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4日，AM，8：11
    “電梯運行時請站穩扶好，注意腳下。”
    【現在是2020年1月4日，上午8點11分00秒，設定返回時間，2020年1月4日，上午9點52分17秒。】
    路遊跟鄭聞莫名其妙的降落在廁所隔間裏，落地的聲音有些大，導致外邊的放水聲戛然而止。
    他們有想到公共衛生間裏會有人，才選在隔間裏落腳，卻忽略了隔間的麵積，落下時撞到了隔斷木板。倆人猛地屏住呼吸，靜靜地聽著外麵的響動。
    鄭聞小心翼翼的從背後伸出手將隔間門關緊，謹慎的向裏挪了挪。他這一挪，路遊也跟著往後退，不知道踩到什麼腳下一滑，差點踩進便池裏。
    鄭聞眼疾手快的將人撈進懷裏，幫助他掌握平衡。“噓，小心。”
    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裏挨得如此近，對方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環境裏更顯深邃柔情，讓路遊的心跳不禁的加快，兩眼無處安放。他試著推了一把，也不知是環境關係還是別的，有些軟弱無力。
    “再忍耐一會兒。”
    他身上的香味跟溫度都是路遊無比懷念的，甚至會讓他情不自禁的靠過去，可理智那根弦又再度將他拉扯回來。路遊平複好心跳，揶揄道：“您可真會選地方。”
    鄭聞一手撐在後麵的牆壁，一手箍著路遊的後背。地方是他選的，也是花了心思選的。隻要一刻這樣短暫的接觸，他想喚醒路遊那時對自己的迷戀。
    可顯然，剛才的沉默被他婉拒了。
    地鐵離站時的轟鳴震動著腳下，站內的提示音叮咚響起。外麵的人等了一會兒沒再聽到別的聲響，這才拉上褲鏈，衝了衝手，打開門出去了。
    外麵沒了聲音，鄭聞這才鬆開手，試探的回過身打開門看了看外麵。確實沒有人了。他回過頭抱歉的對路遊笑了笑，說：“抱歉，沒想到是在隔間裏。”
    看到他那大酒窩路遊就來氣，抬手推了推他，嚷道：“趕緊出去。”
    他們在衛生間裏耗了3分鍾。
    “鄭組長，距離爆炸時間還剩12分鍾，我們分開行動。分別觀察一下兩個安檢口的入站人員有沒有異常，注意，不要被視頻拍到臉。最後30秒我們再聯絡。因為是公共場所，為了不被發現，還是到這裏碰頭再一同回去。”路遊邊說邊將棉衣的拉鏈拉好，把自己那套很明顯的訓練服藏好。
    路遊將時間調整到爆炸前的15分鍾作為觀察時間。
    “好，明白。”鄭聞對著鏡子整理好自己的西裝。“其實不用非得回到這裏，按照約定的時間找個隱蔽的角落，你按下返回鍵就行了。”他轉頭看著路遊。
    “好，再聯絡。”
    “還有，把握好時間，不要卡在爆炸那一刻。這裏人多，跑起來很容易發生踩踏。”
    “我有分寸。”路遊拉開衛生間的門。
    “還有……”
    路遊不耐煩的回瞪了鄭聞一眼，說道：“你怎麼這麼囉嗦。”
    鄭聞聳了一下肩，攤開手說：“本來就違規了，再受點傷我解釋不過去，希望路組長體諒。”他無辜的抬高眉頭，看起來委屈巴巴的。
    “……老媽子。”路遊甩開門氣衝衝得往前走。
    “路組長，那邊是女廁，這邊。”
    路遊：“……”
    鄭聞再次問道：“分頭行動真的可以？”
    “我認識中國字謝謝。”
    ***
    路遊選了一台自動販售機旁站定，看起來像是在等人，半邊身子依靠在機器上，偶爾看看手表。他麵前的通道人流匆匆，安檢人員忙碌的檢查著每個進站的人員。而他像是個外圍的機器，靠眼睛觀察著每個從他麵前經過的人。
    麵由心生，在人群中找一個心懷不軌的人是件聽起來簡單卻又非常難的事。路遊偽裝的像在亂看，卻毒辣的掃視著每個有細微表情的路人。
    這個本事還是他剛下連隊時，跟他們連長學的。
    他們連隊所在的邊境城市及其混亂，偶爾會有境外勢力混入當地，鼓動一些無知的年輕人參與暴亂，幹一些破壞社會穩定的勾當。還有些人通過邊境貿易，倒賣一些違禁品。犯罪分子與邊防戰士之間鬥智鬥勇的事情，基本每天都在上演。
    當時還是小排長的路遊有時會在邊卡執勤，檢查往來人員的信息，檢驗過往車輛。偶爾會得到上級線報，配合當地警方進行圍捕任務。每天過的都很驚險刺激。
    他們那個連長放在社會上年紀不能算大，但在他們邊檢站裏卻是有名的“老手”。被他攔截盤問的人，十有八九都有問題。他很多時候都不說話，就是站在一旁看路遊他們幹活，會突然上前盤問來人。
    路遊覺得他這點特別神，虛心請教，跟連長學習這套識人的本事。偶爾還將理論運用到實踐上，多有成效。
    最驚險的一次，是當地警方接到線報，有一夥恐怖分子準備謀劃行凶，並且還要挑釁權威，襲擊執勤人員，發布的言論及其囂張。線人隻送來了日期，具體人員資料一概沒有。
    沒有人員跟位置信息，警方所要鋪設的範圍就會很廣。他們人手不夠，隻能靠武警湊人。
    線人提供的日期是當地開放邊境口岸舉行集市的日子。當天會有國外的商人通過口岸進入國內，在邊檢站不遠的貿易市場兜售貨品，人員流動量極大。
    警方與邊防武警協商後，無法取消市集，隻能將大部分警力調來加強布控嚴防死守這裏，防止有惡人趁亂破壞。
    到了那天，占地一千多平的市場熱鬧非常，人頭攢動。各種膚色的人流穿梭其中，三國語言在此交彙。表麵看起來毫無波瀾的市集，內裏暗流湧動，隱藏在暗處的無數雙眼睛，各懷目的的散落在周圍。
    路遊帶著五人小組，偽裝成一個小吃攤混在集市裏。他穿著當地少數民族的服裝，貼著假胡子，操著一口生硬的普通話賣鐵板魷魚。他們連長穿著防爆背心，領著幾個人混在了警察隊伍裏充當門麵，在市場裏巡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越是看起來稀鬆平常，孕育的能量就越發的驚人。
    十點多，集市上的人越發的多了起來，摩肩接踵間總會有些正常的小摩擦，警察也都及時趕到處理了。最讓他們連長沒想到的是，路遊的小攤開的異常火爆，跟前甚至排起了隊。
    鐵板滋滋的冒著熱氣，辣椒麵的鮮香飄灑在空氣裏。他們連長花錢買了一串，沒排隊，就嗆著煙靠在最前麵，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路遊聊著生意。
    因為是個穿製服的，周圍的群眾都讓著他。路遊也不忘自己的角色，用生硬的普通話回答連長的問題。抬眼間，他看到一個年輕人從連長身後走過去，看他的眼神透著一股暴戾。路遊警覺起來，不著痕跡的向連長透露信息。連長也馬上接收到他遞來的眼神，換了個站姿提防身後。
    那人同樣穿著一件民族服裝，寬大的衣服很好的做了掩飾。平地裏忽然刮起一陣風，薄軟的布料貼在了身上，一個圓柱形類似把手的東西在布料下凸顯出來。那人隨即側過身子抖開衣服，把東西擋住。
    路遊看清了，是砍刀。
    忽然，嘈雜的集市上空響起不屬於這裏的尖銳哨聲，隨即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集市中心位置突然爆開，嘭的一聲巨響。
    像是得到信號，剛才一直在附近徘徊的年輕人突然撩起衣服，從褲腰處抽出一把砍刀，瘋一樣的衝連長而來。
    “連長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