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愁雲蒼慘寒氣多 第75章 歌女(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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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狠狠的一痛,刹那間化做無盡的淚水,我猛然鬆開了手中的垂暉,動作迅速地將雙手從葉屏羽的身側伸出,拚勁地一把緊緊地握住了葉天程刺來的金黃彎劍,血順著緊握著的劍鋒淌出,鑽心的痛楚從手中蔓延開來,雙手仿佛正被萬千毒蛇啃咬,狠狠地刺激著我全身的器官神經,大顆大顆的汗水滴落,我卻仍然咬牙緊握,喘著粗氣艱難道:“葉屏羽!我不許你死!”
葉屏羽麵色一驚,隨後便已明白了自己為什麼還活著,明白了為什麼沒有無比的疼痛從背後傳來,“林妹妹!林妹妹!”他痛心大喊,一串串晶瑩溫熱的淚滴落在我的臉上。
疼!隻能感覺到無窮無盡的疼,葉天程被我的舉動滯住了神,停了狠命的力氣,嗜血的雙瞳稍稍退了顏色,我咬牙,帶著無盡的憤恨卻又無比堅定的感情,對那發瘋的魔鬼大聲喊道:“葉天程!我再也不會讓你傷害我身邊任何重要的人了,屏羽也好,巧兒也好,都是我重要的人,我再也不會!再也不會讓你為所欲為,你以為整個世界就你最可憐嗎?那被你害死的月湖村民呢,你隻是失去了愛人,就要如此痛苦的去殘害別人,你本來還有愛你的妻子,還有兩個出色的兒女,而他們失卻的卻是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親人,你可以去恨!可是你已經失去了愛又有什麼資格去恨!葉天程!你從一開始就錯了,錯的太離譜了,你不真心祈禱你心愛的人幸福,卻是拚命的將自己和她都險入無盡的痛苦,葉天程,你,終究是個可憐的人…”
葉天程渾身狠狠一顫,那把金黃彎劍猛然失去了任何力量,那血紅雙目竟漸漸恢複了正常顏色,我心中詫異,想了想便小心地稍微鬆開了緊握劍刃的雙手,這時葉天程也慢慢地抽回了彎劍,一雙空洞的眼睛溢滿了無盡的悲痛。
“林妹妹!林妹妹!”屏羽顫抖著身體,顫抖著聲音,一把將我緊緊抱住,我渾身疼痛,又被他牽動了傷口,差點沒被過氣去。
我強喘著氣,正想說一句:“我要被你勒死了。”卻聽女子尖叫著:“楊修竹!殺了他!殺了那個孽種!為什麼不殺了他!為什麼不殺了他!”
一直躲藏在角落裏的天含香不知什麼時候站了起來,那一張土臉扭曲著令人厭惡的表情。
“啊…文天…文天,好難受!好難受!”讓所有人都意外的事情發生了,躺在欞楠木床上的人醒了,並且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奇憶月微微睜開了眼痛苦地呻吟著。
不好!我心中大驚,皺緊眉毛,腦袋快速旋轉:一、澤文天的腿已經被壓住了,傷食嚴重勉強活著;二、我和屏羽皆受了重傷,離欞楠木床有九米半的距離,很難及時過去;三、天含香沒有受傷,離欞楠木床很近,四、葉天程沒有受傷,憑他的武功任何距離都可視為零。總結:情況對奇憶月非常不利,極又可能造成嚴重負傷甚至生命危險,附帶一句:你說她倒不倒黴,早不醒晚不醒偏偏這個節骨眼上醒!
腦袋剛剛轉完,天含香突然從地上撿起圓木桌的碎木塊,尖尖的木梢如一把鋒利的匕首,她仿佛找到一件無價之寶愛不釋手,眼中閃過欣喜殘忍又陰狠無比的光彩。
“天含香!你要幹什麼?!”澤文天驚恐無比,一麵死死地盯著天含香,一麵拚命的搬著壓住他的土石。
我和屏羽急忙忍受著渾身傷痛,快速爬起。
“我要幹什麼?”天含香怪叫著,忽嗜著陰鷙殘忍的笑:“哈哈哈哈!我要殺了這個賤人!哈哈哈哈,我終於可以殺了這個賤人啦!”
“天含香!不要!”
“不要!”
驚恐無助,哀求悲痛的聲音徹響整個地牢之中,卻阻止不了那發瘋的女人狠狠地將尖木刺向那滿臉驚懼的奇憶月。
隻是這時,猛然間,天含香高舉尖木的手在半途中滯住,我不可相信的瞪圓了眼睛,說不出的出人意料,天含香悶哼一聲,低頭看著那一抹金色,和那汩汩流出的鮮血,那刺目的紅水染紅了她腰下的裙擺,她似是輕蔑一笑,隨後嘴角溢出紅水,金黃彎劍淌著紅色的淚,葉天程閉上了眼睛,“噗!”的一聲抽回了彎劍。
天含香身體一抽,卻並沒有慘叫,她緩緩地回頭,眸了葉天程一眼便軟棉棉地倒了下去,葉天程臂膀一伸,接住了那血人,天含香口中狂吐鮮血,卻衝他苦笑一下,腦袋一歪,她此生最後一滴眼淚便順著眼角慢慢滑落…
葉天程深凝了下臂膀中的人,輕輕地將她放到了在地上。
我和屏羽慢慢地小心靠近他,卻見他坐直了身子,他的眼睛毫無焦距的瞧著前方,口中竟是無比愧疚又悲傷的說道:“鬼蜘蛛無藥可解,我欠你和她的來生必還!”
他話音剛落,我隻聽得“噗!”的一聲,頓時一抹血色染濕了我的眼睛,一滴一滴,從我的睫毛滴下,眼前的世界已然變成了紅色,我呆楞的抬起衣袖擦了擦眼睛,便見葉天程癱坐在木輪椅中,脖子處大開著血口,他的臉痙攣的抽著筋,雙眼睛直直地看著前方,嘴巴半開半合淌著粘稠紅血,似乎在說著什麼,我突然滿心酸楚,悲涼無比,低頭,便聽到了他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句話:“我…愛的…到底誰…”
我身形一抖,渾身戰栗,葉屏羽見他已死,倒是鬆了口氣,輕拍了拍我的肩膀,便去救澤文天,我呆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的慘景,不知道為什麼,淚,卻要止不住的流。
澤文天被葉屏羽扶著,他驚慌無比的急急過來,探了探葉天程的鼻息後,又發瘋般在那死人的身上一頓翻騰,隨後又將那破輪椅細察一番,他沒有找到想要的解藥,於是這個中年男子麵如灰土,突然痛哭流涕起來,一把抱住了床上的麵色青紫的奇憶月,顫抖著身體久久出不來聲。
“月兒!不要怕,不要怕!你放心,你放心,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定不會自己苟活,月兒!月兒!”他喃喃地喚著已經再次昏迷的人,臉深埋入她的脖頸,緊緊地將她貼在自己身上。
我心中不由微微觸動,這澤文天當真是個癡情男子。
轉頭,屏羽的麵上竟也掛上了沉痛的悲傷,桃花眼中清淚連連,是啊,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母親,死了仇人,本可以安心幸福的過著自己的日子,卻又要承受這種痛苦,雖然我不知道我再失血會不會死掉,但是屏羽!我又怎麼忍心再次讓你傷心痛苦。
趁屏羽注意力還在那女人身上,我急忙扯下一角衣袖,又拾起地上一塊破碎的瓷杯,便剛好可以用它充當容器,我的垂暉鋒利無比,隻是輕輕一碰,那血便很順利的流入了破瓷杯中,我頂著眩暈,眼前瞬間成了黑白鏡頭,我努力搖搖頭,用衣袖包紮了傷口。
看不清東西的我隱約感覺屏羽似乎正在跟我說什麼,我卻已經聽不到了任何聲音。
“快快將這血給皇後喝下,或許還有救!快,要不就來不及了。”我強挺著把話說完,再無半分氣力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