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齊國(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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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解決“吃撐”這件事後,路書師徒三人便支開侍從來到了正殿的書房。因為齊璵的身體已經能支撐他的日常學習活動,所以路書就直接帶著齊璵到書房學習,畢竟躺在床上學習也不是個事兒啊。
而齊裕則完全屬於意外來客,也許是因為這些日子太過平靜的緣故,路書竟以為齊裕是不想來了,還想著過幾天他就去找齊滇說說這件事,卻沒想到對方隻是想給他一個突然的“驚喜”。
路書站在最前方的書桌旁,看著齊裕極其自覺的跟在齊璵身邊,坐在了他身邊的位置,齊璵雖然很不想和齊裕坐在一起,但是沒辦法,書房裏總共就兩張小書桌,當然其中一張是路書見到齊裕後才加上的,畢竟再怎麼說也不能讓齊裕站著聽課,或者直接回去吧。
不過在書本方麵,路書就沒辦法了。齊璵現在學習用的書本是路書自己編纂的,其中包含了古史,數算,科學等雜七雜八的知識,是這個世界獨一無二的課本,隻是當時編纂這一本就把他累得半死,根本就沒時間也沒那個心力編纂第二本,於是現在就比較尷尬了。
路書想了想,對一臉陰沉的齊璵道:“太子殿下,你能不能和七皇子坐得近一些讓他和你一起看課本呢?因為殿下手中的書是我自己編纂的,世上僅此一本,所以隻能委屈兩位殿下了。”不過路書也知道齊璵不待見齊裕,所以也做好了被齊璵拒絕的可能。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原本一臉陰鬱的齊璵在聽了他的話後竟然雨過天晴般的笑了起來,說:“沒關係的老師,我不介意,我願意和七弟一起看一本書。”其話語中所透露出的高興讓不明所以的路書一頭霧水。
什麼情況?難道是他理解錯了,齊璵和齊裕難道是相愛相殺的關係?不然齊璵現在為什麼這麼高興?紛雜的想法從路書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但麵上他還是笑著讚揚了齊璵的分享精神。
而一旁的齊裕卻是冷笑了一聲。齊璵為什麼高興路書不知道,但他還是能猜出幾分的,無非是因為路書說的這本書是他編纂的,且世間獨一無二這個原因,至於他願意和他分享,也不過是出於想要向他炫耀的心理。
隻是雖然已經將齊璵看破,但齊裕卻沒有什麼辦法回敬齊璵,因為路書也說了這本書是獨一無二的,那麼如果他硬是拒絕和齊璵同看一本書的話,那麼今天甚至以後,反正在下一本課本出來前他都別想再來正殿了。
倒不是他有多想要見到齊璵,而是現在他才入宮,不能讓人覺得他隻是一個擋在齊璵身前的毫無用處的棄子,他要讓那些人都知道,他也是可以和齊璵爭一爭皇位的,畢竟,在別人眼中,現在的齊璵還應該隻是個傻子,不是嗎?
“那就謝謝哥哥了。”齊裕開心的笑著,聲音更是像抹了蜜一樣甜膩得讓齊璵想吐,但礙於之前的話已經說下,他隻能皺著眉頭,搬著自己的小凳子給齊裕讓出了一個位置。
路書看著兩小隻挨挨湊湊的坐到了一起,可中間卻隔著一條鴻溝,宛如楚河漢界般昭示著兩人不睦的關係,對此他也隻是歎了口氣,並沒有要求兩人必須兄友弟恭,看出路書想法的齊璵和齊裕紛紛鬆了口氣,而後又向各自的方向挪了挪。
“好了,太子殿下,現在請打開課本的第七頁。”路書打斷了兩個孩子幼稚的舉動,揚了揚手中書繼續說,“今天我要給殿下們講得的是關於農田裏的知識。”這句話剛說完,第一次聽路書講課的齊裕就一臉不解的打斷了路書。
“先生,你不教我們四書五經嗎?或者戰略謀策?為什麼要教這些關於田地的知識呢?”齊裕問得很直接,而他的表情看上去似乎真的是在疑惑,完全看不出其他。
路書想起之前顧全向他傳達的齊裕的話,不知道眼前的齊裕到底有幾副麵孔,不過他還是耐心的回答了他的問題:“那麼七皇子,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齊裕揚了揚自己精致的小下巴說:“可以,你問吧。”他似乎對自己很自信,所以再回答路書的時候也帶上了幾分隨意和傲慢。
路書挑了挑眉,決定看在他的這個態度上直接放大招:“這個問題太子殿下也可以試著回答一下,這個問題就是如果現在齊國境內出現了大麵積的饑荒,在能保證受災人民能夠吃飽的情況下,怎麼才能迅速的恢複農耕,甚至讓作物的產量更高呢?”
這個問題一出,齊璵和齊裕頓時被難住了,特別是自我感覺良好的齊裕,現在一張小臉幾乎完全湊在了一起。而看著他們思索的路書則默默地喝了口茶,他總覺得自己這是在欺負小孩子唉。
這個問題其實已經不單單是關於田地的知識了,其中還包含了如何管製百姓,任用官員等等,隻是路書並不打算將其中的陷阱直接說出來,他覺得這樣看兩個孩子愁眉苦臉的樣子,似乎也很有趣啊。
隻是路書並沒有欣賞多長時間,比較機靈的齊裕便直接挑明了他言語中的陷阱說:“先生,這已經不僅僅是田地問題了,你問的問題連那些朝上的大臣可能都回答不出來!”
麵對齊裕憤怒的質問,路書卻不鹹不淡的反問道:“所以你這輩子就隻是想做一名大臣嗎?”路書的目光銳利,似乎將齊裕心底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
齊裕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而在他旁邊的齊璵在思考了一會兒後起身對路書行了一禮道:“請老師教我。”聽到齊璵說這話的齊裕頓時變了臉色,因為他意識到自己似乎又敗給了齊璵一局。
路書輕笑道:“太子殿下請坐,關於這個問題,我會教導殿下的,畢竟我來就是為了給殿下當老師的不是嗎?”不得不說,齊璵的這番舉動實在是讓路書對他高看了幾分。
在路書看來,不知道不了解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道自己不知道卻還裝成知道。這種人如果隻是一個普通人,那頂多會在生活中鬧出些笑話,可如果是當權者這樣,那可就可能是滅國之禍了。
而意識到自己失誤的齊裕迅速收斂了自己的情緒,也站起來請求路書的教導。隻是齊裕的行為終歸是晚了齊璵幾分落了下乘。齊裕當然也知道這一點,但是該做的事他不能不做,所以哪怕有模仿之嫌,他也隻能笑著忍下去。
齊裕從出生到現在,這是第三次感受到如此的奇恥大辱,而之前的兩次也是眼前這兩人帶給他的!等以後他登上了那個位置,他一定要把眼前這兩個人碎屍萬段!然而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一陣難以抵抗的睡意突然漫了上來,齊裕毫無抵抗的睡了過去。
然而在路書眼中看到的,卻是齊裕低下了頭,等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整個人的神色就變了,變成了他第一次,第二次見到他時的模樣,而他看向他的眼神更是讓路書脊背發涼。
眼前的齊裕不對!
路書心下微沉,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謝祁玄之前對他說起的那個人。因為這些日子很是平靜,而謝祁玄又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路書便讓謝祁玄去忙其他事情了,並向他保證自己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會第一時間呼叫他。
然而眼下的情況卻讓路書拿不準主意了,因為他不知道齊裕的情況到底是人格分裂還是被附身了。不過想想他們第二次見麵時,謝祁玄也是在場的,而那個時候謝祁玄也沒有發現什麼,所以齊裕這是精神分裂,第二人格嗎?
這麼想著,路書心中也沒有放鬆,但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所以路書麵上看不出任何不妥,他平靜的讓齊裕坐下,而後開始向他們講解自己出的這道題到底該怎麼做。
“關於這個問題,殿下們首先要知道到底是什麼引發的饑荒,其次,便是知道各個地方都有多少存糧,而現在的災民到底有幾何,這樣才能做到第一時間安置災民。當然,這個第一時間其實還是已經晚了的。”
“大麵積饑荒並不是一兩年能形成的,畢竟現在的百姓手中或多或少的都有餘糧,哪怕遇上天災,他們手中的餘糧也還是可以撐上一段時間。而且,百姓們對痛苦的忍耐程度也很高,在吃完手中的存糧後,他們回去吃野菜,野草,甚至樹根,泥土,所以當他們背井離鄉成為難民的時候,就意味著災情已經不可控製了。”
說著,路書忍不住歎了口氣,看著眼前這兩個齊國的未來,繼續說:“所以,對百姓的關注必須密切,在災情可能出現的時候就立刻去想這可能帶來的後果,而自己又該怎麼做。”
齊璵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問:“老師,那如果是旱災呢?”
“殿下不要急,容我慢慢的說。現在的天災種類不多,但每一種都相當致命,殿下所說的旱災到算是其中最溫和的一種,畢竟比起雪災,洪災,地龍翻身,蝗災,旱災的特點是持續的時間長,而且很容易讓人注意到,不想其他都是突如其來的災難,防不勝防。”
“那為什麼旱災中死得人數完全不低於其他天災呢?”齊璵問。
路書歎了口氣,說:“這其中包含很多原因,比如執政者不識民間疾苦不知道百姓們正在經曆旱災,比如百姓們不願意離開故土去往一個生死不明的遠方,他們害怕自己撐不下去會死在路上,連屍體都沒有人收斂。”
齊璵沉默了良久,在再次開口問:“那麼老師,我能做什麼呢?”
屋外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齊滇神色複雜的聽著路書和齊璵的對話,此時的他第一次相信國師的話。
如果是這兩個人的話,那麼齊國,真的可能會有一個富強的未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