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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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迷心竅
沈孤潔震驚得快要暈過去。這個江沅顥,他是瘋了嗎?
不理會全辦公室八卦女都在紛紛議論的聲音,沈孤潔在眾人詫異目光中一路飛奔下去,到了公司樓下時,她這才開始茫然,要去哪裏,去做什麼?
沉澱下心思,她才想明白,第一眼看到這消息自己心裏一瞬間的恐慌和憂思,竟是為了她心中怨恨不下於江沅顥的沈白微。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總是故作驕傲其實並沒有那麼堅強的沈白微,她現在怎麼樣?
正胡思亂想,火紅的法拉利猛然停在她身邊,一身性感紅衣的美女摘下眼鏡:“正找你呢,咱倆這算不算心有靈犀,去喝咖啡?”
搖搖頭,沈孤潔走到另一邊拉開門坐進去:“沈白微,你就不能哪天穿一身符合你名字的衣服給我看。”
沈大美女咧嘴一笑:“白衣飄飄這種老土的事,不是我做的。”
沈孤潔歎口氣:“可是至少眼下你掂量著心情應該做的事,是喝酒而不是喝咖啡。”
沈白微看她一眼,一絲絲興味浮上來:“古早古早以前,貌似咱倆也是流連酒吧的高手。怎麼樣,今天有興趣沒有?”
沈孤潔倨傲的挑了挑眉:“奉陪到底!”
一百個人當中,至少有九十九個不會相信舞池中妖嬈嫵媚大膽狂放的絕美舞者是從來高貴優雅淑女典範的沈孤潔。唯一一個例外,當然就是悠然蹺著二郎腿坐在吧台上把長島冰茶當純淨水喝的沈白微。
看著周圍盯著舞台中央沈孤潔的一幹年輕男女癡迷的眼神,沈白微不由自主撇嘴,開玩笑,揭去她所有華麗的低調的淑女的包裝,沈白微從來沒有見過另一個比沈孤潔更會玩的人,要知道十五六歲那會兒,可是這無比叛逆張揚的妮子領著自己玩遍碧城所有酒吧,甚至連GAY吧都被她們逛了個夠本。
再一杯酒下肚,吧台內的調酒師即使見慣豪客,頭上也已經升起微薄的冷汗。另一杯冰茶再擺上來,沈白微剛要伸手去接,卻已經被另一隻手提前搶走。
眼也不眨的一杯酒十幾秒內下肚,沈孤潔大歎:“真是老了,才跳了一個小時竟然都累成這樣子,果然歲月不饒人啊。”
沈白微非常藐視的斜睨她一眼。
調酒師欽佩歎服的眼神從二女麵上掃過。
再咕嚕咕嚕兩杯酒下肚,沈孤潔這才手中酒杯大力砸在吧台上,另一隻手完全不淑女的抹去唇角酒漬:“西西她,不是江沅顥的女兒。”
沈白微把說話的功夫都花在喝酒上。
“我知道你自從知道我有女兒,一直很介意這件事。沈白微,即使我們之間再多恩怨,我也不會用這麼劣質的手段去破壞你的幸福。西西她,絕不是江沅顥的女兒。”她和沈白微之間的競爭和恩怨從來都是明明白白,一碼歸一碼,她們之間複雜的感情,卻也說不清道不明。
“幸福?”再一杯下肚,沈白微目光迷離,“五年前你離開,江沅顥是很理智也很有原則的男人,不會把情緒遷怒於我。他覺得對我們兩個都是錯,於是我告訴他,想要彌補,可以,要麼愛我,要麼給我們彼此時間,讓時間來愛我。”
思索著那些痛苦的快樂的心酸的溫馨的往事,沈白微一杯接一杯:“這五年來,我們也有很多開心的回憶,我們在一起,也非常的輕鬆自在,雖然我知道他心裏從沒有忘記過你。那時候他以為自己不愛你,可是你走後的五年,他卻硬生生理清從前所有對你的愛意。我以為我和他一直都作出很對的選擇,我以為時間回贏回我想要的一切,可是,那一天,我們在他的辦公室碰麵,開門那一刹他看你的眼神,我明白這所謂的五年相處,形同虛設。”
沈孤潔苦笑:“如果沒有西西這個插曲,他永遠不會作出這個讓大家都無法麵對的決定。”她心裏何嚐不明白,即使江沅顥真心愛她,但是他一直都是一個多麼理智冷靜的男人,所有的瘋狂與癡情,不過在她麵前表現,那個男人,不會當真為了自己放棄與沈家的聯姻,還有對白微的感情。
他口中出現“西西”兩個字時,她心中有所頓悟,這一切和平的假象,都會有所改變。隻是沒想到,他真的會做出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來。難道,她茫然的想,她真的要相信他是這樣的愛著她?
沈白微扭過頭注視迷惘的女子神色奇異:“死丫頭,我記得你從前都渾身是刺的,難道,真的沒想過要爭取回江沅顥麼?別告訴我你已經不愛他,這種謊話騙別人可以,在我麵前大可不必。”不但隻有女人最了解女人,她們還是兩個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女人。
狠狠噎了一下,沈孤潔仰頭,喝酒:“中間自然是發生了一些事的,我不想再提。隻是,和他的確不可能了,一星半點也不可能。”
“即使他為你做出今天這樣瘋狂的事來?”說這話時,沈白微滿口苦澀,麵上明媚笑容卻越發張揚。
“即使這樣。”沈孤潔沒有猶疑的點頭。沈白微不需要安慰,就像沈孤潔不需要同情,她們隻是陳述事實。
狂熱的音樂褪盡,轉而取代的是相當美麗卻古老的一首歌:“曾經以為人生就這樣了,平靜的心拒絕再有浪潮,斬了千次的情絲卻斷不了,百轉千折它將我圍繞,有人問我你究竟是哪裏好,讓我這麼多年還忘不了……”
兩個女人對視,隨即一手持酒一手指著對方瘋子一樣大笑:“鬼迷心竅!”再一杯酒下肚,二女滑下舞池,鬼迷心竅,前世姻緣都好,相擁起舞,勾魂奪魄。
同一時間發生在其他人身上的事。
沈決明再沒有半分往常溫潤的樣子,袖子挽得高高,一拳一拳隻把江沅顥打著玩。自認理虧,江沅顥也不還手,一味任他打。
半晌停下,對著眼前鼻青眼腫的臉,沈決明仍然不解氣,恨恨道:“解除婚約的話說得那麼幹淨利落,現在在我麵前裝他媽的什麼孫子!”
抹一把嘴角的血跡,江沅顥冷笑,他是欠了沈白微,可沒有什麼對不起眼前這瘋子:“夠了,沈決明!當我第一天認識你還是怎麼?你把白微當成寶貝,當年明知什麼狀況依然一心撮合我和她一起,我明明白白告訴過你不會放棄找孤潔。這些年你一味把孤潔窩著藏著,那點齷齪心思真當別人看不出來麼?沈孤潔大方,她是瞎了眼會一直讓你看顧她。你自問有哪一件事是真正為她?我和白微和孤潔之間的事與你無關,倒是你,你這卑鄙小人打著哥哥的旗號欠了孤潔多少!”
沈決明冷笑:“沒錯,我和孤潔過的是這麼多年都心照不宣的生活,我考慮最多的從來不是她。可惜就算我欠她再多,也比不上江大情聖你當年幹下的蠢事!”
“你什麼意思?”江沅顥沉下了臉。
“意思就是,”沈決明笑得滿臉悠然,“就算你做得再多,就算你把整個碧城拿來當禮物,孤潔也絕對不會再和你在一起。”
成功的看著他變得鐵青的臉,大家都不是傻子,沒有誰會天真到以為,沈孤潔對江沅顥過度的排斥,隻因為他當年的背叛。可惜,沈決明撇了撇嘴,各個都是打著如意算盤呢,沒有一個人敢主動去調查當年的事。既然如此,那就由他來當導演好了。
想起那人說過的不許傷害西西的言語,沈決明心中一痛。
沈家。
沈秦艽神色閃爍不定。
“江沅顥退婚的理由,是為了沈連翹?”
沈絡石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什麼,口中卻是不急不緩應答:“是。但事先沈孤潔小姐並不知情,而且曾經多次拒絕江沅顥。”
沈秦艽麵沉如水,一直低頭站在一旁的沈石耳忍不住上前一步:“老爺,連翹小姐她……“
“青琅現在處處護著那丫頭?”沈秦艽向來隻是問話,不想聽的話他不會聽到。
沈石耳沉默片刻,點點頭:“是。青琅少爺說得很明白,如果我們對連翹小姐不利,他會立刻離開沈家。”
“這小子,翅膀長硬了,現在也敢反抗我。”沈秦艽的麵色也不知是喜是怒,喃喃道,“決明那小子一心護著白微丫頭,就讓他們兄弟先去鬥吧。”不管結果怎麼樣,他都絕不會讓那個害死他女兒的凶手再有任何一絲傷害到沈家的機會。
各自有些明白老爺子心中的想法,沈絡石和沈石耳對視一眼,同時有些憂心。
台燈下密封的文件袋。Rain抬起手,又放下。
他從未過問任何關於孤潔的過去,也全心想要尊重她的選擇。是以在國外那麼多年,除了她的日常生活,即使在她最潦倒的那一段時間,他也不曾向決明問起發生在她身上過多的事。
所有的一切,都是回來之後,從她一點一點的信任和依賴,慢慢得知。他心痛且自責,卻仍然不願調查她的過去。
可是她的一句話卻讓他不得不警惕起來,西西不是江沅顥的女兒。在這個前提之下,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毫無所知的情況下護得她周全,還有西西,他疼若性命的西西,那孩子,她說過的關於沈決明的話再次浮上來,他忍不住深深皺眉,比狐狸還狡猾的沈決明,那家夥身上是沒多少道德良知可講的。
他絕對不會在這樣弱勢的情況下把孤潔和西西置於沈決明的盤算之下!想到此,Rain手指終於捏上了那文件袋的一角——關於五年前沈孤潔從江沅顥家裏跑出來之後當晚即住院的那家醫院的記錄資料!
昔情難返
江沅顥一直堅信自己是一個絕對理智的男人。理智到當年最愛的女人離他而去他依然可以平靜的和另一個女人訂婚然後和平共度五年,即使現在身邊的低氣壓超過零下十度,他依然相信自己每一個決定當中的理智成分。
他想要的,一直是真實理想的生活,並非為了自己其實並不是太看重的利益可以犧牲珍貴東西。這是他做一切事情的前提。
江祈英冷冷看著自己的兒子。他懶懶靠在沙發上,長腿交叉,神色愜意,那個半天之前才由他親自從碧城上空投下的炸彈對他自己似乎絲毫沒有影響,就連他臉上青腫的瘀傷似乎也無法擾亂他此刻愜意的心情:“如果你現在去告訴記者上午的一切都隻是個玩笑,沈家和我都可以不追究,幫你擺平這一件事。”
江沅顥失笑:“父親大人,從下我做任何事,什麼時候需要別人來幫我擺平。”
江祈英忍住怒氣:“你也的確從來沒有做過這樣混賬的事!”
許言思眼看兩人之間火藥味,連忙勸解:“父子兩人,有什麼說不開的。沅顥,你堅持退婚,到底有什麼不得以的原因,倒是根你父親好好商量。”邊說邊給江沅顥打眼色。
“什麼不得以的原因?”江祈英火又打了起來,“第二次了江沅顥!從小你做什麼都不用我操心,五年前你為了沈連翹那個女人搞得自己從頭墮落到腳,好容易白微不介意你那點混賬事,現在那個丫頭一回來,你又立刻被她迷得暈頭轉向甚至要向白微退婚!”他站起身來,激動得渾身發抖,“我,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個不爭氣的兒子!”
江沅顥神色冷了下來:“我做的一切由我承擔,不要把罪名亂加到孤潔身上,即使你是我的父親。”
江祈英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許言思神情複雜:“江沅顥,真的是為了沈連翹小姐?”
“是我自己。”即使心中再氣,江沅顥對著自己的母親同樣恭謹,“五年前我對不起連翹,失去了她。如今好不容易把她找回來,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因為同樣的原因失去孤潔!”
許言思苦笑:“沅顥,你有沒有為沈小姐想過?雖然我對她認識不多,但沈小姐的背景和從前發生的事,大家心中都有數。這一次你退婚,連你父親都認為是沈小姐的錯,更遑論原本就對沈小姐有偏見的沈家。”
江沅顥一窒,他當然有想過,但是他心中太迫切,他不願意再和她分開作戰,半晌悶悶道:“我會保護她?”
“偏見?保護?”江祈英連連冷笑,“是偏見還是正解?從前你非要和她在一起,那丫頭的一舉一動我會不清楚,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小太妹。沈家家風何等嚴謹,自然容不下這種敗壞家門的丫頭。她今時今日是什麼樣子我同樣見過,倒是比從前長進了,太妹變成了狐狸精。那種心機深沉有狠毒的女人,需要你的保護!”
江沅顥勃然大怒,蹭的從沙發上起身:“你是這樣指責一個給你生下孫女一個人獨自在外漂泊幾年的女人!”
“我的孫女?”江祈英笑意更冷,“江沅顥,就算我們江家真有傻瓜,那也一定是我不是你。那個野種是不是你女兒,你會不清楚?”
江沅顥雙眼大睜,連瞳孔中心都是極端的怒氣:“不管西西的身世到底怎麼樣,從現在開始,她將成為我的女兒,永遠都是!”
他摔門出去,江祈英氣極反笑:“這不孝子,遲早要被那女人啃得骨頭渣都不剩!”
一個人在街上茫然走了半天,江沅顥半晌失笑,自己竟然也會有這麼狼狽被父母氣到跑出家門的一天,更個十六七歲的熱血少年倒有的拚了。
後悔嗎?他問自己。答案早已在心底。
這五年來他一次次想,如果是為了她,其實他真是很願意回到十六七歲的熱血少年,從初識她的那一天,兩個人好好開始,不會有結束的開始。
不知道走了多久,江沅顥抬頭看,怎麼,就走到這裏呢?他看著頭頂那一盞孤零零的燈火,就覺得整個心都開始絞痛起來,孤潔,我願為你付出一切,但求你回到我身邊。
有輕微的響動,江沅顥低頭,就看到前方神色複雜的Rain。兩人對視半晌,Rain開口:“我解決了一些事情,這才突然想起,你竟然已經開口拒婚。”
江沅顥笑了笑,沒有說話。人人都認定了他不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這樁對他百利而無一害的婚姻,他想,就連她也一定是這麼想的。
Rain看他半晌,再道:“老實說,我沒有想到你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他對他由一開始的希望,到後來的輕蔑,再到如今的詫異。
江沅顥一笑:“這難道不是你希望的?”
聳聳肩,Rain不置可否:“是因為知道潔兒身邊有個孩子?”
江沅顥有些吃驚的看他一眼:“竟然連你也這麼想?”他沉默片刻,“我並不是傻瓜。我做這樣的決定,隻是為了自己而已。”
Rain等著他的答案。
“我是個生意人,對於自己的每一分利益都計算的非常清楚。我很清楚,什麼對我是最重要,所以我這樣做了。”
Rain聽著,終於露出類似於讚賞的目光,點點頭,他笑:“從我知道你和潔兒的關係一直到今天,你終於說了一句讓我覺得合格的話。”指了指樓上,“和沈白微到酒吧喝酒,瘋到半夜才回來。”
江沅顥並不吃驚:“我知道無論當年我們做的事讓她有多傷心,她也會同樣關心白微。孤潔她,其實一直是那種你對她好,她就會十倍還給你的人。”
搖了搖頭,Rain苦笑,如果當真知道當年他們當年讓她遭了怎樣的罪,他就不會這樣想了。組織著言詞,Rain慢慢開口:“在今晚以前,我一直希望潔兒幸福,並且認定能給她幸福的就是你,即使心中覺得你沒有那資格。但是,就算你現在所做的事情,已經足夠證明你的心意,我都已經,沒有替她決定的立場。你們的事情,來一起麵對麵解決吧。”
他退開,微醺的女子上前。兩人默默對視,Rain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
半晌,他上前,輕擁她。沈孤潔歎息:“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樣不切實際的傻。”
“我一直都是這樣不切實際的傻。”江沅顥語聲微微哽咽,“一日複一日,等著一個不會回頭的人。就快要絕望的時候,她卻終於回到我身邊。你說,我這樣的傻瓜,怎麼舍得再次放走她?”
沈孤潔聽著,心如刀絞。
良久,她推開他,霧氣的眸子:“沅顥,別再天真了。回頭吧,現在回頭,不會晚。”
癡癡看她,江沅顥搖頭:“孤潔,你為什麼還不明白。從五年前開始,你是我唯一能回去的盡頭。”
沈孤潔淚眼迷離。江沅顥上前抱她,沒有星星沒有月亮也沒有音樂的晚上,兩人起舞:“孤潔,請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他一遍遍吻著她的眼淚,“我們重新開始。”
他的聲音那樣魅惑,魅惑得她隨時都會要不顧一切的答應,心中驚痛,渾身每一寸肌膚,也都跟著那痛一起無聲的抽痛。
“忘記從前,忘記一切。我們,還是西西,我們過暫新的生活。不管西西是誰的女兒,不管從前的一切,我再也不會讓她受苦,我會全心全意的愛她,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是江沅顥的女兒。”沒有看到她逐漸冷卻的神色,也沒有觸到她越發冷卻的心,他在她耳邊一直低語,“我們會有一個美滿的家,如果你不想孩子分走對西西的愛,我們就不要孩子,隻要西西一個。我們一家三口,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輕輕推開他,沈孤潔看著眼前情深一片的男人,目中神色,不辨悲喜,張口,她慢慢道:“沅顥,可以這麼偉大嗎?就算我跟別人生了孩子,不但原諒我也打算接受我的孩子?因為內疚所以不介意我的同樣的背叛?因為明知這孩子不是你的,所以,心中想著我自己衝動,或是遭了別人的什麼罪,生下了這個孩子,你再因為愛我,也準備接收我的一切,給我孩子一個名分?”
不知所措的望著她,江沅顥不明白那平淡語聲中刻骨的究竟是什麼。是什麼,讓他從這樣恬淡的口吻中,聽出銘心的傷痛?
靜靜看他,沈孤潔目光劃過他身上每一寸,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嘴,這個,她曾經那樣深深深深愛著的男人,這個讓她失去一切的男人,這個也願意為了她失去一切的男人。搖頭,再搖頭,
沈孤潔開口:“沅顥,我們之間,早已經走到盡頭。”
她冷靜的聲音,他如五雷轟頂。
她神色悲憫,輕微的顫抖:“再深刻的愛情,也經不住時間的流逝和現實一再磨礪。我是真的累了,沅顥,我們從前的一切,一筆勾銷,我不會再怨你。可是我們之間,再也不會有以後。”她看著他,眼淚流下來,迅速洗清她眼中的不舍與決絕,“我,不再愛你。”
她轉身離開,帶走他內心想要珍惜的一切。
走進公寓,她附在那人溫暖納她的懷中失聲痛哭:“不怪他,真的不怪他,他已經做得那樣那樣好。”不怪他,也沒有恨,她已經連恨的力氣都失去。這許多年來她依舊天真,以為失去愛情是自己最無奈的抉擇。卻這才發覺,全心全意愛和信任的人,卻終究無法與她知心。她傻,因妄想他因愛而學會信任和尊重,他的傻,卻以為她唯一想要的是愛情。傻子,都是傻子,沒有養分的愛情,如何供兩個人存活一生一世?從他說出西西那刻開始,她這麼多年來勾勒的屬於他和她的世界在瞬間崩塌。也許她無法明白他的心情,就像他往後的日子可能一生也不知道這晚她所在意的是什麼。抹掉眼淚,她再開口,聲音已平靜,殘餘的傷痛和懷念:“隻是,我才發現,他再也不是我想要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