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未雨湖 第一章 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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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彥一行人快馬來到河邊,護城河竟然擠滿了人,官民擁擠,將躺屍的一岸團團圍住,捕快們擋住前來湊熱鬧的外城村民,吃力地維持秩序。人群遠遠的望見兩位將軍前來,突然又喧鬧起來。
“陳捕頭,是誰報案?”青彥勒馬。
“回將軍,將軍命小的帶人在護城河一帶巡邏,今早去了剛發現的,就趕忙來通知將軍了!”
青彥望著河邊一群百姓,勒馬轉頭向著人群大聲:“事關重大,命人將無關人等退散!”
“是,將軍!”士卒們拱手領命,拿著兵械將城外的眾人驅散至遠處。
“仵作。”青彥下馬,喚仵作上前。
“回將軍的話,屍體在那邊。”
“可驗過?”
“那是自然。”
“怎麼說?”
“回將軍,發現的時候泡在水裏,臉皮整個被剝下,頸下也有傷。”仵作慢條斯理。
青彥望著仵作,還在等下文,卻見他兩手攏袖,定心靜氣地眯起眼,不禁奇怪:“就這些?能否看出年齡,推測凶殺時間?”
“都在水中泡了這麼些時間,或是不知……”仵作仰著頭,像是滿臉犯難。
哼,京兆尹可都收了些什麼飯桶!青彥瞪了一眼仵作,心想京城一帶向來太平無事,這仵作定是走了什麼門路才做了這等閑差,恨鐵不成鋼也無用,什麼事兒都得自己來查。
青彥喚了天麟查屍,暗自思量著向前走,蹲在河邊望了一會兒,問身邊的小卒道:“發現屍體的時候,河中是什麼狀況?可有大量的血跡?”
“回將軍,小的們發現屍體的時候沒有很多血跡,屍體就浮在河麵上,跟前幾回都一樣!”
“河岸邊也無失足掉下的痕跡?”
“沒有。”
“拋屍啊。很明顯是拋屍。看看臉上血肉模糊的樣子就知道了,總不會有人在失足之前把自己弄成那樣再掉到河裏去吧。”天麟在一邊想不通青彥為何還要問這些,卻見青彥並不回答,皺著眉似是有所思量,又走到屍體麵前,擺手。
“將軍要看屍體?”
“是,把布掀開。”
“青大將軍,可真是要看?”仵作看了一眼血跡斑斑的屍體吞吞吐吐,見青彥冷眼又揮手,隻得探身過去,提袖硬著頭皮揭下了裹屍布。
青彥猛地一震,咬著牙向後退了一步。雖說邊關的仗也打了不少,死人自是看慣了,也早有心理準備,然而如此血腥的殺人手法卻真是第一次見,不免有些反胃。
“天麟。”青彥回頭,示意天麟上前。
“喂!你不會要我幫你重新驗屍吧……我不幹!”天麟捂著鼻子拔腿就跑,卻被前頭的人一把拽住:“死人可就靠這個說話。”
“你之前問我,為什麼要問是否有失足的可能。你想,若是先被殺再移屍,凶手就會在河邊留下蹤跡,而自行失足跌落,凶手就有可能不在現場,但也不能光憑這些斷定凶手是否來過這兒,犯案後做巧妙偽裝的也有很多,所以屍體才是關鍵……”
青彥一邊查看屍體一邊慢條斯理地解釋,而身旁的天麟捂著鼻子毫不客氣地打斷青彥的話:“你饒了我吧,我頭暈……”
“你怎麼這麼沒用!”
“我要是不暈早被我爹抓去學醫了,我見什麼都暈,聞聞藥味兒也暈,否則早在皇宮舒舒服服做個禦醫,也不用跟著你混了……”
天麟說完跌跌撞撞跑遠,青彥哭笑不得,看他逃了也不追,回頭對仵作道:“致命傷在何處?定不是臉上的傷。”
“是頸下的傷口。咽喉被割破,致命。”仵作離遠了回話。“傷口深且短,是短器所傷,看樣子或是匕首之類的凶器……”
青彥轉動屍體的頭顱,露出頸下的致命傷,細細翻看了一陣,突然打斷仵作的話:“不,不像是匕首。傷口切麵粗糙並不光滑,像是鈍器,又或是……”
“鋼針!”天麟在不遠處喊了一聲,不禁一驚。
青彥站起來,接過仵作遞過來的絲巾,擦了擦手,麵色突然凝重,又吩咐手下的人把屍體蓋上。
“怎麼說?”天麟小心翼翼地靠近。
“有蹊蹺。先說外狀:與前幾具屍體一模一樣,男屍,肥得流油,看樣子是好生好長的,體格稍高,年齡也大些,不像平常人家的,外衣被褪去,沒有明顯的拉扯痕跡,應是死後被脫,一般人會帶在身上的錢袋等等一概全無,飾品更別說了,像是劫財,但……”
“不像劫財,劫財不必把外衣這麼整齊地脫去,也不必做得這麼殘忍。”天麟插話,打斷青彥。
“是。把臉皮剝去,又取下身上所有能表明身份的東西,這麼做很有可能是不想讓我們知道被殺的人是誰。”
“這樣更死無對證啊。”
青彥歎氣,又繼續:“再說手法。前幾具屍體我也都去看過,致命的傷口深度大都差不多,切麵光滑平整,像是鋒利的劍器所傷,左淺右深,且手位要高些,隻有這一具,雖是同樣的頸部位置的傷口,但右淺左深,下手更重,上部翻卷得更厲害,下半部痕跡更深,向下壓,手位明顯要低,應是從下方出手,反手握住利器,這樣出手,一擊斃命,你說這能說明什麼?”青彥說著,做了一個手勢,又看天麟。
“明擺著不是一人所為。”
“至少兩人以上。不像尋仇,不像誤殺,像策劃很久的陰謀。這麼大的案子,我想也沒有這本事憑一個人做出來。”
“大事不妙的感覺。”天麟皺眉。向來太平的京城一出事就是這樣棘手的大事,竟讓如此之多的當值官員和朝廷機構束手無策,深想下去,還真有點讓人毛骨悚然。
“我們再來看作案時地吧。屍體口、鼻中並無過多的河水,並且捕快們發現屍體時河水中血跡並不多,說明屍體的血已經凝固,河邊也無失足落水的痕跡,因此可以斷定,被害者應是在別處殺害後置放了一整夜再移屍至河邊拋屍,而不是先受傷後淹死。仵作,我說的可對?”
“是是是,將軍英明!”仵作拱手,一個勁兒奉承。
“有一點腦子的人都看得出來!”青彥走到天麟身邊,一肚子的火,然而此刻也沒有辦法深究。
“天麟,你怎麼看?”
“煩,不是一般的煩。”
“可定是早就預謀好了……”
“明顯即是!所有的證物都消失匿跡,這毫無頭緒的案子該怎麼去查!”
“總感覺朝中要員的怪異行動還有城中近來的變化都隱隱跟這樁案子有關……”青彥低聲,微微皺眉。
“何以見得?”
“直覺。”
“……”
“天麟,我看你先派人手跟蹤朝中要員,還有近日出入京城可能路過護城河的人,看看能查出什麼線索來……”
“跟蹤?朝中這麼多官員,京城還有這麼多人,那要動用多少人啊!我上哪兒去找這麼多人!”還沒等青彥說完,天麟一口否決。
“你是忘了還有那塊令牌吧。30萬禁軍隨時待命,六部人手、嫏嬛密閣資料、暗部、大理寺,都可為我們所用。”
“行,你神通廣大,那我去安排。這麼勞心勞力,有什麼好處啊,到頭來還不是你一個人到老頭子那兒領賞……”天麟調侃,一臉不滿。
“你這人……少不了你的好處。”青彥無心玩笑,隻一心為案子苦惱,隨意應付了兩句,又開始思索接下來該怎麼安排。
“青大將軍!青大將軍!青大將軍!”遠遠的,城門方向飛奔過來一隊人馬,為首的神色匆匆,高聲叫著青彥的名字。
怎麼,又有人!青彥回頭,腦中一團亂,此刻又聽見急急忙忙的聲音,更是不耐煩,回頭一看,居然是宮中的太監總管,穿了件奇怪的衣服,不是宮中正裝,說是便服也怪別扭。
青彥見他滿臉焦急,又這副打扮,知道定是皇帝密詔,不想被太多人知道,便是連笑的心情也無了。總管匆匆下馬,奔到青彥麵前拱手道:“聖上密諭,傳青彥將軍進宮麵聖。將軍,急事!”
“貴人事多,快去吧。”天麟牽馬過來,青彥一躍而上,直奔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