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永平·初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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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是官道,一路上沒有穿過熱鬧的集市,車隊經過城中心會很麻煩。太過招搖也會危急到大家的安全。曆盡了一日便來到永平。離京越來越近了,女孩卻突然發現額娘目光中透露的憂愁更深了。“額娘,為什麼那麼不高興,馬上就要回到額娘過去生活的地方了。”那種感覺應該是親切的,女孩默默地想。莽古濟沒有回答她,直覺告訴她,此行不會簡單,是阿瑪的大業就要成功的喜悅嗎?似乎不是,此刻占據了內心更多的是擔憂。她在擔心那片土地,那些人民,還有那個名義上的夫君,他們的今後會如何呢。當故鄉不再是故鄉。女孩看著母親的眼睛,她的目光似乎望著眼前,神思卻已飄到遠方,一車寂靜。
“格格,今天怕要是在野外過一夜了。您得多蓋點被褥。”野外嗎,掀開車簾,貪婪地吸入自然的空氣,一路都在奔波,也沒時間欣賞什麼風景。然而現在就跑出去,肯定會被月秋抓回來,小小的腦海裏開始醞釀著逃出去玩的計劃。從座底下抽出一個包裹,這是離開前自己整理的,裏麵有火折子,還有一條薄毯。原本是備著以防不測的,想不到現在竟然用來逃跑了。女孩勾起嘴角,在笑自己的不成熟,但是過了明天就要到京城了,而少不了的應付。哪裏有時間給她玩呢。額娘,我要去享受這個夜晚了。夜深了,女孩臥在車中靜靜地等,直到身邊的月秋發出輕微的鼾聲。披上一件外袍,纖細的手臂抱著小小的包裹。纖足越過月秋,套上宮裝的繡鞋。成功到底地麵後,她輕輕摸了摸睡夢中的馬兒。
環顧四周,整個車隊,沒有燈還亮著,額娘應該也睡了吧。現在不能去看,不然就要暴露了。直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竹林之中。前方是漆黑的一片,但是女孩並未感到恐懼,或許是,還不知道該去害怕些什麼。新的事物在眼前,是書上的竹呢,心情很快被喜悅填滿。是真的自然的竹林。拾起小石,想輕輕劃上自己的名字。哈達……在寫到姓氏的時候,手無力地垂下了,哈達。她是哈達納喇氏,而今後再沒有一個叫哈達的地方。在自然中的喜悅被一種莫名的悲傷替代。漫無目的,她的步履隻是向前走著,當她終於停下以後,發現自己已經迷失在陌生的環境中了。
月光照亮了眼前的地方,並不昏暗,她看到月光下自己的影子,長長的。夜晚的風還是有些涼,是不是從海那邊吹來的風?從書上知道,永平在臨近海的地方,但是他們要走的路不會經過海邊,這不免讓她失望。嘶,劃亮懷中的火折,試圖找到回去的方向。徒勞無功,似乎往哪走都沒有什麼分別。女孩開始焦急起來,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狀況。額娘,玲兒找不到你們了,她在心中不停地呼喚著。無論表麵多麼堅強,她也不過是一個十歲的孩子。
“為什麼又是我們值夜啊,還得巡視這個林子。”突然有人聲從遠處傳來,聽方向這是往女孩這邊過來了。她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眼前出現兩個帶著陪刀,穿著盔甲的人。“這,這是?”其中一個人看著她的衣飾,這麼考究,該是個貴族女子。不過,這裏怎麼會有女子?難道是,冤魂?兩人驚恐地互看一眼,倒退了一步。氣氛就在寂靜中僵持著,華貴的少女和兩個少年。“我,我是迷路的。”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滿人。或許能幫我呢。迷路?女孩抬頭看到另一個少年眼中一閃而逝的驚訝,他應該知道吧。“能帶我回去嗎?我,我……”說不出自己為什麼迷路的理由。
“今天是有車隊經過這裏,哈達部的車隊吧?應該就在前麵,你是那裏的?”聽他說出了哈達部,連連點頭。不是冤魂,兩個少年都鬆了一口氣。跟在他們後麵,很快,車隊又出現在眼前,不過現在的景象是,車車燈火通名,她聽到有人在到處喊自己的名字。“格格”第一個衝過來的是月秋,抱起女孩仔細檢查一番。“多謝兩位軍爺了。”和他們略略致意,便看到額娘向這個方向來了。“額娘,是玲兒不好,自己跑出去玩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是真的後悔這麼冒失地跑出去。“回來了就好,記得不要再亂跑了。”出乎意料地沒有受到責備。一陣喧鬧過後車隊又寂靜下來了。玩累了的女孩很快進入夢鄉,秀氣的眉彎彎的,似乎在笑著。到底是個孩子呢,月秋看著看著,視線也模糊了。
“真沒想到救到個格格,是吧,嶽讬。”拍拍同伴,還在感歎著今日的奇遇。叫做嶽?的少年沒有回答他,是個格格,很清秀的樣貌呢。哈達部的格格。銳利的目光中透出顯有的柔和。他們是守皇陵的軍隊,沒想到還能和這樣的格格有交集呢,哈達部,從今以後,還有哪個地方是哈達部呢。他不禁同情起那位格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