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上午的短片內容按照312的順序寫在答題卡上。合格要求是，與你們上午所寫的內容相似度接近95%。”
    考核題目一出現，即使出身紀律部隊的人也不免發出一句近似咒罵的哀嚎。上午那些已經連記帶蒙的，現在還要保證跟上午寫的有95%的相似？大綱都還記得，那些細節才是最折磨人的……
    路遊掃了一眼上午最先交卷的那幾個人，很是從容不迫的開始寫起來。然後他又發現從前邊投來的目光，趕忙低下頭寫了起來。
    彭澤看著路遊低下頭，拿出手機給顧莧玉發了一條微信，畢竟這個人是顧處直接推薦進來的，沒有經過監察組的審核，有太多值得琢磨的細節。
    【顧處，這個路遊，到底什麼來路？】
    顧莧玉在開會，遲遲沒有回複，他便點開鄭聞的頭像，日常聊了起來。
    鄭聞這次被派到西南區擔任監考，又臨時委派在當地培訓，呆了大半個月，總部這裏的新隊員篩選與審核全都是他的手下完成。不過為什麼把鄭聞這個監察組的組長派過去當考官，所有人都不明所以。但因為是顧處的意思，大家私下裏猜是不是他得罪了顧處被領導穿小鞋了。
    可問題又來了，鄭聞日常工作與顧莧玉沒有交集，私交好像還很不錯的樣子。顧莧玉平時在處裏的人緣很好，怎麼看也不是會報複下屬的人。
    彭澤：【你那怎麼樣？什麼時候回來？】
    等了一會兒鄭聞才回複：【還不錯，明天就回來了。】
    彭澤看到這條消息坐直了身子，解開西服扣子甩開衣襟，臉上的線條柔和了許多。【明天什麼時候，晚上一起吃飯？】
    鄭聞：【監考不忙？】
    彭澤：【晚上沒有安排什麼科目，還挺閑。】
    鄭聞：【行，那明天見。】
    彭澤：【京平下雪了，回來多穿點。】
    他們倆又閑聊了幾句，顧莧玉回複消息的提示框出現在手機上端，彭澤點開。
    【表現的可還好？】
    【很出色。】
    【嗯，幫我多盯盯他。】
    顧處這句話，更值得讓人尋味了。
    大概還是30分鍾，彭澤抬起頭發現路遊又寫好了，正趴在桌子上無聊的玩筆。直到過了40分鍾，柯雪琪率先起來交卷，引發全場一個小高潮。
    雖然他們討論了一中午短片的內容，可經過討論後記憶便變得雜七雜八。偏偏及格條件是相似度要達到95%，就是說寫100句裏，隻允許錯5個地方，而且又打亂順序。如果沒有強大的記憶力，這簡直是可以把人逼瘋的題目。
    白雪晴拿到稿紙，進掃描儀掃描進電腦，重新排序後用軟件進行了對比分析，最終結果是97。8%。她挑起眉毛，不覺得點點頭，在柯雪琪的名字後畫了紅圈。
    接著交卷的是沈叢，相似度96。5%。
    白雪晴將筆記本的位置轉向彭澤，讓他看軟件的分析結果。彭澤滿意的點點頭，又將目光望向最後一排的路遊，發現他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
    白雪晴也注意到自己搭檔的目光，尋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隻看到幾個捂著腦袋愁眉苦臉抓耳撓腮的人。
    “這個路遊，有點意思。”彭澤突然笑了一下，低著頭繼續玩手機。
    “啊？”
    彭澤：【這次有個考核對象有點意思。】
    鄭聞：【怎麼說。】
    彭澤：【很有一種掃地僧的感覺。】
    鄭聞：【？？？】
    彭澤：【明天你就回來了，希望他別讓我失望。】
    耳邊傳來火車汽笛的聲響，腳下是鐵軌震動的感覺。路遊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列車的車廂裏，轉過頭，窗外的景色快速的倒退。
    是這兒啊……
    他靠在車窗上，轉頭看著車廂的另一端。
    剛退伍那會兒，他天天做夢都是這個場景。這趟列車有個未解開的謎題，吞噬了他戰友的性命。他即生氣又無助，生氣抓不到犯人，無助於無法再回到這個時間。所以他在無形中為自己建立了這個迷宮，一次次回憶其中的細節。
    可是太離奇了，毫無破綻。
    爆炸再次發生在眼前，撲麵而來的大火啃噬著自己的皮肉，雙眼裏是熾熱的疼痛。路遊按下手表上的按鈕，可依舊沒有擺脫被火焰圍困。這裏沒有他的戰友們，沒有他們將他推出去的手，反而從火焰中伸出無數的手拉住他纏繞住她，瘋狂將他往大火裏拖拽。
    路遊！路遊！別想走！
    “放開我！”
    滴、嗒—、滴、嗒—。嗒—、滴、嗒—嗒—
    他聽到了摩斯電碼的聲音，滴答滴答的，眼前也出現了光亮。他看到火牆之後出現一個模糊的影子，一個熟悉的身形。
    救我！
    路遊向那個影子伸出手，接著感覺手腕被一把抓住。
    “哈……”
    桌椅摩擦的聲響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路遊靠撐著後麵的桌子才沒跌到地上。他眨了眨眼，才意識到自己是睡著了。他窘迫的看了眼前麵，發現已經走了不少人，剩下的人都在回頭看著自己。他趕忙搓搓臉站起來，若無其事的拿著稿紙去交卷。
    直到看著路遊開門出去，彭澤趕忙讓白雪晴掃描他的答案。待到一切弄完，軟件開始測算相似度。看著藍色的進度條一點點的前進，彭澤不覺得坐直身體。
    加載完成，界麵上跳出對話框，相似度99%。
    “天呐……”白雪晴捂住自己的嘴，不確定的又重新審查一遍，最終給出的答案還是一樣。
    這是自重置時間管理處成立以來，他們培訓新人中最高的相似度了。即使現在號稱天才的維護組成員井熙，也才能達到98。7%。
    “他上午的答案還在這嗎？”彭澤問。
    “在。”白雪晴從一旁的文件夾裏抽出上午的所有答案，翻出路遊那份遞給彭澤。
    彭澤拿著兩份答案撲在桌子上，逐字逐句的對照起來。
    先不說兩份內容，就上午那份，他把影片的細節全都寫的清清楚楚。連有人與鏡頭對視這點細枝末節都寫在裏麵。唯一不同的1%，大概是因為他睡覺把字跡給蹭到了。
    “靠……”
    路遊輕輕關上會議室的門，便看到有拿著文件的監考官站在走廊上。
    “姓名。”
    “路遊。”
    監考官打開文件夾，翻找著關於路遊的那一頁。“在這。”他停下來，手指按在頁麵上慢慢的滑動。說：“你的住宿安排在82層休息區016號房。自己的行李可以去之前的更衣室取回來。到了房間後要記得保持整潔，考核結束後會有專人打掃。82層的WIFI密碼貼在房門上，熱水隻有晚上供應。”他從頁麵上抽出一張卡遞給路遊。“這是你的房卡。”
    “謝謝。”
    “你今天晚上有外出，顧處已經特別批注。記得10點前回來。”監考官合上文件，然後搭著手看著路遊。“82層與87層是對新人開放的，可以去87層圖書館跟管理處陳列館看一看。今天的考核內容已經完成，明天9點，82層的電梯間集合。都記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