥哥的痕跡,媽媽便把她自己和我變成了那痕跡,隻是那之後她再也不能離開內院半步。
    但消息卻是自己長了翅膀,院子裏鎖不住的。
    徐家這樣的世交,自然會上門看望,雖不明言,但大家心中又何嚐不清楚呢。
    他們父子三人我們父女二人坐在桌上吃飯。
    “三妹妹,吃魚,魚聰明。”
    “三妹妹,吃菜,長身體。”
    徐寧一個勁的給我夾著菜,把我的碗都快堆成個小山丘了。
    “寧哥兒真乖,知道照顧妹妹。”爹爹朝他笑笑誇讚道。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伯父。”徐寧謙虛道。
    徐寧從來都是個乖孩子,徐世伯也用手摸摸他的頭以示讚許,隻是他這人的性子的確時常過直了些。
    他又接著道:“三妹妹可憐,我照顧她是應該……”
    話還沒說完,徐寧嘴裏被徐京塞了一塊排骨。
    “大哥,你給三妹妹夾,三妹妹可憐。”他嘴裏就算包著個排骨,口齒不清也還是堅持說道。
    “我不可憐,不可憐,不可憐!”我忽然尖叫起來。
    人通常都是這樣的,自己可憐時,別人若指了出來,那委屈忽然就放大了十倍百倍。
    “可是三妹妹,你的確很可憐啊。”他一臉認真地看著我。
    “啪嗒”一聲,我將筷子扔在桌上,那手捂著臉跑了出去。
    “寧兒,住嘴!”世伯好像斥責了徐寧。
    “羽兒,回來!”而爹爹在叫我。
    但我的腳步卻是半分沒停,我想跑出門去,可門口全是侍衛,我又朝後院跑去,但跑到一半又想到媽媽看到我又要開始叫溫兒了,我在偌大一個府裏跑來跑去,卻不知道該跑到哪兒去。
    “小姐,你跑慢點,阿青快追不上了。”我聽見阿青在後麵“呼呼”地喘著氣。
    可我還是在跑,我們的距離好像被越拉越遠了。
    “徐公子!”阿青忽然叫了一聲,“呼呼,阿青實在追不上了,你幫我追追小姐吧。”
    不知道是哪位徐公子也跑出來了,也許是這個想法讓我分了神,我忽然腳下一絆,摔倒在地。
    “小姐!”阿青驚叫一聲。
    一個人影飛速在我身前半跪蹲下。
    “沒事吧。”我想起那日刀光箭雨,正是這略帶焦急的聲音讓我稍稍安下心來。
    可今日,我在自己的家中卻覺得心中的難受懼意比往時往刻都要勝上許多。
    “徐京,我是誰?”我問道。
    “……”他本低頭看我有沒有摔傷,聞得此言抬眼相對,略待不解地答道:“三妹妹?”
    “不,不是!”我猛烈地搖著頭,“徐京,我不是可憐的三妹妹,也不是我哥對不對。”
    我瞧他眉頭皺了皺,眼睛擔心地神色盡顯,張口卻是沒有言語。
    他抬起一隻手試探前伸似乎想要扶住我的肩,安撫幾分。
    我卻一把將那隻手死死地抓住了,扣住了,他又變成了水中的浮木。
    “徐京,我是楊羽,是羽兒,沒有別的,你記住好不好?”我懇求地看著他,聲音說著說著竟帶上了些許哭腔。
    “好。”手上傳來反向的握力,他的手真大輕輕一彎就將我的手完全覆住了。
    “羽兒,”他叫我,又說了一次“好。”
    我閉上眼睛,無聲地慟哭起來。
    “羽兒。”他又輕喚了一聲,另一隻手扶上了我的臉頰似乎想要幫我擦拭淚水,可是越擦越多。
    人的眼淚若是有限的,我感覺這些天來,我就會把它們用光了。
    忽然他的手離開了,我心中一空,但這時嘴中卻被塞進了一個軟糯的東西。
    “你愛吃蜜棗對不對,上次我都忘了。”我聽他輕聲說道。
    上次,哪個上次,但舌尖傳來的甜意和手心的溫度疊加讓我愣神片刻,眼淚忽然停下。

    作者閑話:

    小時候結束啦,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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