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淩飛在茶館之中喝茶，聽說書先生唾沫橫飛地講著近幾日之內的新鮮事。
    “流蘇，你聽說了嗎？攝政王生病了，也不知是什麼怪病，連禦醫都束手無策。說是什麼舊疾。”淩飛低聲對我說道。
    舊疾？是胸口的傷嗎？神醫沒有治好他嗎？我皺了皺眉，還是他要引我過去，故意裝病？
    淩飛見我不答，也沒有多說，靜靜地聽著說書先生說書。
    我心神難寧，什麼也沒聽進去，隻想夜入皇宮，一探究竟。
    “攝政王有自己的府邸，在皇宮的東南方向，獨門獨戶，我會領你去。進去之後，就要靠你自己了，多加小心。”我又聽淩飛補充，心中微微吃驚，他怎麼。。。。。。
    “那次，我見他追的是你，怕你受傷，就折回跟著，就看見了。。。。。。”
    我輕輕點了點頭，想來他也一並看見了我的容貌，所以一直躲著我，昨日才現身。
    “有勞淩兄了。”我沾了點茶水，在桌上寫下字。
    淩飛帶我躲過重重守衛，鼻翼裏的藥味趨濃，我著急不已，他真病了！
    “流蘇，這間屋子便是了，裏麵似乎沒人，我替你守著，你快進去。”
    我點頭，小心地往前走著，伸手觸到門，推開門走進了屋子。
    他在哪？他在哪？我站在原地，卻不知道該往哪裏走，我的眼睛！
    我心慌意亂，往前走了幾步，卻撞上了桌椅。
    “柳。把藥擱著，我等會兒再喝。”
    他真病了！
    我站立了許久，聽他的呼吸變得平穩，料想他睡著了，才又摸索著，尋著他出聲的方向而去。
    終於摸到了床沿，趁他沒醒，又點了他的穴道。
    師父，為什麼不愛惜自己。我想開口，卻發不出聲音，我已經不能對他說話！
    摘下鬥笠，我俯下身，虔誠地親吻著他的額，他的眉眼，他的唇，我的神袛，他還是記憶中的模樣，俊美而溫暖，他還是一樣，隻是不再記得我。
    冰冷的液體流下，我伏進他懷裏，就像小時候練功受了傷之後，就抱著他痛苦。現在，我又受著傷，用力抱住他哭著。
    ——“流蘇兒，別哭了，乖，男孩子不能哭。”
    ——“那我做女孩兒好了。”
    ——“好，我的流蘇兒想做女孩兒便是女孩兒。不過，女孩兒也不哭啊。她們被人好好嗬護著，寶貝著，不會有半點不開心，所以她們也不哭。”
    ——“我知道！爹總是對娘很好，娘從來也不哭！。。。。。。師父，我也要像娘一樣！”
    ——“流蘇兒想嫁人了？”
    ——“嫁給師父。”
    ——“哈哈，那流蘇兒快些長大，師父要你做娘子！”
    師父，我真的累了，我會回我們的家，遠遠地離開你，從此隱於深山，孤老一生。
    師父啊。。。。。。。
    腰被用力地抱住，直到笑聲傳來，我才知道我被騙了。
    “佳人在懷，吾心亂如絲。”他輕輕低吟，吻上了我的唇。“還想說不認識我嗎？沒有人會對一個陌生人懷著那樣深的眷戀，我也不會想起你就開始心痛。告訴我，你的名字，告訴我，被我遺忘的事。”
    我用力搖了搖頭，這是我要付出的代價，為了他可以活下去，我要遵守與神醫的約定！讓他忘記我，永遠看不見他，不能和他說話。
    “。。。。。。你不會說話？連眼睛也看不見！”他的怒意突如其來：“誰！誰傷害了你！我要殺了他！流蘇兒。。。。。。”
    他的聲音一頓：“。。。。。。你叫流蘇兒。。。。。。”
    我在他的胸口寫字：“放開我，被你抱痛了。”
    “不放，我放開你又會逃跑。抓住你可不容易。”他伸手拔去我的發簪，把臉埋進我散落的發中：“別離開我，見到你以後，我丟失的魂魄都回來了，連心都暖了起來。我不敢想再次失去你的後果，我一定會死去。”
    師父，這不像你，你不應該這樣子，師父，記憶中的大片空白讓你感覺不安嗎？
    我輕歎一聲，拉過他寬大修長的手掌，在他的手心，一筆一劃寫著：“那天，你問我怕不怕，我現在告訴你，有你，我就不怕。”
    “我怎麼會忘了你？”師父用力地抱緊我，有冰冷的液體滲入我的發。
    既然忘了就徹底忘記。我又想起了那個銀發白眉的少年郎，神醫，我又要求你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