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血族篇 第21章(9)-那個夜晚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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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洋館外。
鑒於蘭依小朋友是知情人士,奕漣迅速解除了隱身,一手一個將兩個小姑娘提起來,安放在旁邊,布下結界,“好啦,你們兩個站在這裏別動哦。”
秋璃:“QAQ我想幫忙。”
蘭依:“QAQ我想圍觀。”
奕漣歎氣,“它畢竟是E級spirit……這樣吧,我盡量把它逮過來,你們倆就乖乖聽話在這裏等我,好不好?”
秋璃不是很想答應,她還沒搞清楚怨靈的身份呢。“我們一出門就沒見那玩意的蹤影了,一起去找的話效率比較高嘛!”反正它攻擊力破壞力都低,沒什麼好怕的。
蘭依立刻點頭附和。
奕漣知道這倆熊孩子的想法,堅定地搖搖頭,“不需要。它沒跑遠,我在它身上印了追蹤。而且即便它攻擊力不高,也是相對E級來說的”不高”,對你們而言還是有很大危險,所以,聽話。”他拍拍兩個小朋友的肩,“好了,我過去捉它。你們別亂跑啊。”說罷,瞬移法陣閃了閃,他身影就消失了。
“啊嗚。”不能去旁觀“捉鬼現場”,蘭依遺憾地撇撇嘴。
等著也是等著,倒不如找點事做。秋璃想了想,揮手一招,“啪”,蘇鳴的那本日記本落在她手中。
她把日記本拿到蘭依眼前晃了晃,“我們把這個看完吧,說不定有關於黑狐妖的線索。”
“咦!”蘭依驚訝地瞪大眼睛,“這個不是已經被吞掉了嘛?”
“我在它吞之前,臨時複製了一本。”
“哇!秋璃你太機智了叭!”蘭依激動地給她鼓起掌。
秋璃笑眯眯地比了個“yeah”。她的複製buff真的很好用。
“哎~那手鐲可以複製的嘛?”小可愛忽然發問。
“……”秋璃懵了。
對啊?我那時候幹嘛不直接複製一個戴上啊??
……最近大概熬夜熬太多,人都變傻了。
也不知道待會兒要怎麼和天洛解釋奕漣突然消失的問題,還有她那對閃瞎眼的蹦迪牌彩色羽翼。想想就腦殼痛。
算了不想了!讀日記去!
秋璃翻開日記。
蘭依坐在她旁邊,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起,順著剛才讀的地方看下去。
中間的內容,大多還是蘇鳴對他女兒、前妻的思念,對過去美好時光的懷戀,以及對自己所作所為的懺悔。
有時,是忽然看到某張合照;有時,是發現門框上的身高線;有時,是夢到偷吃蛋糕、滿嘴奶油的年幼女兒;有時,是路過公園的秋千,想起曾經熱戀時浪漫的約會。
點點滴滴,零零碎碎,像落入枯草的火星,將他的心燒成一片荒原。
那些容易觸景生情的東西,他都沒舍得藏起來,反而好好保存著。
年紀大了,他怕自己忘了。
……
翻過十幾頁蘇鳴的“悔過書”,秋璃終於找到了有關黑狐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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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忽然闖進來一隻小狐狸。
在看到它的那一瞬,我真的以為是杉杉小時候最喜歡的那隻狐狸又從動物園越獄跑出來、來找杉杉玩了。
但立刻我又記起,那隻小狐狸已經死去多時。
我蹲下身,看著它。
外麵正下著雨。
它全身都濕透了,毛緊貼著身體,看起來有些病怏怏的,萎靡不振。
我打開門,想把它放進屋裏。
它似乎很怕生,遠遠地趴在地上望著我。淋著雨遲疑了很久,才慢吞吞地直起身子,走了進來。
冰箱裏正好有雞胸肉,我拿去煮了一塊喂它。它湊過去聞了聞,抬頭看看我,又低頭看看那塊肉,猶猶豫豫地舔了舔,然後像是很久沒吃東西的樣子、吃得狼吞虎咽。
-
雨停了。
我昨晚特意把門開著,今早起來一看,它卻還沒走,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
說來奇怪,它看我的眼神,讓我莫名覺得熟悉。
然後我又想起,很久以前,杉杉哭鬧著求我不要讓動物園叔叔帶走小狐狸的場景。
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一個遲來的補償。
“你想留,就留下來吧。有個家也好。”我這樣對它說。
它好像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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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養狐狸了。
我給它買了狗糧罐頭,它最開始還挺嫌棄的,但吃著吃著,也就挺喜歡。有時我也換著花樣給它弄點雞胸肉、蝦仁、魚肉、蔬菜水果什麼的。
就是不知道,我還能養它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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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狐狸特別有靈性,不論我說什麼它都聽得懂。它會開門、會關門,到了飯點會來催我給它弄吃的,有時饞了也會自己用爪子開狗糧罐頭。
我本以為是狐狸天性聰明。卻沒想到,它原來是隻小妖怪。
當街上的野狗朝我撲來時,它不知從哪裏冒出來,擋在我身前,呲著牙,發出威脅的低吼。
野狗不敵,嗚咽幾聲掉頭就跑。跑了一半,又回頭,衝我們吠了幾聲。小狐狸一瞪,它縮縮脖子,逃得更快。
有個心善的路人走過來攙扶我,好奇我是做了什麼才把那隻臭名昭著的混蛋野狗嚇成那樣。
我說,得感謝我養的小東西。
他看著我,表情有些莫名其妙。
我指了指小狐狸。
他順著我指的地方看了一眼,又疑惑地看我,似乎搞不清楚我是在開玩笑、還是真的腦子有病。
小狐狸看著我,表情淡漠地衝我搖搖頭。
我直到這時才發現,別人都看不見我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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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為年紀大了、生命也快走到盡頭,我並不怕它,反而覺得新奇。
小狐狸暴露了身份,就也不再藏著掖著,回到家後,它甚至主動開口說話了。
就說了兩個字,“做飯。”發音怪異、平翹舌音不分,聽起來有點好笑。
我想起了杉杉牙牙學語時的樣子。
“你想學說話,我可以教你。”我說。
它掃了我一眼,不語,表情有些不耐煩。
後來有一回,我故意逗它,問它妖怪本來該吃什麼啊?
它冷笑一聲,說,吃人。語氣凶狠。
嘿,這個發音還挺標準。
然後,它轉身去了廚房,姿勢笨拙地扒拉出一罐狗糧,用爪子開蓋子,埋頭就吃,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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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它的陪伴,我感覺好受了很多。
雖然還未收到她們的回信,但我也不再像前段時間那樣,焦慮地盼著回複、一坐就是一整天、什麼都不想做了。
我給它念念書,給它彈彈鋼琴,帶著它在花園裏曬太陽,和它聊聊我過去的故事,聊聊我乖巧伶俐的女兒、溫柔賢惠的前妻;有時也會跟它抱怨那個老是惹得我犯心髒病的、不成器的繼子。
“如果,我能活得再久一點……。”
那麼多年,我第一次萌生出這樣的念頭。
我不知道妖怪能活多久,但總比我活的久吧。
它能自己開罐頭,又學會了開鎖上鎖、開燈關燈等諸多技能,即使離開了我,它應該也能在人類社會中好好地生存下去。
-
我知道,我時日不多了。可我還是沒能等到她們的回信。我請求小狐狸,在我死後,幫我在這裏再守一年時間。
我不想把這棟房子留給那個混賬兒子。
但如果杉杉她們還是沒有回音、甚至在我死後仍不願意接受我……那,這棟滿載回憶的房子就捐了、拆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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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璃她們趕到時,黑狐妖已在奕漣的劍下。
它被迫仰著頭,劍距離它的喉嚨隻有幾寸。
“奕漣!等一下!”
劍一頓。奕漣無奈地轉頭看她,“怎麼又不聽話呢。”
秋璃聳肩,“嗨呀,習慣就好。”
奕漣:……不,我並不想習慣。
秋璃揚了揚手中的日記本,“我有事想問它。”
奕漣也不多言,挪開了劍。
黑狐妖本來已經認命、閉上了眼睛,此時聞聲朝她看去,視線掠過她手中的日記本時,眼睛頓時瞪得老大。
它連忙吐出黑霧,卻見同樣的日記本還在它這裏,“……?”
來不及細想,對方已走到它跟前。
“幾個問題,你和我說實話。”
“嗤。”它偏過頭,看都不看她。
奕漣提起劍,虛指它的脖子,眼神透著威脅。
黑狐妖:“……”媽的,這人惹不起。
秋璃蹲下身,與它視線平齊。
“你吃過人嗎?”她問。
這什麼蠢問題。它冷笑,“當然。”
“遇到蘇鳴之後?”
“……”它默了默,反問,“有區別嗎?”
“有。”
“我說血族小丫頭,”黑狐妖眼裏透出寒光,“你該不會以為,spirit違背本性、不吃人、不吞噬靈魂,也能活得下去吧?”
就像人類賴以生存的糧食蔬菜雞鴨魚肉,對spirit而言,人類、或其他更具力量的種族的靈魂,是它們存活下去的根本。
否則,力量殆盡,本體就會消亡。它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本性”,而已。
聞言,她笑,“你不是已經違背了?”
“……”
“蘇鳴死的那天,你是想救他的,對嗎?”
她話音還未完全落下,便聽見它大聲反駁,“才不是!”
聲音發啞。它咬著牙,眼睛紅的嚇人,尾巴上的毛倒豎起來,“我是想吃了他!”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從一開始,它就想吃他。
他是它昏迷醒來後遇到的第一個人類。它那時真的好餓。
但是啊……
那天的雨下得好大好大,雨水好冷好冷。他站在那裏,與它視線相撞,然後,為它打開了門。門裏是很溫暖、很溫暖的家。
所以,它想,看在你借我避雨的份上,饒你一晚上的命吧。
進屋後,在橘黃的燈光下,寒意漸漸消散。還有一股食物的香氣。
他給它煮了一塊雞胸肉,熱氣騰騰。它其實不愛吃人界的食物。但不知怎麼、大概餓太久了,那晚的煮雞肉,聞起來特別特別香。
於是它又想:看在料理不錯的份上,過兩天再吃了你好了。
再後來,相處得越來越久。它琢磨著,這囉嗦的老頭啊,都那麼老了,又病得嚴重,反正他都快死了——不然也不可能看得見它,它就等他死之前再把他吃了吧,也不浪費。
他倒也灑脫,問它,如果吃了他,夠它撐多久?
它算了算,靈魂完整的話,大概五六年。
他便和它做了約定,自願在臨死時把靈魂獻給它。作為交換,請它替他守一年房子。
他說,這五六年間,就不要動別的人類了。
他還說,生而不易。不論是人,還是它們。
它嫌他囉嗦,敷衍著應下。
他道,謝謝。
……
後來,那一晚,他忽然倒下了。
它到現在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白天他好端端的、還拄著拐杖去公園走了一圈;怎麼回到家看了封信,他就倒下了呢?
它用爪子戳戳他,沒反應。
用頭拱拱他,沒反應。
用牙輕咬他的手,還是沒反應。
直到屬於他的靈魂力量飄了幾粒出來,它才意識到,他真的快死了。
馬上就要死了。
死之前,還是能吃的。他都答應把靈魂給它,不能浪費了。
它伸出爪子。
……
……但是啊……
它閉了閉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再次睜開眼時,眼睛發紅。
爪子換了個方向,猛地勾住他的衣服。
“你還沒到死的時候!”
它緊緊抓著他灰色的毛衣,爪子嵌進毛線的縫隙裏。
一寸一寸,它將他拖出房間。
“給我撐住了!”
衣服劃破了,它就換一邊拽。指甲快斷了,它就換成用牙咬。咬著他的衣角,把他拖到走廊,再從走廊拖到樓梯口。
它已經很久沒吃過人了,它的力量變得很小很小。
“你想放棄、讓我吃了你是不是?我偏不!”
“你給我聽好,如果你就這麼死了,我是不會守約的!”
“我要去吃別的人類,比如那個和你下象棋的臭老頭。”
“我會立刻離開這破地方,管你什麼女兒妻子。”
“離開之前我還會吧這破地方給燒了你信不信!”
它曾引以為傲的獠牙在流血,爪子好疼好疼,全身的肌肉都酸脹、骨頭像要斷了一樣……但它不敢停下。
“你聽見沒有!”
——沒有回應。
他的靈魂消散得越來越快。
它把他從二樓拽到一樓,從一樓拽到大廳,從大廳拖到玄關,從家門口拖到外麵的馬路上。
它想向人類呼救。
——它隻能向人類呼救了。
可是,白天喧鬧的街道,此刻寂靜的令它生懼。
蟲鳴、風聲、蛙叫、樹葉沙沙,唯獨沒有人聲。
一個人都沒有。
“救救他啊!”
“救救他啊……”
沒人聽得到它的呼喊。
它放下他,快步奔跑向鄰近的、人類居住的房屋。爪子敲在門上,“咚咚咚”,帶著刺耳的摩擦聲。
一家不應,就換一家。
再換一家。
終於,有人回應它了。
“吱呀——”破舊的防盜門開啟的聲音,劃破了夜晚的寂靜,可在它耳朵裏,猶如天籟。
它還沒來得及欣喜,那人探出頭,四下張望一圈,搖頭罵了幾句。
“啪”,房門關上。
“哢嚓”,門鎖了。
“哢嚓”,又反鎖了一圈。
……
對了,他們都看不見它。
再後來,蘇鳴的靈魂徹底消散了。就在它麵前。它的確到最後都沒吃他。
它呆呆地站在清晨的陽光下,看著人漸漸多了起來,看著警車救護車停在路邊,看著他被抬上擔架。
最後,看著他下葬。
那麼大的一個人啊,它還曾嘲笑過他胖,他那時拍了拍自己大大的肚子,笑道“這是宰相肚裏能撐船”……那麼大的一個人,最後竟然隻剩下一小罐骨灰,和一塊孤零零的墓碑。
當天晚上,它回到洋館。它還沒履行承諾,還沒搞清楚蘇鳴突然死亡的原因。所以它不能走。
可是,那封信,它看不懂;報紙上的字,它大部分也不懂。
當這幾個血族和人類的奇怪組合挖掘出房子背後的故事、找到地下室時,它驚訝,又有些欣喜。它想,說不定他們能給出它想要的答案。
於是它故意把信件和報紙放到他們容易注意到的地方,而後迅速離開地下室。
這麼做是為了自身安全著想,畢竟蹤跡一旦暴露,在場的四個血族隨便哪個認真起來它都打不過。
它是想活下去的,哪怕力量已經所剩無幾。
可是,當它得知,害蘇鳴突然死亡的原因,竟是“那個女孩已不在人世”時,它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約定到此告終,因為先決條件已經不複存在。
它不必再守在這裏。
可是,它絲毫沒有感到輕鬆。
就像是心裏本來撐著一顆鼓鼓的球,現在球被戳破了,裏頭盛的水漫出來,淹沒了整顆心髒。
“你想活著嗎?”那個血族的女孩問。
這不是想不想的問題。
它僅剩的力量已經不足以夠它再去襲擊任何一個種族來吞噬靈魂,除非正好碰上個臨死的人類。
哪還有這麼巧的好事,能被它碰上兩次?
——哦,倒也不全是好事。
臨死的靈魂,執念是最強的。吞噬後,容易被其影響。
它真的很懷疑自己之前碰巧吞的那個靈魂生前怕是個什麼懸壺濟世的大善人,因此自它醒來以後,很難再把人類當作食物。
蘇鳴就算了,畢竟他待它是真的好。
可後來,它發現自己對來洋館探險的人類、甚至對蘇丙舟,都動不起殺念,隻是略施懲戒,把他們趕了出去。
本性喪失,自尋末路。
這些血族它知道惹不起,因此,一直忍氣吞聲避免衝突。它後來冒然襲擊,隻是想奪回那本日記。因為裏頭有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
它敗了,毫無懸念。
那個黑翼的血族打算殺它時,它其實已經認命。
有什麼關係呢?妖怪吃人、便有除妖之族。
死於天敵之手,天經地義。
它沒吃蘇鳴、放過蘇丙舟、趕走那些人類,才是出格。
那個血族女孩忽然道,“如果她沒有死呢?”
它猛然抬頭。
“一切隻是我們的猜測,並沒有證據證明,這個上吊死去的孩子就是蘇語杉。”
秋璃伸手複製來那張報紙、和那封信。
“她或許的確欺騙了她的父親母親,但未必選擇了一條絕路。”
“她可能在某個城市的角落裏,好好地活著。畢業、工作、結婚、生子,幸福美滿。”
“又或許,過幾天,她湊巧得到了消息,便會趕回來,為蘇鳴補辦一場葬禮,讀他的遺書,繼承這棟房子。”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七天。”
“你想活著麼?”
它怔怔地看她。
忽然,它笑了,“怎麼?你們打算放我一馬?”
“不是不可以啊。”秋璃挑眉,“反正你本來也快死了吧,也沒力氣再傷人,差個十來天二十天的,我們何必多此一舉。”
這話說得、十分有氣勢。
然而下一秒,她頭一轉,眼巴巴得看向奕漣,小心翼翼問,“可以這樣嘛?”
她知道對方是spirit,理論上來說,與血族互為天敵。
她隻是,被蘭依說服了。蘭依說,一個對過去犯下的錯追悔莫及的老人,一隻惦記著他靈魂的吃人妖怪,在生命最後的時光相互陪伴,救贖彼此的罪……即使罪不可恕。但她就是心軟了。
秋璃自己也心軟了。
這一家子,樁樁件件都是悲劇,令人惋惜,她實在不想再添一筆。
奕漣有些好笑,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你決定就好。”
他自己並不是什麼心軟的人,沒有精力對每隻有故事的spirit都報以同情。毫不猶豫選擇動手,是因為不論它有什麼樣的故事,是不是“改邪歸正”,它都隻是spirit、是敵人,而已。
但小秋璃願意聽、願意相信、願意在深思熟慮之後給它這樣的機會,他也尊重她的選擇。
奕漣伸手撤下黑狐妖身上的封鎖結界。
它沉默一會兒、低聲道了謝。
秋璃撐著下巴,笑眯眯地道,“不用。”
頓了頓,她又賤兮兮地補充,“但是,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這棟洋館快拆了哦,蘇丙舟把它給賣了,下周施工隊就會來。所以你這守一年房子的約定可能還是沒有辦法完成呢~”
黑狐妖:……
黑狐妖:!?
“你他媽是在玩我??”它暴怒,全身的毛都炸了。
秋璃攤攤手。誰叫你突然襲擊我,兩次!還害我差點掉馬!
我、記、仇!略略略!
“……”黑狐妖呲著牙,很想罵人。可是腦海裏搜刮一圈,愣是一時想不出來什麼罵人的詞。
媽的,學藝不精。好氣哦。
“好了不逗你了。”秋璃一伸手,把她家蘭依小可愛推上前來。
小可愛乖乖地舉手,“我、我已經讓管家爺爺去聯係了他們,說可以延期到下個月開工。”
這!就是鈔能力啊!
“……”黑狐妖呆滯了幾秒,這破事一波三折,搞得它有點懵。
想明白自己確實是被耍了,它扭頭就走。
可爪子抬起來,又放了下去,轉了個位置。
“血族丫頭。”
“嗯?”
“給你個忠告。”它認真地看著她,“人類,比你想象得更加脆弱。不論是肉體、心理,還是靈魂。”
“不要把他們帶到這個世界。”
“否則……”
言盡於此。它轉身,鑽進了草叢,再不見蹤影。
奕漣把洋館上的結界撤去。既然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洋館裏的幾個小朋友可以放出來了。
蘭依歪著頭,思考黑狐妖說的話,什麼“人類”、“脆弱”、“不要把他們帶到這個世界”……咦!這說的人類不就是她嘛!?
小可愛頓時委屈的不得了,“它是說我不該在這裏嘛?嚶!我又沒有添麻煩!我那麼乖,我還幫它了……”她哭唧唧地往秋璃懷裏撲,求安慰。
秋璃正因為黑狐妖的臨別贈言而走神,被撲得沒站穩,腳下一個踉蹌,差點連著蘭依一起摔到地上。
奕漣哭笑不得,伸手接了下,把小秋璃扶住了。
“啊抱歉抱歉!!”蘭依趕緊站直,退開一步。
好巧不巧,就在此時,終於得以打開大門、離開屋子的小朋友們找了過來。
天洛率先衝過拐角,還未來得及開口,看清眼前的景象,臉上焦急的神色一瞬間褪去,怔在原地。
緊隨其後的奕浩一出來就看見自家大哥正抱著(扶著)秋璃,頓時整個人都傻了。
這才是您放下結界不讓我們出來的根本目的?
所以我們出場的時機是不是沒把握好??
能給個機會重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