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人生若隻如初見 第49章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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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左秋易睡到了晌午才起的床,剛起沒多久冰冥然就來了。
男人依舊冷然,寒冰似的的臉未因即將新婚而暖上半分。即使這樣,但左秋易看的出來,冰冥然應該是百忙中抽空來的,帶了點匆忙。值得嘉獎啊。
“喲,冰公子好雅興,百忙之中抽空來看在下,真是榮幸之至啊。”嘴上說著嘲諷般的話,優雅的喝著茶水,也不給冰冥然斟上一杯,嘴邊的笑意多了份犀利。
“…………”冰冥然沒說什麼,在左秋易一邊坐了下來。“我讓人燉了藥膳。”說著就要讓下人盛湯。
“慢著,我昨晚還喝了不少,今天估計還消化不完,這湯等等喝吧。”左秋易道。
男人沒再說什麼,隻是看了會左秋易,沒再強求。
左秋易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打開木門。
絲絲縷縷的陽光從門外射進,有些被左秋易的身影擋著,看起來他就好像和陽光融為了一體,見不真切。
夏日的太陽刺的迷人眼,左秋易眯著雙眸,蒼白的皮膚接觸到灼熱的陽的瞬間,有點微微泛紅。
冰冥然走到了左秋易身邊。
突然左秋易轉向了男人,依舊眯著眼,嘴角的笑意也未有改變,輕啟唇,“呐~,冰冥然。”
冰冥然聞聲轉頭看著左秋易,等著他的下文。
左秋易先是無言,笑容卻愈發的擴大起來,帶著一絲不容忽視的惡製,“答應我件事,恩——一個很簡單的請求,好嗎?”有點沙啞的聲音從他口中飄出。
冰冥然皺了皺眉,“恩。”
“嗚!”本以為對方就要開口,未想到左秋易輪起拳頭,就給了他腹部一下重創!
沒有任何準備,讓冰冥然往後退了一步。吃疼的捂著肚子,半彎下腰,糾結的疼痛感從腹部一點點蔓延開來。
“那就是讓我狠狠的揍一拳。”左秋易仍然笑著,看了看揍紅的拳頭,用另一隻手揉了兩下,滿意的看著自己造成的後果。
剛剛一拳,他用了不少力,看著男人吃痛的模樣————感覺心情好點了嗎?
不清楚,反正現在感覺還滿爽的。
男人看著一邊的左秋易,沒還手,就是捂著肚子坐在了一邊,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別再盯著我看了,要是真不舒服,太不爽,就找那個老中醫看看,估計會比較有用,嗬嗬。”左秋易瞥了眼男人,笑的惡劣。
“…………”
男人又捂著肚子坐了會,臉色不太好看,但沒發火,一聲不吭的樣子,像是在生悶氣。左秋易第一次看見男人這種模樣,就像個小孩子一樣。
下人來通報戚小姐有請,冰冥然才站了起來,想要和左秋易再說什麼,下人又來催促,才匆匆離開。
屋子裏剩了左秋易一人,人走餘溫散,連帶著之前一瞬的竊喜和報複的快、感,都快消失不見。
看著自己剛剛用力過猛,還泛著紅的拳頭。
剛剛他確實是真的很用力,把所有的感情都傾注在了這一拳裏,造成的後果,他還算滿意。
`我們兩清了`—————這是在動手的那瞬,左秋易的內心想法。
……………………
…………
晚上的時候,冰冥然匆匆忙忙的來找左秋易,門都沒敲就闖進了屋,讓左秋易有點驚異,什麼事能讓臨危不動的冰大公子,這般驚詫?
再往門口看去。
冰冥然身後跟著一中年人,約莫五十上下,眉目還算和善,卻不是府中人。
“怎麼了,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左秋易問。
“…………”冰冥然讓中年人走了進來。
“三少爺,總算是找著你了啊!”
左秋易還在驚異之時,中年男人先開了口,樣子看上去有點激動,眼眶都帶著紅。
但,這個人左秋易當真不認識。
“你是誰?”什麼三少爺,二少爺的,這中年人是哪個??左秋易糊塗了。
“三少爺,我是老劉啊,看著你長大的啊!少爺,你怎麼倒問起我來了,少爺你不認得我了啊?!少爺…………”自稱老劉的中年人,一副激動的模樣,一聲,又是一聲的`少爺`,讓沒搞清來龍去脈的左秋易,更瞢了。
“他是祁家的總管,說你是祁家的三少爺祁軒書,怎麼你不認識他嗎?”一邊的冰冥然插上了話。眉皺的老深。
“…………”左秋易一怔。隨即想到,他是借屍還魂的,莫非`祁軒書`是這身子原來主人的名字?而現在這身子的家人找來了?
看著老劉注視他的眼神,全然是一副找到親人般的欣喜。
“劉總管,我怎麼會不認識您呢,剛剛是和你開玩笑的,嗬嗬。”左秋易狀似親熱的拉住了老劉的手,也開始上演他鄉遇故人,久別重逢似欣喜萬分的戲碼。
“但是,以前三少爺都叫我劉伯伯的呀。誒。。。沒關係,沒關係了,找著了就好,找著了就好啊!”老劉也拉著左秋易的手,看著這被自己拉扯大的孩子,重逢的喜悅,讓他快要喜極而泣。
“啊,劉伯伯,我終於又見到你了。”左秋易暗自捏了把汗。
“誒,誒,是啊。”
“你們先坐下,我們慢慢說。”一直沒再開口的冰冥然冷靜的說了句。
三人圍著桌子坐了下來。
左秋易幫老劉倒了茶,笑的溫文,希望老劉別看出什麼破綻。心裏跟打鼓似的,不安的因子在上升,表麵上還要裝出遇到親人般的激動熟念。
“三少爺,祁家找了你好幾個月了,大家都放棄了。那天來這集市采購,無意間瞧見了你,我還以為是自己老眼昏花呢,沒想到真的找著你了啊!”老劉激動的說,拉著左秋易就沒放過,好像怕這個他照顧了很多年的孩子,又這麼消失不見,他的老心髒可經不起再次的打擊啊!
“恩。”
“少爺,你什麼時候跟我回府啊?大家都想著你呢!”老劉看著左秋易。
左秋易一時無言,眼角瞥了眼冰冥然,發現男人也在看他,不經意的把視線收回,看著老劉。
“就明天吧。”
淡定的聲音打破了一瞬的靜寂,擲地有聲。
“誒!好。”這是老劉欣喜的聲音。
“卡!”這是冰冥然手上茶杯被他捏碎的聲音。
兩種聲音重疊在一起,都逃不過左秋易的耳朵。
……………………
…………
又攀談了許久,左秋易實在是怕露出馬腳,說了自己累了,明天還要長途跋涉的回`自己`家,老劉才依依不舍的離開,去客房了。
冰冥然仍未走,左秋易也不說什麼。
“左秋易…………你並不認識他吧。”冰冥然的話,一擊即中。怎的上一瞬還叫左秋易,現在便成了祁軒書?
左秋易微微一愕,“恩,是不怎麼記得了,我是在河邊醒來的,估計是落了水,很多事都記不清了。”
冰冥然看著左秋易,那眼神好像要把人看透似的犀利。左秋易知道男人的想法,也不在意任其觀賞。男人有什麼想法,是他自己的事,礙不著他。他信也好,不信也罷,與他無關了。
一切都結束了,不是嗎?
很奇怪的感覺,明明男人明天就要成親了,原以為自己會做什麼出閣的事來,卻未想到,現在的自己可以這般冷靜,甚至是麻木,好像即使明天是世界末日,也不能帶給他多大觸感了。
之前不是想著都兩清了嗎,也是該離開的時候了,現在終於有個好借口可以逃離這裏,左秋易又何樂而不為呢?也許一切都是天意吧,嗬嗬。
他也不擔心這老劉是不是真認得自己這身子原先的主人。隻要是冰冥然帶來的人,肯定是事先都做好了報備,都了解的清清楚楚的,不會有什麼問題,這點,左秋易還是可以給予男人百分百信任的。
“明天真的要走?”冰冥然斟酌了會,道。聲音低沉,氣息卻是不穩的。
“恩。明天就走。”左秋易微微一笑,利馬就回答了,幹淨利落。
“但你的身體還沒好。”知道左秋易去意義決,男人頓了頓。
冰冥然的話,讓左秋易有種男人是在挽留他的錯覺。
“不打緊。”但既然隻是錯覺,那就讓它煙消雲散吧。左秋易選擇把那瞬的動容,忽視。
“………………那,明天我送你。”冰冥然看著左秋易。
“不用了,你明天就要大婚,會很忙吧,我和劉伯伯走就好。”左秋易笑笑,說的冷靜,心裏是什麼滋味,隻有他自己知道。男人要是真來送了,估計他就走不了了,也許會不舍,然後再是不甘…………最後的結果隻會讓他更加痛苦,與其那樣,不如決絕點。
“恩。”
“冰冥然?”左秋易歎了口氣,叫出了男人的名字。
“恩?”男人低著頭。
“祝你和戚初翎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左秋易依舊笑著,眯著眼,卻仍可以清晰的看見有晶亮的液體在其中蔓延,迷蒙了清澈的眼。天知道,要他說出這祝福的話,需要多少勇氣。那瞬的呼吸都是不順暢的,有什麼東西梗在胸口,讓人感覺窒息般的痛苦。總以為可以放手了,已經看的很開了,大家都兩清了,但是到頭來,卻連這麼簡單的一句話,說出口的時候都做不到灑脫自如。他好像有點太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了,現在他的胸口還是生生的撕裂般的疼,手都好像要顫抖起來,笑容都僵硬掉了。
“…………恩。”男人執著的發著單音節的回答,表情冰冷的愈發厲害,在他聽見左秋易祝福的那瞬,怔愣了好半天,再看左秋易極力自製的表情時,心口好像被狠狠的揪了一把,帶著血,撕心裂肺的疼。甚至有那種放下一切,就這麼和左秋易過下去,什麼婚約,什麼責任,都不管不顧的衝動。隻要左秋易開心就好!
但,終究這也隻是衝動在作祟罷了。
“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冰冥然的聲音傳來。
“好,晚安。”左秋易頷首微笑。眯著眼想要把所有的情緒都掩藏起來,這好像都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性的動作,但現下裏做起來,卻格外的諷刺。連自己的真實意願都無法表達,隻能依靠僵硬的表部表情來遮掩,怎能不諷刺?!
“晚安。”男人轉身,看了左秋易一會,張了張嘴,想要再說什麼,卻終未說出口。狼狽似的離開。
夜微涼,曉風殘月,屋外已滿是紅綢彩緞,想必明日的婚宴一定隆重萬分。
左秋易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將房門合上。
許是最後一次見麵了吧。
不說`再見`,便是永不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