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得懂!”伯爾肯定的說。
    “我看不懂。”肖君諾脫口而出。
    ……
    肖君諾緊緊抓著菜譜的手，握到骨節突出，抿著唇，再不開口。他震驚地瞪著對麵的伯爾，卻怎麼也沒法讓自己再低頭打開看菜單一眼，就好像一打開，便會出現恐怖的妖魔鬼怪將他徹底吞沒。
    就在剛才，先是伯爾的變臉讓他一驚，接著伯爾的話更讓他怪異，隻想著我怎麼可能看得懂，卻在脫口而出回答後才明白說了什麼。
    另一邊，伯爾任由肖君諾獨自在那發呆石化，招來服務生點菜……
    “請問？您還要點什麼嗎？”
    “不…不用了，謝謝。”直到服務生恭敬的詢問，肖君諾才總算回過神，卻最終還是沒有打開菜單點任何一道菜，甚至連瞥一眼菜單皮革的外表都不敢。隻是欲言又止的看著伯爾，希望他能解釋些什麼，卻見伯爾隻是帶著正如我所料般的神情，看著他笑而不語。
    直到開胃酒和前餐包送上桌。
    “這是Angostura。”簡短的說了一句，伯爾拿起酒杯向肖君諾示意，“你已經成年了，會喝點酒有好處。”
    看著褐紅色Angostura，肖君諾極力不去注意腦袋裏自動跳出來的信息，他不想知道這是葡萄酒蒸餾酒加植物根莖藥材配製的比特酒安哥斯特拉，不想知道它酒精度44，不想知道它中美洲恃立尼達出產，不想知道它刺激性很強有微量毒素喝多了有害健康，更不想知道，為什麼明明從沒看到過一眼，腦海裏卻浮現出它140毫升裝的小酒瓶模樣；明明還沒喝一口，口腔裏卻清楚記得它特別的苦澀口感？
    他不可能看得懂法語，更不可能會說法語，現在他可一點也想不起來剛才怎麼自然聽懂，怎麼順口說出的。
    就像是看著致命的毒藥般，肖君諾躊躇著，終於有些顫抖的拿起了酒杯，抿了一小口……
    熟悉的味道！
    莫名一陣反胃的惡心，強迫控製住手，不要把杯子像燙手的山芋般狠狠地直接丟出去，盡量冷靜的慢慢放下酒杯，抬頭看到伯爾自顧自悠然將雜糧麵包掰成小塊，用小刀抹上些許白脫送進嘴裏，終於問到：“剛才究竟…去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心裏迫切的想要知道一切的念頭達到前所未有的強烈頂峰。
    伯爾卻一點都不著急，慢悠悠的咀嚼完一整塊麵包，才開口：“現在是享受晚餐的美好時間，就算你沒記憶了，我可不會原諒你到連教養都忘了。我不記得有教過你這麼沒規矩…”伯爾的臉上又出現了先前麵無表情的冷然殘酷，“…就憑你剛才衝動的表現，現在又想打斷我的好興致…”慢慢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微笑的伯爾眼裏卻掩不住的殘暴神情，“我是不是早該反省一直都對你寬容過度的自己了？”
    明明根本不知道伯爾在說什麼，肖君諾的身體卻顯然因伯爾的話有了劇烈反應，，心裏莫名湧起的恐慌，和胃不斷的絞痛疊加在一起，讓他一時臉色慘白。
    勉強自己不要捂著胃在伯爾麵期蜷縮起身子，肖君諾潛意識裏隻想起身奪門而出，可想找到答案的強烈願望生生阻止了他，思維和身體的抗衡，讓他最終隻是僵硬的固定在沙發椅上。
    “嗬嗬，果然，即使記憶裏什麼都沒了，身體還是記的清清楚楚的嗬！”伯爾的笑充滿了了然和得意，“我早說過，有些東西是你一輩子都別想甩掉的。”湊近肖君諾邪笑著低語，“我親手烙下的印記還不錯吧。你的標價可不便宜哦，嗬嗬~”
    再一次聽到這樣的曖昧輕語，早已熟悉了的身體發燒似燥熱和暈眩再一次讓肖君諾陷入了徹底的混亂。
    ……
    一直以來，平凡無波的白天日常生活總能讓肖君諾成功忘記身體的異常和心裏恐慌的猜測。
    然而一到夜裏……
    無人的房間寂靜的夜晚，總是能一次次讓肖君諾一再被湧起的莫名的欲_望渴求完全征服，讓欲_望將他白天一切的努力自製化為烏有。原本慰籍身體的嫻熟自_慰，早已在不知何時變成了煽風點火的催化劑，隻讓他的渴求越演越烈，夜夜不能得到滿足，隻能讓他變本加厲的演變到要用對身體的自虐疼痛，來壓製住莫名的欲_望，幾乎每晚都是累到昏睡過去才結束。
    肖君諾清楚知道這一切都不正常，但他還是在夜裏放縱自己。因為他知道，隻要熬過無人注目的夜晚，他總還是能在第二天天亮恢複正常的生活，成功走進充滿視線的人群，自然的融入日常生活，再一次成功的，迫使自己忘記夜晚的一切難耐的羞恥。
    即使時時刻刻關心他的阿峰，也從來沒發現他的異常。他很成功，沒有任何人發現。然而……
    在眼前的這個男人麵前，他竭盡全力維持常態所做的一切都變成了無謂的笑話，都隻是一句話便能輕易打破的紙糊偽裝。
    ……
    服務生端著餐盤走了過來，伯爾直起身體不再說什麼。
    迅速回收用過的餐盤餐具，服務生熟練擺放上第一道開胃前菜。烤灼焦黃色的小圓薄餅間夾金色的蛋黃醬，上麵堆著些許顆大結實的深黑色魚子醬。
    待服務生離開，伯爾一幅先前什麼都沒說過的模樣，拿起一排餐具最靠外的刀叉，切了一小塊放進嘴裏：“嗯，不愧是BELUGA_級別的…”抬頭看到依舊沒有動作的肖君諾，似乎對肖君諾了如指掌的樣子說道，“…這就受不了了，這可不像我認識的你嗬。”
    “伯…”
    “叫我什麼？”
    “…俞，你不說我也知道…”，早已在多個夜裏切身感官過，“…我身體我自己很清楚，我以前是賣……”
    伯爾有些不耐地打斷了他：“不吃完我是不會告訴你什麼的。”轉而卻又一臉曖昧邪笑，“不過……或者你現在就想知道和你身體有關的‘答案’？我是一點都不介意的。”
    肖君諾再也說不出什麼，心裏卻是更確信了幾分：以前果然是……即使做足了心理準備，肖君諾還是有些消沉的不能麵對。
    “嗬嗬~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伯爾湊近肖君諾用低沉略沙啞的聲音勸誘著，“…這可是我精心為你準備的晚餐，等我們愉快的吃完，你不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在伯爾近乎催眠的鼓動下，暈眩還沒恢複的肖君諾恍恍惚惚地抬起手拿起到刀叉，機械的切一小塊送進嘴裏，卻隻是食不知味。
    眼前的一切在肖君諾看來怎麼都有些“最後的晚餐”的意味。
    味同嚼蠟的吃了幾口，肖君諾慢慢放下手中的刀叉……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抬起雙手，對著自己的臉頰狠狠拍了上去。
    “啪！”重疊的兩聲巴掌聲過後。
    抬起頭，隻見伯爾正一臉好笑的看著他奇怪的舉動。正視伯爾，肖君諾的眼眸卻已由先前消沉逃避的混沌不安，恢複了振作麵對的清澈堅決：“俞，謝謝你的請客，我會用心品嚐不辜負你的好意，也請俞遵守你的承諾。”平穩的聲音裏隱隱透著無法動搖的決絕氣勢。
    伯爾些許變了神色，看著明明本該一直被他牽著鼻子走的肖君諾，卻總是能在被他刺激後，迅速恢複自製和冷靜，自言自語似的低語：“不愧是你。”心裏卻越加期待起來：嗬嗬，如果你看到了我準備的‘答案’，你還能保持現在這樣嗎？
    放下無謂的憂慮負擔，肖君諾伸手下定決心，摸到口袋裏的手機，摁下了關機鍵。
    無論雅茜阿峰還是爸媽都幫不了他，他也絕不想讓他們知道這些。
    叉了餐盤裏最後一塊魚子醬小圓餅送進嘴裏，一旦全副心思放在了食物上……嗯，果然美味多了！
    過去是無法改變的，能改變的隻有未來！
    他一定、絕對要回到正常的生活。
    至於現在……
    何必和食物過不去？一切煩人的問題都吃完飯再說，反正他以前八成是人都賣給伯爾了，現在吃伯爾的理所當然，既然免費，那他就狠狠的吃，拚命的吃。雖然有求於人不得不低頭，幾乎一直受伯爾擺布，但以為他會一直被伯爾的話打擊到？
    偏不！他在再一次站在十字路口的時候，就早已做好充分心理準備了！
    等吃完了，無論發生什麼，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船到橋頭自然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