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何物？”第一次聽說還有這種東西，柳憲章縱然博覽群書，也不得不暗服安若素才華絕世。
    “就是賢弟你微醉以後，感秋傷春，流出的眼淚哪。”安若素小心翼翼地說著，唯恐柳憲章打他。
    “還得喝醉？”柳憲章為難道，“我不太容易醉的。還有，這種法子真的有用嗎？”
    “呃，這個嘛，就是怪力亂神。”安若素自己也不敢確定，“之後……玉丹紅可能會成精。”
    “你聽誰講的？”柳憲章懨懨地拿起筆來，準備抄寫曲譜了。他總覺得安若素的法子不靠譜。
    “姑且一試吧。”安若素知道柳憲章比自己更像個怪人，也不想繼續杵著了。“那愚兄就告辭了。”
    柳憲章頭也不抬，看起來十分狂妄。不過安若素知道他就這個樣子：“恕愚弟不遠送了，安兄慢走。”
    盡管不怎麼相信，不過柳憲章又癡迷奇花異草，越是不容易開花，他越是想要看到開花。一連喝了好幾壇子的酒，去了好幾回茅房，柳憲章總算是喝醉了。他本來就是個不拘小節的人，又在自家的西苑喝醉的，自然更是無所顧忌。揮手叫下人退下，自己歪歪斜斜地就往花圃的方向走。
    也沒有多少力氣去忙碌，他隻覺得頭暈目眩，直接倒在花圃裏。
    一想到平日裏對這些花花草草都是細心照顧，旁的花草都已經綻放，就這玉丹紅脾氣大，無論如何都不肯開放。柳憲章越發委屈起來，眼淚也控製不住地落下。
    他就這樣昏睡到了次日清晨，醒來的時候身上還披著一件赤色的大袖。
    左顧右盼，確定並無旁人翻牆入室的可能，自己也確實沒有這麼豔麗的衣裳。柳憲章想到安若素臨走之前說過的話，不由地驚出一身冷汗：“難道玉丹紅真的成精了？”
    他再是狂妄，依舊還是懼怕鬼魅。放眼望去，自己打理的花花草草都好好地，唯有於丹紅沒有開。他揉了揉眼睛，確定玉丹紅沒有什麼變化，自己手裏還是多出來這麼個豔麗的衣裳。不過這手感卻是不錯，有點像花瓣。
    輕狂如昔的柳憲章，才午睡之後就把清晨的事情忘掉了，又風風火火地過來打理自己的花花草草。
    過來幹活的花匠見他來了，趕緊行禮道：“公子。”
    “你們忙，我就過來看看玉丹紅。”柳憲章擺擺手，又去和玉丹紅較勁。“難怪都說牡丹脾氣大，江南多好的地方哪，你怎麼就不喜歡呢？”
    玉丹紅好像發出了聲音，嚇得柳憲章一激靈，丟了花鏟：“鬼！”
    花匠們麵麵相覷：“青天白日的，公子可是昨日酒吃多了沒有休息好？”
    柳憲章爬起來，拍了拍下擺上的泥土：“興許我聽錯了。”
    再繼續忙碌，直到晚膳時分，柳憲章再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怪事。倒是入夜睡熟以後，夢到自己去了西苑，還有個紅衣美人背對著自己。
    美人的聲音難辨男女，隻是拿著玉梳不斷地梳理著秀發：“公子是喜歡男子還是女子？”
    大晉本來就是民風開化，柳憲章本也沒有想過成親之事，並沒有回答。
    “公子不回答，小妖就隨意了。”美人依舊背對著他，“感念公子對小妖的悉心照顧，小妖願意以身相許。”
    一般情況下，成親都是一男一女。柳憲章並無成親之意，對於這種借口報恩來碰瓷的，更是不屑一顧，他還要等那個真正能叫他動心的人呢。
    他也沒有繼續看美人一眼，轉身離去：“你這身量，也不如女子嬌小。”
    本來就沒算回答，那美人卻還是誤會了，根本不在乎柳憲章的怠慢。手中突然多出一把折扇，聲音就是標準的男音，卻也如同古潭秋水一般，悅耳動聽：“公子原來喜歡男子的。”
    次日一大早，一名花匠就風風火火地殺了過來，顧不得敲門，他就直接喊道：“恭喜公子，賀喜公子！”
    正在伺候柳憲章更衣的書童忍不住斥道：“叫魂呢？一點規矩都沒有？公子叫你進來了嗎？”
    “采香。”柳憲章瞪了書童一眼，書童乖乖閉嘴。
    花匠堆笑：“恭喜公子。”
    “到底喜從何來？”柳憲章不想聽他賣關子。
    “回公子，玉丹紅開花了。”花匠稟告道，“小人清晨過去給蘭花澆水，正好看到了。玉丹紅興許是昨晚綻放的，當真是國色天香。”
    “我這就去。”柳憲章盼了三年，總算盼到玉丹紅開花，徑直就跳下榻來。
    采香趕緊抓著鞋子追過去：“公子沒穿鞋呢。”
    他屋子裏還有三名書童，其中一個叫淩霄的很是機靈，直接抱著焦尾名琴就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