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遺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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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袍墨玉清秋冷,斷腸荷嶺。凋影被燈,纖掌和月弄花蔭。
子規笙夢惆悵意,筱年獨賞。豈料初時,執指擁露看日暮。
————————引
你說,貪婪,虛榮,驕傲……是我最愛的原罪。瞳仁是彌漫成傷的朱紅,如同守望了七千年的曼珠沙華,濃烈悲傷,一如你倨傲決絕的容顏,是我難以觸及的地老天荒。我就沉默無語了。
你說,沒錯,我很邪惡,可是我很真誠。我真誠地告訴你,沒有人可以拒絕我。我真誠地告訴你,即便你是高貴的大天使長,我也要拉著你一起墮落。側顏清寂,孤高絕望,無休無止的烈風翻滾著你深沉如墨的及地黑袍,刻印在我溫潤的眼底雕琢滄桑。我就嫣然而笑了。
你說,這世界上總有一些孩子不被愛,而我愛他們。清淡如夢的微笑,綽影在慘淡的唇角,仿佛那個暖陽流溢的午後,你凝望我的目光,一晃,是純淨的恬寧,再一晃,卻是妖嬈的淒涼。
曾經的自己,年少輕狂,那麼自以為是認為結局早已知曉,一點一滴,一絲一毫,冷眼旁觀地注視他人的鳥語花香,悲歡離合也好,醉生夢死也好,隻是十一年前夢一場。
如果可以,我依舊是和你眉來眼去的小天使,懵懵懂懂,不諳世事,我行我素地和你甜蜜,看至高無上的你玉立天神的右翼,白袍一襲,風華絕代。而不是淚流滿麵地,和你背道而馳,看你一步一步地盛放輝煌,卻再也不能觸及你微笑的表情,隻能在暗夜偏執地獨守回憶,眷戀過去的歡愉。
其實,通透如你我,又怎會不知,在錯過的時間,錯誤的地點,錯肩而過的你我怎敢希求花好月圓的結局?
如果可以,我還是會義無反顧地愛上那個遺世獨立的男子,寒漠似冰。他卻會在我小肚雞腸時,變作奶香馥鬱的小屁孩,笨手笨腳地倚在我的身畔,奶聲奶氣地喚我寶貝,一直在千年之後我都會想起他清稚悠綿的音調,淚濕吟箋。他有美麗修長的手指,當它們起伏在琴鍵上時,你會聽見天使唱晚的聲音,是霜雪漸化的澄明,卻因為任性如昔的我,一點一滴,一絲一縷地潰爛,殘邪的詛咒由芊皙的指尖一直蔓延至,曾經給我那麼多溫暖的掌心。
對不起,親愛的,我隻是想毀掉那些縱橫交錯的紋理,是不是隻要改變了它們,我們就可以逃脫萬劫不複的宿命?
海魚是我,飛鳥是你,我們有世上最遙遠的距離。
曾聽人說,回憶是一座橋,卻是通向寂寞的牢。
所有的回憶,所有的束縛,所有的思念,所有的煎熬。。。。。所有的所有僅僅因為一個你,路西法。
所以,我隻能一如既往地斜倚生命之樹,看天光紛揚破雲,看那些鬱鬱蔥蔥的枝蔓切割歲月的陰晴,卻永遠看不透自己的思念,任他花落成雪。
一如相隔彼岸的你我,遙遠地相望了七千年,心字成灰,寸步維艱。
很久很久之後,有人對我雲淡風清地微笑,知道嗎?他有和你一樣出塵淡漠的眉眼,如畫清揚,他說,直道相思了無意,便是不要又何妨?
可是,他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我已經回不了頭了。墮天時,我留給你的不止是層疊猙獰的傷痕,還有——凋零一地的思慕之心。
一瓣,一瓣。。。。。。我日複一日地清數著,默念著,周而複始,卻怎麼也數不清,看不明。原來,神采飛揚的米迦勒,萬人膜拜的大天使,在獨一無二的你麵前永遠學不會若無其事地莞爾,永遠不能走出這場關於欺騙關於愛恨的夢境。其實,就這樣直到滄海桑田也沒什麼不好。
就這樣,拚命地將你遺忘,傷害也是一種成長。
不會再因一個人隱忍閃爍的淚芒怔仲在地,難受得看不下去,
不會再因一個人溫和固執的微笑,漫無目的地寂寞了千年的時光,
不會再默然地凝望焚燒如荼的曼珠沙華,抑製永無休止的甜蜜與哀傷,
再也不會這樣狂熱無望地愛著了,就算撕心裂肺過,淚流滿麵過……但那些都隻是曾經了,不是嘛?
這樣的我才能忘記那個清冷惆悵的午後。
日光慘淡,在我寂寞的指尖輾轉微妙的光影,你化作幼年純明的模樣,隱忍地訴說未完的言語,音質澄朗,仿佛在徐緩講述著,沒有結局的童話傳奇。
我常常冥想如果那一日,一如往昔地傾聽你的言語,是否可以避免這樣分道揚鑣的無奈終局?
可是,往往隻是一句未完的話語,一支斜倚的凰竹,一盈獨賞的月光,在浩浩湯湯的流年裏幻變著,幻化成這悠長難恨的忘川,再也沒有值得守護的,存在。
你是遺落在我瞳底的舊年陳墨,時刻翻湧,日月雕琢,輾轉為無期遙夜。而獨倚霜河的我隻能閑敲棋子,漫數燈花,等待愛了千年,纏眷了千年的男子在夢境中闌珊而來。
然後,我會星眸半眯地吻住你,一如那個光輝四溢的殿堂,雪蝶霜玉,凝煙碎冰,你側眉輕吻我,安靜幽殤,仿佛要持續這個溫柔的動作,地久天長。
親愛的,請原諒我的反複無常,可我又始終覺得,隻要和你在一起,天翻地覆,玉石俱焚又有什麼關係。
————————我,愛,你
ps:不願成為一種阻擋
不願讓淚水
沾濡上最親愛的那張臉龐
於是在這黑暗的時刻
我悄然隱退
請原諒我不說一聲再會
而在最深最深的角落裏
試著將你藏起
藏到任何人任何歲月
也無法觸及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