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林意聽他這話，心中便大致有了答案：“是你跟我說過的？”
    趙承晉笑而不語。
    何林意這回正在包紮他的手臂，站在他的側麵，所以能清楚地看見他的笑臉，“真的是你跟我說的？什麼時候說的？為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新婚那日你喝醉了，所以不記得了。”
    “哦……”何林意點點頭，心中頗有些猶疑。她記得當初趙承晉還提過她在新婚夜時說過些奇怪的話，那時趙承晉隻是提到說她很怕死，但完全沒有提到成國。她有點好奇自己那天喝醉之後都說了些什麼，但又害怕問多了會讓自己暴露身份。
    何林意包紮完傷口，著手收拾桌上的藥包，而趙承晉則穿好上衣。
    兩人都沒察覺氣氛變得輕鬆。
    “這些怎麼辦？”她望著桌上沾血的布條問他。
    “明日我處理。”趙承晉說著，又突然問道：“你真的不問，我昨夜去做什麼？”
    何林意本來想說“將軍要說自然會說，不說便是不能問”，又覺得這話太過諂媚可能不討喜，想了想誠實地說：“我想問的，但是怕知道的太多……不好。”
    趙承晉對她的坦誠倒有些意外，想起新婚那天她表現出的求生欲，她可真是很怕死。
    “我在調查穆姨的死因。”
    何林意正拿起藥包要收回櫃子，聽到他這句話不由地停下腳步，“穆姨不是……生病去世的嗎？”
    趙承晉回答：“大夫說不出病因。”
    天底下查不出來病因的多了去，何況這裏還沒啥醫學設備來輔助呢。趙承晉思路縝密，總不至於因為這個就懷疑穆姨的死因吧。
    果然，趙承晉又接著說：“屏山鎮派來送信的人被下毒，若不是途中食用過解毒的野果，恐怕到不了將軍府。這人中毒後的症狀，和穆姨有些相同。”
    何林意當然聽得出他話裏的意思是說穆姨也可能是中毒，然後又想到他從屏山鎮返回的當晚就一連探了三個朝廷大臣的官邸，腦海中頓時有了個大膽的猜測，不禁脫口而出：“你懷疑是那些大臣下毒的？”
    趙承晉略一沉默後才接著說：“我剛屏山鎮不久便遇到兩個黑衣人，他們埋伏在穆姨家周圍已有些時日。”
    何林意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幹脆在他麵前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問道：“你怎麼知道那兩個黑衣人就是……大臣們派去的？”
    趙承晉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同她解釋，但看著她一臉感興趣的表情，便接著說了下去：“我雖然沒有擒住他們，但揭了他們的麵具。他們的臉都早已毀掉，無法辨認。”
    “臉都毀了？為什麼？”何林意心下一驚，光想想都覺得駭人。
    殺手不是一般都不露麵的，何必多此一舉把臉在毀掉。
    “很多朝臣武將都會豢養一批忠心於自己的殺手，大部分都是窮凶極惡的死囚，所以讓他們毀去麵目，以防被人認出。”
    趙承晉都沒意識到自己說得越來越自然。
    達官顯赫們豢養殺手這種情節，電視劇裏都演爛了，她倒不意外，隻是沒想到方法這麼殘忍。
    她理了理心緒，又忽然想到趙承晉也是朝廷大臣之一，他這麼了解豢養殺手的事情，該不會……
    趙承晉發現她的眼神突然變成小心翼翼的探究，大致猜出了她心中所想，但卻故意問道：“在想什麼？”
    何林意趕忙擺手否認：“沒想什麼。”
    趙承晉笑了，“你在想，我是不是也有這麼一批殺手？”
    被猜中了想法，何林意尷尬地撓了撓耳朵，“我就想了那麼一下而已，反應過來就知道你不會的。”
    趙承晉又笑了，“你倒是了解我。”
    何林意見他一直麵帶微笑，明顯不是在說反話，趕忙補上一個甜甜的笑容。
    趙承晉有點喜歡她這樣的笑容。
    何林意又問：“那你昨晚去了他們的府邸，有什麼收獲嗎？”
    趙承晉搖搖頭，“沒有。”
    何林意垂眸想了想，恍然大悟地說：“如果是他們偷偷豢養的殺手，怎麼會安置在自己府裏？你去翻他們的府邸，肯定沒有收獲嘛！”
    趙承晉淡淡地回答：“這些殺手在外是無法容身，多數藏在府中暗處。”
    何林意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覺得他說的有道理。畢竟他們都毀容了，在外太顯眼了。她想了想問道：“你這樣挨個府邸去尋也太危險了吧？既然那個毒藥比較罕見，或許可以從毒藥的源頭入手？”
    趙承晉沒想到她能想到這一點，“已經在查了，但目前還沒有線索。”
    何林意失望地垂下眼，然後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隻能說，“上次你被發現之後，他們應該都加強戒備了。今後你還是小心些。”
    趙承晉定定地瞧著她，一時半會兒沒說話，直瞧得她微微紅了臉，不好意思地移開了視線，才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說，“時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何林意也正覺得不好意思呢，聽他這麼說趕緊點點頭，起身就往外走。
    趙承晉對著她急匆匆離去的背影說道：“明日大方些來，不要偷偷摸摸的，反而更讓人生疑。”
    何林意連連點頭。
    果然她就是低段位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