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半妖篇(修文中) 第44章馬上就結束了你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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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黑。
秋璃睜開眼睛,卻發覺自己置於一片黑暗中,但卻能清晰地看見自己。
這是哪兒?地獄嗎?吸血鬼死掉了是到地獄沒錯吧?不對啊,我又沒犯什麼錯幹嘛下地獄。
嘖,不知道這邊有沒有電腦可以玩,不然我要無聊死了。
啊不對,我已經死了。
“你還沒死呢,放心吧。”一個清澈的女聲貼在她耳邊。
誒!?
“臥槽!誰……!?”她回過頭,看向大概是聲音來源的方向,卻什麼也看不見。
“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總之我是幾乎耗費了所有力量才把你救過來,這裏是屬於你的靈魂的虛空,等一切都結束了我就會把你放回去。”那個聲音說道。“你現在看不見我是因為我的力量用完了。”
“啊?一切都結束?等下。什麼意思?”秋璃覺得自己大概是在鬼門關走了一圈,智商掉了不少。她現在連外邊是什麼情況都不清楚。
誒!等等!如果她沒死,之前她特麼說那麼多煽情的話來幹嘛的!?
“喏。”一麵鏡子一樣的東西出現在了秋璃麵前。
透過鏡子,她看見那枚鈴鐺已經碎得不成樣子,逐漸變得透明,從鏡子裏隱隱約約傳來了打鬥的聲音。
“等這些碎片完全消失後,毒性也就散了,你的靈魂就可以回到軀體裏——但我建議你越晚回去越好,不然那後遺症有的你痛苦了。”
“那要等多久啊!”她看著那碎片一點一點變得透明,隻覺得強迫症都快發作了——這種感覺就像是你好不容易進了一個稀有副本,但是加載的進度條爬得那叫一個龜速。
“這我也不清楚,反正你回去也幫不上忙。”鏡子裏的畫麵一轉,她看見那個害得她差點死掉的家夥還站在大廳裏,除了被關在結界裏的芷夜菲,大家都不同程度的受了傷。
咦……?
天洛呢?
“那個誰,幫我轉下畫麵。”她也不知道怎麼稱呼對方,隻能很沒禮貌地稱之為“那個誰”。
對方倒也沒生氣,幫她把畫麵轉移到了她的“屍體”那邊。
果然,天洛那個家夥還是維持著之前的姿勢抱著她,周圍的結界把所有的攻擊擋下了。——他或許是堅信著她沒那麼容易翹掉,又或許是在等著白虎能趕來救她。
她忽然覺得隻有自己還躲在虛空裏邊很不厚道,但是,如果貿然回去,說不定就真的死了。
“秋璃……”
誒?
她怔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這是他的聲音。
“我知道你個一天到晚開掛的家夥不會那麼容易死,所以,求你,別裝了好麼……”
她第一次聽見,他那麼沙啞的聲音。
好像被什麼東西揪住了心髒,她隻能怔怔地聽著。
“呐。你如果死掉的話,沒有電腦可以玩了,也沒有點心可以吃了,你還舍得死掉嗎?”顫抖的聲音到最後甚至帶上了哭腔。
噗。這什麼亂七八糟的台詞。舍得死掉嗎?廢話。我才不想死。
你個笨蛋哭什麼啊,被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是我誒。
“喂,你不是嫌我除了身高以外找不到什麼槽點了嗎?”摟著她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了些,他靠在她的肩上,逐漸冰冷的體溫讓他一點一點陷入了絕望,淚水不自覺地下滑。真是……蠢透了。這個樣子要是被她看到,肯定會狠狠地嘲他一番吧?
如果,她能看到。
“你現在跳起來嘲笑我娘炮也沒關係……我求你,醒來……好嗎……”不論怎樣都好,隻要你能睜開眼睛。
做出這麼脆弱的樣子幹什麼啊魂淡!是男的麼你!我也快掉眼淚了魂淡!搞得好像是我的錯一樣,我夠委屈了好嗎!
我醒來之後不僅要吐槽你娘炮還要吐槽你絕逼是傲嬌受。
……真是的。
“誒?你哭什麼啊?”那個聲音又出現在了她耳邊,語氣充滿了無奈。
她忿忿地瞪了聲音的來源一眼,抹了抹眼睛:“我、我……我淚點低不行啊!”吸了吸鼻子,她問道:“現在放我回去有危險麼?”
“唔?讓我看看。”鏡子裏的畫麵轉到了那枚碎掉的鈴鐺上。隱隱約約可以看出原來的輪廓,但也差不多了。“你確定現在就要回去?”雖然不會有性命危險了,但是……
“廢話!呃……不然衣服洗起來很麻煩的!”
“……傲嬌。”對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你妹的我哪裏……”話未說完,她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推了一下。回過神時,胸口的劇痛讓她差點又一口血噴出來。——臥槽早知道我就不急著回來了!尼瑪這叫“後遺症”嗎?比剛才更難過了好麼!
“……秋璃?”感覺到懷裏的人動了一下,天洛怔怔地喚著她的名字,希望不是幻覺。
“真是的……”她艱難地發出聲音,用力地戳了戳他的肩——雖然她此時根本沒什麼力氣,“我隻不過掉線了一會兒你至於麼……”
可惡。我明明是想搞笑的。為什麼又想哭了啊。
“你……!?……算了。”意識到她現在極度虛弱,他抹了抹眼睛,也沒有讓她解釋什麼,隻是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腦袋。
“別鬧。”她試圖推開他,卻發覺連這點力氣都沒有了。
察覺到她的意圖,他緩緩鬆開她,手還是撐在她背後,生怕她失去支撐直接倒在地上。
如果發現我沒死,臨雀那家夥會氣瘋了吧?哼哼,真期待看他氣瘋了的表情。“我已經沒事了,你去……”支援一下他們。現在看戰勢,哪一方都占不到便宜。
天洛知道她什麼意思,在她說完之前就提出了異議:“不幹。這個結界一旦失去支撐,你就真的完蛋了。”他之前真的快被她嚇死了,怎麼會還敢把她丟在這邊不管?
想了想,也對。
於是她靠在天洛身上,不客氣地拿他的衣服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閉目養神。現在力量好像恢複了一點,等會兒說不定就能自己撐起結界,然後把天洛丟過去幹架了。
正疲於應戰的臨雀忽然察覺到,一個本來應該消失了的氣息又出現了。
怎、怎麼會……!?
他震驚地轉向那個方向。
她居然還沒有死!?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大家都愣住了。
芷夜菲看著秋璃所在的方向。還好,她沒事。
也就是說,我還有機會,是嗎?
由於負了傷,臨雀並沒有把過多的力量放在結界的維持上,芷夜菲用她的匕首狠狠地往結界上一戳,終於擊碎了它。
一個聲音出現在她的腦海裏。
——“你還能救他。”
看到桐宵的刃爪刺向臨雀的心髒時,她毫不猶豫地衝了過去。
如果以她的死亡能換取大家都被拯救,那麼她心甘情願。
在她失去意識前,聽見的不是武器劃破血肉的聲音,而是他驚恐地喚著她的名字——“芷夜菲……!?”
嗯,我來救你了。
黑發黑眸的偽裝已經褪去。她恢複了原本的樣子。
他果然還記得。
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那時,半妖正與人類開戰,無處可逃的他迷了路,竟無意中闖入了半妖的城堡。
臨雀並不是半妖族。或者說,並不是完整的半妖族。在那個時代,他是絕對的禁忌——人類與半妖的後代。
不論他到哪裏,隻要被發現身份,結果就是一死。可是他連自己這個身份都遺忘了。他唯一的記憶是,模糊的雙親的麵孔,與他們的聲音。——“快逃——!”
他慶幸還記得自己的名字——臨雀。
他的確聽從了父母說的那句“快逃”,隻可惜,他逃進了最不該進入的地方。
當時的女王陛下名為韻。這是她的自稱,真實的名字似乎是三個字的,但誰也沒聽說過。
她詢問他:為什麼你會在戰爭時期,到這附近遊蕩?你父母呢?他們放心你這麼小的孩子在外邊嗎?
他隻是搖頭。
然後,他被收留了。
但是,就在那個晚上,他差點就死了,死在女王陛下派來的暗殺者手裏——他或許被當成了人類。
麵對死亡時,他忽然想起來了自己的身份。讓他自己都恐懼不已的身份。
他已經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大開殺戒的了,在他意識清晰之後,躺在他麵前的,是十幾具血淋淋的屍體。
慌不擇路地逃走,幾個比較低等的狼人跟在他後麵,伺機用尖銳的獸爪把自己撕成碎片。
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他竟跑到了懸崖邊。等他掉下去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沒命了。因為懸崖下麵是洶湧湍急的河水,河水通向遠處的海邊。
冰冷的月光下,一張張猙獰的臉,沾滿著鮮血的獸爪,是他摔下懸崖前最後的畫麵。
等他醒來的時候,自己躺在沙灘上,麵前是一望無垠蔚藍色的大海。
他沒死。
“喂。”一個軟軟糯糯的聲音突然出現。
他猛然抬起頭,看見的是一張極其精致的麵孔。
長長的冰藍色頭發,是極其溫暖的顏色;早晨的陽光一般的橘紅色眼眸疑惑地看著他。在海水裏,遠遠地看著他。
“你……”他呆呆地看著她。少女突然笑了,晃了晃她的魚尾巴。
臨雀用手擦了擦眼睛——沒錯,魚尾。銀色的,上麵帶著月牙圖案的魚尾。
他這才意識到,對方也是半妖。
她似乎不太敢接近他,在海水裏晃著尾巴,問道:“我叫芷夜菲,你呢?”
臨雀的神色黯然了。他開始害怕,不論是半妖還是人類,他都怕……
但是他看了看笑得很呆萌的芷夜菲,不自覺地低下了頭,道:“臨雀。”
“臨雀……?”芷夜菲彎了彎嘴角,記住了這個奇怪的名字。
他低著頭不說話。
她忽然遊過來,示意他走到海裏,他也沒明白她什麼意思,就傻傻地走了過來,被她握住了手:“我們去海裏玩吧!”
於是他們兩個的初次見麵就以臨雀差點溺水身亡而告終。
他知道,其實自己從懸崖上摔下去之後,掉進了水中一直被帶進了海裏,是翹了課出來在那片海域玩耍的芷夜菲救了他。
第二天,他正獨自坐在沙灘上發呆,芷夜菲又晃著她那條魚尾糾結地爬上岸來:“唔?臨雀你老是坐在這裏幹嘛?不用回家嗎?”
“不用。家已經沒有了。”他甚至不知道是人類毀的,還是半妖毀的。他連自己活下來的意義都不清楚。父母留給他的唯一映像,就是最後臨別時那句驚慌的催促。“快逃。”他奉行著這個命令,卻不知道為什麼要奉行。
芷夜菲用手撐著下巴,歪著頭看著他:“唔……那再造一個?”
約莫10分鍾後,臨雀驚異的看著芷夜菲潛到海底搬上來一大堆的木頭:“你……!?等下!現在造?”
芷夜菲一個勁兒地興奮點頭,於是臨雀的頭上掛上了幾條黑線。她當是過家家麼!?
事實證明,小孩子的精力永遠都是非常旺盛的。
這倆熊孩子從早晨開始用斧頭砍木頭,一直忙到下午,居然真的成功造好了一棟可以稱之為房子的東西,甚至還用超大的樹葉綁了綁當作屋頂。
由於芷夜菲的魚尾很不方便,所以她隻能潛在水底拿工具上來,不能上岸幫忙。
臨雀坐在已經建好的木屋裏,疑惑地看著她:“人魚不是在出生50年之後就可以化作人形嗎?你看起來足夠有50年了。”記憶在一點點地恢複。
芷夜菲浮在水中,隻露出了腦袋:“你說的是普通的人魚。身為王族的人魚,必須要等到100年才能化作人形的。我還要再過20年才可以變成人形了呢。”
臨雀點了點頭,便不再說什麼。
芷夜菲天天從海底溜上來和他聊天、和他玩,偶爾還從海裏的住所裏抱出一堆零食丟給臨雀——雖然這些零食都是極其詭異的東西,什麼珊瑚糖啊、貝殼餅幹啊……臨雀吃了一次之後沒敢再吃第二次。
有時候,她還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坐在門邊的窗欄上托著下巴看著臨雀,後者總會被她的神出鬼沒嚇一跳,然後就變成了打水仗。
這樣的生活對於臨雀而言還算快樂。
他清楚自己的身份是什麼,也清楚自己似乎不該這麼活下去,但是,每當他準備放棄的時候,芷夜菲總會莫名其妙地出現,嚷著讓他陪她玩——她的身份使得同齡的人魚將她孤立了。
那麼,就這樣下去也罷。
臨雀想著。
可是,他的存在還是被發現了。
明明躲在這麼隱蔽的地方……還是不行嗎?
劍正對著他的腦袋,冷冷的寒光,就如那天在懸崖邊。
黑色的霧氣瞬間包圍了他,又是如此。在他毫無意識的情況下,鮮豔的血在地上蔓延著。
恢複意識的臨雀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手,忽然笑了,邪魅而瘋狂的笑容讓整個屋裏的血腥與黑暗更加駭人。
可是,對方似乎還是沒準備放過他。
正當他皺著眉頭準備再開殺戮時,忽然聽見“砰”的一聲——門口放置的掃帚倒地的聲音。
他猛得回過頭,看見一臉驚恐的芷夜菲,雙手捂住嘴巴。
她在怕他嗎?
“芷夜菲!我……”話未說完,他就看見芷夜菲一轉身,跳入了茫茫大海中。上衣裙擺上粘著幾絲血跡,紅色的,在蔚藍色的大海中顯得格外刺眼。
這個顏色一點也不配她……讓他更加驚懼的是,身後原本準備襲擊他的半妖見狀,竟然放棄與他對峙,統統朝著芷夜菲追了上去。
——不要!!
海水中泛起的血色染紅了他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