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麵楚歌(第廿一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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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林意低頭慢悠悠地走著,正獨自享受著夜晚的靜謐與清涼,一抬頭就看見趙承晉正坐在不遠處的亭子裏喝酒。她愣住了,腳步也隨之停下,傻傻地望著他。
趙承晉伸手示意了一旁桌子對麵的石凳說:“公主請坐。”
怎麼會這麼巧?剛剛是從這裏走過來的嗎?剛剛他是沒有在這裏還是她沒有看到?她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地方這個時間點抬頭呢?就繼續當做沒看到或不存在,走過去不就好了嘛!何林意在心裏將自己罵了千遍萬遍,雙腳無奈地挪到了石桌邊,在石凳上坐定。
何林意注意到桌上放著兩個酒杯,一顆心不覺提到了嗓子眼,心想難道是專門在這裏等著她嗎?
趙承晉當然不是專程在等她。他原本喊了林冠宇來喝酒,可林冠宇今天顯然有重重心事,所以他就讓林冠宇先回去了。本來他打算自己喝兩杯就回屋看書的,卻這麼湊巧碰上她。他發現她注意到桌上的兩個酒杯就變得緊張,反而故意不說破。
這麼久以來,他們兩人就隻說過兩次話。既然今晚這麼巧,不如就再探探她。
趙承晉給她倒了杯酒。
“雋寧不勝酒……力。”
何林意被他看得心慌,差點連講話都結巴了,便低下頭躲開了。他這樣的眼神總讓她覺得他已經知道了假身份的真相,隻是在等待最佳時期再揭穿。
趙承晉當然知道她酒量差,這也正是他倒酒的目的。
“今晚月色如此之好,正合對飲,公主不肯賞臉嗎?”
何林意還清楚地記得成親那天隻喝兩杯酒就醉得斷片了,今天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喝酒了。她為難地說:“雋寧確實不會喝酒,怕喝醉了給將軍添麻煩。”
趙承晉端起酒杯說:“酒若獨飲便成了悶酒,公主是要讓我獨自黯然神傷飲悶酒嗎?”
有這麼嚴重嗎?何林意在心中叫道,嘴上回答:“酒若未和知己者同飲,反而愁苦,比悶酒更糟。”
趙承晉笑了:“言下之意,公主與我話不投機?”
何林意聞言一愣,暗歎自己心直口快卻讓自己陷入了另一個危機,跟他說話真是得時刻小心。還好她反應快,急忙解釋道:“將軍誤會了。雋寧的意思是將軍乃堂堂男子,國家棟梁,接觸的都是國家政事;而雋寧隻是一介女流,平日裏就是說些撫琴繡花之類的瑣事,根本不能相比的,又何來”話不投機”之說?”
趙承晉倒沒料到她還如此伶牙俐齒,不禁莞爾。“那公主與太子相談甚歡便說明太子接觸的都是些撫琴繡花的瑣事?”
何林意怎麼想不起自己有跟宋彥啟相談甚歡的時候,思來想去她總共也就同宋彥啟碰過兩次麵,說過幾句話而已。不過現在也不是追問前因後果的時候,趕緊脫身才是上上策。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維持著自然的微笑說:“太子將來乃是一國之君,要治國平天下,自然萬般皆通曉。不論是什麼人,太子都能侃侃而談,也在情理之中。”
趙承晉盯著她瞧了片刻,見她不再躲閃,忍不住輕歎:“南興國如何舍得將如此聰慧過人的公主嫁到我西錦呢?”
說這句話時,趙承晉微眯起眼,犀利地眼神透出一股冷冽。
何林意被震懾住了,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果然多說多錯。
何林意撐開一抹淡淡的笑,小心翼翼地說:“父王隻是教了雋寧一些為人處世的道理,以免嫁人後讓夫家笑話,絕稱不上”聰慧過人”。將軍謬讚了。”
“是嗎?”趙承晉淡淡地吐出這兩個字。
何林意心中緊張本就覺得手腳發涼,一陣夜風吹來讓更讓她頭皮發麻,冷得打顫,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她有些尷尬地瞧了趙承晉一眼,偷偷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趙承晉突然站起身,注意到她突然繃直了身體,忍不住嘴角輕揚,隨即脫下披風,長手一伸罩到了她身上。
何林意傻傻地望著他,感受到披風上暖暖的溫度,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趙承晉也不知自己怎麼就這麼做了,見她微紅著臉望著自己,也頓時覺得有些尷尬。他清了清嗓子說:“西錦地處北方,夜晚比南興國冷了許多。公主應當多穿些才是。”
何林意眨了眨眼睛,愣愣地說:“謝謝。”
趙承晉看著她怔忡的樣子,不禁微微笑了。
片刻後,何林意總算回過神,察覺自己正傻愣愣地望著他,而他也正溫和的看著自己,臉上突然燒了起來,急忙低下頭。
沉默讓氣氛變得有些尷尬且……曖昧。
不止何林意覺得不自在,趙承晉也同樣覺得不自在。即便他還有事情想問清楚,此刻恐怕也不適合了。他說道:“天色已晚,公主還是早些休息吧。”
“將軍也早些休息。”聞言何林意快速起身離開,沒走幾步就踩到了他長長的外袍踉蹌了一下,她拉起長袍,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趙承晉轉過頭,望著石桌上那杯月光下閃著波光的酒,眼前卻是何林意時而狡黠時而隱忍的樣子,微微蹙眉。
這幾日林冠宇都巨細靡遺地彙報了她的行蹤,她確實有著和傳聞不符的性格,行事也確實過於小心翼翼,但卻也沒有發現任何危害西錦國的意圖。他隱隱覺得她似乎在隱藏著什麼。難道是他太過多疑?
何林意一路小跑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咕嚕嚕地灌了兩杯茶水,才深深地鬆了口氣。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外袍,取下來放到一邊,心中想:怎麼會有這樣的人?臉上永遠都是沒有什麼表情的,卻讓人感覺時而犀利時而溫柔,猜不透!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