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番外之顏三的初戀篇(三)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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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兒告訴我消息,她和春橋一行要離開顏府。我急急地打馬追過去。文小姐一直緊緊跟著我,表情忿忿。
    從府裏陳管家口中得知那個丫頭與那位張公子就是被六弟自南國海島上救回的那對落難男女,一直居於府中。這半年多來都是她在幫六弟打理生意。
    想起那日事出突然,竟然忘記問她名字。如此玲瓏心竅的女子,深動我心,要是能為我妻妾,共剪燈花,歡笑解語,那我的日子肯定比現在要快活地多——忽然第一次有了非常想得到的東西。
    一定要想盡辦法留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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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遠看見她扶著春橋的手,正要跨上馬車。還好,終於趕得及,心頭不由一鬆。
    奔到馬車前,我一躍下馬。緊緊看著她,卻不知如何開口。
    她目光平靜,清淡似水,忽然開口讓春橋還一套新裙子我。
    我尷尬不已,越發不知所措。隻能自嘲有眼無珠。
    風刮起馬車的車簾,那天曾出現過的冰冷目光又自車中投射出來,我不由得遍體生寒。我明白了,如此鍾靈毓秀,七竅玲瓏的女子,終非我命所有。
    目送她的馬車越行越遠,我呆呆地佇立原地,如癡了一般。
    她走了,她終於走了。
    我還是又遲了那張碧公子一步。
    馬車軋軋的聲音仿佛輾過心髒,我卻並沒有感覺到疼痛。
    文小姐上前來跟我匆匆道別,我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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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天一個霹靂,那個丫頭原來就是劉仕書兄詩中的淩雪痕!而那總是頭戴白紗鬥笠的優雅男子張碧,竟然就是父親大人的主子東臨國四皇子東臨瑞。
    第二天清早,我青黑著眼圈去跟父親請安的時候,看見顏回神經質地抱著淩雪痕為他做的帳本,坐在凳子上不住地發抖。
    二哥說他從昨天就一直這樣,怎麼勸也不聽,就把這帳本抱在懷裏寶貝一般誰也不給。
    我想拿過來看看,他卻死死抱住不肯鬆手。怎麼不隻我,連他也癡呆了嗎?
    好說歹說,好不容易哄他把賬本要來看看。翻開,上麵是一行行清秀卻並不太整齊的字體,一筆筆記著來往帳目。這就是淩雪痕的字麼?
    我伸手輕輕撫過,賬本上散發著墨水的淡淡香氣。
    有酒莊的支出,有戲班的進賬,有裙衫,有酒露,有許許多多奇巧心思。
    翻到最後幾頁,字體一下變了,勁氣內斂,清峻有力,正是顏回為之癡狂的四皇子東臨瑞的字。後麵的帳,居然是堂堂東臨國皇子為她作的流水賬?
    原來因為有六弟傾慕的四皇子寫的字啊。難怪他看得這麼寶貝了。
    我微微笑了,這樣的女子,隻有主子才配得上吧。
    午飯時分,管家匆匆跑來,到父親旁邊附耳一會,父親臉色大變。我們也嚇得住了筷子。
    文小姐被皇上派人抓了起來,還有守城門的城官被撤職查辦。說是栽贓,及行賄。因得罪了東臨國四皇子殿下,皇上震怒,派北國皇子親自查辦。
    大家都轉頭去看顏回。顏回仍是抱著從我手中搶回去的賬本發呆。
    幾日後,文小姐下獄。已經破落了的貴族家庭終於一蹶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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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對淩雪痕為顏回做的生意非常感興趣。常常攛掇顏回帶我去那個酒莊看看。
    支走了書呆子,我一個人在院中慢慢踱步。
    流杯亭清水潺潺,曲水流觴。陽光照射在亭中流水上,晶瑩剔透,水風穿亭而過,涼氣襲人。果真是風雅之地嗬。
    遠處戲台上戲子們正吊著嗓子練功,咿咿呀呀,和著絲竹管弦聲穿風過林而來,回蕩在幽靜的酒莊別院裏竟有一種悠長深遠的意味。
    那麵“蘭若”的破舊牌匾仍靠在陰暗牆角,沾滿了塵土,灰撲撲地正如我此時心境一般。
    顏回一會兒又跑過來找我,說是要把自己畫的寒月秋千圖拿去重新裝裱一下。因為在戲台上掛得久了邊角有點壞了,想重新裝裱了再掛好。
    我伸手拿過來,緩緩展開畫軸。
    月華如水,草叢中盛開著各種不知名的小花,秋千上的少女,微翹著嘴唇,大大的眼睛流轉著,一股調皮的神態頓時顯現出來,在沒有精心修剪的院子裏更增添幾分神秘。畫的一角不知為什麼墨跡氤氳,淡淡地暈染開。
    少女如同隔著朦朧的煙雲微笑,如幻似真。
    盯著畫中少女的臉,差點驚叫出聲——這不就是那天的那個丫頭淩雪痕麼?
    跟顏回磨蹭了好長時間,他終於同意我以十本絕版古書的代價換他這幅“寒月秋千圖”。
    畫到手的那天,我激動得不得了。掛在書房中,細細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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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已是秋葉蕭索的季節。
    簾外秋風瑟瑟,如泣如訴。畫上明月在天,月華如練,秋千上的少女依然巧笑倩兮,美目流盼。無論時光如何荏苒,卻也無法洗去畫中人的半分顏色。
    顏回這書呆子終於有了大出息,被已登基的四皇子東臨瑞看中,帶回東臨國做官去了。而淩雪痕據說已經成為東臨國皇後,聖恩獨寵。
    好象已經養成了這樣的習慣,無事的時候,常常手捧香茗,望著畫中靈動少女,坐上一會。
    那個躲在角落裏偷睡的少女,睜眼時受驚嚇的少女,換好新裙子出來時令我驚豔的少女,在戲台上輕輕吟唱的少女,舞動紅綾一躍而下的少女,狂奔後泫然欲泣的少女,失神慘然的少女……
    她現在過得可好?可是又弄出多少奇巧新鮮的玩藝?
    其實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誰,她的身上又曾發生過什麼樣的故事。
    順兒立在門口請我出去,富商趙家少爺與陳家公子約我一同去快綠閣選花魁,我連聲答應,與他們一同大笑著赴快綠閣之約。
    我終究還是那個俊美富有,風流倜儻,流連花叢,眾多美人傾慕的顏家三少爺,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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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兒躬身,行禮,送了少爺出門。
    書房案上鋪著一張紙,紙上工筆細細繪著一個眼波靈動的清麗少女,穿著高腰流水裙,長發輕綰,笑靨如花。
    順兒悄悄過去,輕輕拿起,收走那張畫,打開一張大櫃,放了進去。
    櫃中,已堆滿了大大小小的工筆畫像,或嗔或喜,或坐或臥,正是這個高腰流水裙的明眸少女。
    順兒搖搖頭,關上櫃門,悄然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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