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3.十八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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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休息,張錦芳並沒有閑著,趁著這次休假,張錦芳給溥玉攢了個局,如張錦芳給宋子文交代的那樣,昆曲裏能露臉的人都請了來,請昆曲裏的大家來京城不是件易事,尤其是南昆的大家們,不過如今在昆曲界裏敢不給張錦芳麵子的也真是微乎其微。
宴請定在了不是最奢華,但卻是最難訂的館子——十八樓。
十八樓最出名的是的主廚和老板親手釀的酒,主廚是王小九最喜歡的隱世大廚朱克,酒是老板龍闕親手釀的十八釀,十八樓開門要看老板和主廚的心情,主廚喜歡戀愛,老板喜歡玩搖滾,有一年主廚朱克失戀心情不好,十八樓就關了整整一年,老板也玩了整整一年金屬搖滾。
說是十八樓,其實館子就開在八樓,在市中心不遠處一棟複修的古樓頂樓,十八樓總共十張四四方方的餐桌,沒有包間,每張桌子都靠窗,可以一覽京城夜色。
溥玉最早到,手裏的佛珠轉動,看著認識很久的十八樓老板龍闕,“今兒好歹開兩壇好酒”
龍闕不到四十,一米九三的高個兒,穿著隨意,頭發齊肩,左手手臂上紋著唐朝兩個字,不大不小,龍闕是唐朝樂隊的死忠粉,右手戴著一串比溥玉手上大的多的佛珠。
“今兒來的都是要嗓子的”,龍闕嘖了聲,點上煙,“好端端的開酒做什麼”
溥玉笑,“他們不喝,我喝啊”
來十八樓不喝酒,那跟去北京不吃烤鴨是一樣的傻逼行為。
聽是溥玉要喝,龍闕嘖了聲,“就你他媽那肚子”
溥玉酒量驚人,一直未能和王小九一分高下,喝酒跟水似的,龍闕舍不得自己好酒給他糟蹋。
今兒是溥玉包的場,可這麵子龍闕卻不是給的溥玉,朱克喜歡聽戲,是張錦芳的骨灰粉,今兒張錦芳請的又是南北昆的大家,朱克一聽就應了下來,既然是朱克應下的,龍闕不可能拒,溥玉開了口,龍闕還是依依不舍的拿出了一壇他八年前封的酒。
“上次梅園差點要了我的老命”,龍闕一邊抬出酒,一邊心口疼的開口,“足足喝了我十二壇好酒!”
上次梅園開宴,杜立寒親自上門來請的人,溥玉挑眉,“你也不看是哪些人喝了你的酒,龍哥,不虧!”
龍闕哼了聲,“得,咱話還是說在前頭,十八樓十一點準時關樓”
溥玉點頭,“明白”
說完工作了,龍闕挑眉看著跟著溥玉一塊來的人,“我記得你身邊好久沒跟人了”
溥玉自李青川那事之後”從良”許久,認識的人都知道。
溥玉回頭,看著一臉好奇,又乖巧端坐的宋耀,輕輕歎了口氣,揮手,讓宋耀過來,“這是十八樓的老板,京城地下搖滾老霸王,龍闕,龍哥”
“龍哥”,宋耀可人的喚了聲。
“這是宋耀”,溥玉介紹,“一孩子”
孩子?這稱呼倒新鮮,龍闕點頭,算是打招呼。
宴請定在六點半,可來客幾戶是六點就到的,沒辦法,唱戲的人,早到守時是多年的規矩,何況今兒的宴是張錦芳的頭。
張錦芳六點十分到場,張鈞開的車門,彼時,宋子文已經站在十八樓的門口笑臉盤算就差最後兩位客人了。
十八樓沒有電梯,上八樓隻有自己爬石梯,龍闕當年選在這兒開館子就是看上這八樓的石階,夠範兒!
張鈞伸手扶張錦芳,張錦芳笑,“我哪裏就這麼嬌貴了”
張鈞堅持扶,“石階滑”
正值夏日,熱風陣陣,石階幹爽,張錦芳低頭笑了笑,還是由著張鈞扶著上了樓。
“老板”,宋子文看著兩人出現,微微低頭打招呼,在給張鈞打招呼的時候,宋子文頓了頓,最後還是尊稱了一聲,“張先生”
“差不多都到了,玉少到的最早,正在裏麵招呼著,如今隻差蘇州俞林先生和杭州周鳳先生”
張錦芳點頭,整理了一下衣領,“子文,你先進去替玉兒招呼,這些老師他還沒你熟悉,小鈞,你也先進去,我等兩位先生到了一起進去”
張鈞眯眼,什麼了不得的人物要張錦芳親自迎接,點頭,卻走到另一邊,雙手插袋,“和你一起等”
宋子文點頭,走了進去,張錦芳看著張鈞一身軍匪氣,搖頭。
俞林與周鳳兩位先生是六點二十五到的場,兩位先生如今快六十,爬上八樓氣都沒大喘一下,可想功夫底子多足。
“俞先生,周先生”,張錦芳笑著上前迎接,“這麼熱的天,你們不遠來賞臉,錦芳真是不甚榮幸”
俞林和周鳳倒沒想到張錦芳親自迎接,快步向前,搖頭。
“哪裏·哪裏····”
寒暄沒說完,猛然察覺到一旁十分駭人的視線,張鈞冷著一張臉直直的站著,像一把上了子彈的槍杆子,許是見過不少世麵的兩位先生也渾身一震。
張錦芳眉頭微微一皺,“這是我家弟,張鈞,厚著臉皮來蹭飯,讓兩位先生見笑了”
“兩位先生好”,配合張錦芳,張鈞冷著臉打招呼。
誰不知道張鈞是張家未來的接班人,俞林和周鳳微微點頭,不自然的對視一眼,果然,軍人,特別是舔過血的軍人,身上氣勢真是煞。
張錦芳請兩人進門,回頭瞪了一眼張鈞,“胡鬧,這兩位先生可昆曲裏的泰山北鬥”
張鈞抿唇,隻說了句,“你怕熱,下次讓宋子文迎接就是了”
張錦芳無奈的歎氣,走了進去。
溥玉多精,張錦芳剛給他招呼說攢了局,他就立刻讓人安排了所有宴客的機票和住宿,連迎來接送有時都是自己親自上,還沒等張錦芳正式介紹,溥玉已經在昆曲的大家裏混了臉熟,再則,溥玉在京劇粉圈裏的名頭那麼大,他又有一手絕世琵琶,張錦芳不過介紹兩句,主動打招呼的人就不少了。
“如今的年輕人不像往日了”,溥玉端著酒,站在中間,“如今的年輕人愛聽戲,想聽戲,還有許多孩子想學戲,我呢,大家聽過的都知道,我關紅雪沒啥愛好,就好聽戲,可如今聽戲難啊,有的場子小,搶不到票,有的場子大吧,這角兒難請,有時聽了北昆,誒,想聽聽南昆,可巧,還得坐趟飛機··”
“我呢,大家聽過又知道,我關紅雪不學無術,可巧我爺爺有錢,爺爺說我好歹幹點正事,我一想什麼是正事,想著想著就想到我們芳哥,就想到咱好聽又好品的昆曲,就想到咱幾百年難得的戲曲了,紅雪不才,想起個台,開個像樣的劇院,請各位角兒給如今的年輕人開開眼界,洗洗耳朵,咱這京城也算如今數一數二的國際城市,咱不得也給外國友人看看咱們的”歌劇”,今兒都是大家,都是前輩,還有泰山北鬥,我一個小輩不說大話,我關紅雪不圖賺錢,要錢,我關家有的是錢,我圖各位的嗓子,圖各位的拿手段子,今日以酒相求,來日紅雪的劇院開門,各位角兒賣紅雪一個薄麵,開心呢,您上台唱兩段,不開心,您坐台下聽兩段,我在這兒,先敬各位先生”
說完,溥玉一口悶,溥玉拿的是大酒杯,又是白酒,要不是知道溥玉酒量好,張錦芳可不得皺眉。
張錦芳轉頭,看著俞林與周鳳兩位先生,給兩位倒茶,那些人以溥玉的手段自然能搞定,可這兩位,得由他來,由他來,才算是給兩位先生麵子。
“玉兒年紀小,有些張狂”,倒完茶,張錦芳含笑,“可他的意思我倒覺的很好,如今我們昆曲也算數一數二了,要是這麼好的平台讓其他劇種搶了先,不免···”
張錦芳帶著昆曲在京城殺出半邊天,讓昆曲有了和京劇一較高低的人氣,是多麼艱辛兩位先生都明白,聽言,也自然明白張錦芳的意思,關家什麼勢力大家都知道,關家要起這個台,遲早都能起的來,關家的台不可能小,關家長媳,溥玉的媽媽是音樂家,在歐洲和美國就有好幾家大的合資劇院,看這玉少的意思,是想讓中國戲曲真正走出去,成為大勢,如果昆曲在這時候退縮一點,就很可能讓其他劇種搶了位置,失去先機。
“不過”,張錦芳看著兩位先生沉思的樣子笑了笑,“他也沒那麼大的麵子不是,也不是他說讓咱們去咱們就去,這頓飯也是想結識各位,先生們都知道,這小子是個張狂的粉頭,他愛聽先生們的戲呢”
張錦芳這桌的人都不簡單,兩位泰山北鬥,還有幾位極有地位的老師,大家互相打量,都明白這場宴請的意思,也明白張錦芳的意思。
十八樓的菜每一道都是朱克精心研發,朱克十幾年前是國宴主廚,做了幾年覺得沒意思就辭職下海,混跡各大有名和沒有名的餐館,朱克的菜有一個特色,那就是十分純正,如今的年輕廚師往往中西兼學,而朱克一點西方的菜品都沒沾過,南北幾大菜係他都學過,卻醉心於小地方的特色菜,他的每一道菜看似精致,味道卻有非常粗曠的衝擊力。
這次宴請南北,朱克做了蘇杭地方菜和地道的京城菜,為了給張錦芳麵子,朱克把國宴上的那些美學功夫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來,今兒的主題可不是吃飯,可最後,溥玉讓朱克加了菜。
不喝酒的局,最長不超過一個半小時,九點多,兩位泰山北鬥放了茶杯,張錦芳慢悠悠的站起來,和溥玉開始送客。
張鈞一如方才迎客的模樣,站在張錦芳身後,冷著臉,送各位下樓。
送完了客人,溥玉彎腰謝他芳哥,“您受累了!”
張錦芳嘖了聲,不動聲色的瞧了眼溥玉身後的一直安靜卻笑臉相迎的宋耀,“這頭我給你起了,後麵就看你造化了”
溥玉笑,“放心,杜哥給我當軍師,最遲明年年底,方才這一屋子的角兒就得是我財主”
哼,張錦芳拍了拍溥玉的臉,是真累了,“該送禮的送禮,該陪玩的陪玩,別的不說,我那一桌的人你得多用點心,我最近休息,宋子文你就看著使喚吧”
說完,張錦芳回頭,“小鈞,走,回家,累了”
張鈞斜眼冷冷的瞅了一眼溥玉,才扶著張錦芳的手,下了樓。
等安靜了,宋耀沉沉的呼出口氣,“玉少,有人敢瞪你誒”
溥玉看著張鈞和張錦芳的背影,回憶起自己當年差點被張錦芳打死,心想張鈞瞪他怎麼了,抿唇,溥玉問宋耀,“知道是誰嗎?”
宋耀搖頭。
溥玉挑眉,“張家未來的當家人”
宋耀在京圈裏就一弟弟,還不大明白張家未來當家人的意思,見他不懂,溥玉也累了,就揚起下巴,“子文,你來給這孩子說說,什麼叫張家未來的當家人”
說著,溥玉進門去給朱克和龍闕道謝。
留下宋子文和宋耀兩人,宋耀恢複一臉野性,“好巧,我們又見麵了”
宋子文上下掃了一圈宋耀,“要是巧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