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十二】戰場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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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澤的金龍戰車立在高處,不遠處低窪的峽穀地帶便是戰場,此時莫淵正領兵在萬軍叢中廝殺,黑色鎧甲早就染滿了斑駁血跡。
白無憂站在金龍戰車上,還拿著那把孔雀羽扇,手卻忘了動,視線跨越了整個戰場落在南鹿軍後方的白色馬車上,為了方便觀戰,那馬車的頂棚隻是圍著一圈透光的白紗,他隻一眼,就透過風吹開得縫隙看到裏麵藍衣的人,那人不過微微睜開眼,他都能看到那雙黑眸裏的光彩。
羽扇掉在了地上,前麵站著的東方澤詫異地轉過身來:“你怎麼了?”
“陸九九,你居然在這兒——”
東方澤聽見個尾音就隻見著那人遠去的背影了。
那一日,戰場上活下來的人都說見到了仙女,那仙女穿著類似宮女的淺粉色紗裙,紅色的腰帶漫天飛舞(白無憂不會係宮廷的蝴蝶扣隻能耷拉著),宛若壁畫中的仙娥乘風而起,飛舞間還落下一片片孔雀羽毛,人們都說那是孔雀仙子降世,拯救蒼生。
與此同時,莫淵也看到了那有些顯眼的白色馬車,猜測車裏坐得必然是敵軍主帥,瞬息間挽弓搭箭,黑色羽箭劃破長空,向著車裏的人徑直飛去。
陸九九看著石崖下混戰的軍士,不過片刻便已屍橫遍野,他看著長矛刺穿少年的鎧甲,少年恐懼的眼中源源不斷的淚水,看著被挑下戰馬的騎兵,戰馬絕塵而去,他一個人絕望地困在了敵陣之中,看著魁梧的斧兵一刀劈開對手的頭顱,自己身上卻插著數十隻羽箭……
他看了一眼球球,他記得喜樂村的男人們在很多年前都被征了兵,最後了無音訊,其中就有球球的父親。
那一年他曾說要給她一個喜樂,而如今積屍草木腥,又道何鄉為樂土。
他幽幽地歎了口氣。
如今的球球不明他此時感受,沒心沒肺地啃著麥餅,順手給他提了一下已經滑落的毛裘。
掀開毛裘,陸九九有些無語地看著球球又給他蓋上,他提醒道:“現在是夏末。”言下之意,很熱。
“你敢吃毒藥,還怕什麼熱?”球球隻怪自己一眼沒看住,陸九九就亂吃,恨不得直接把他捆起來,讓他啥也拿不著。
“我以前毒解了,偏偏三叔派了忍冬來,脈象不對會惹他懷疑。”陸九九解釋道。
“我說了我可以幫你偽造脈象,結果後來你又偷摸吃她給的那瓶破藥,你是不是要氣死我。”十歲的球球一副老母親痛心疾首的模樣。
“忍冬師承神醫蒼耳,一身醫術可不是假的,稍有不慎,我們就前功盡棄了。”陸九九見她這個樣子,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球球握拳背在腰間,正要繼續嘮叨,忽聽一聲箭音長嘯,一轉頭卻不知什麼玩意兒一瞬間竄上了馬車,一隻手緊緊地握住黑漆漆的羽箭,那黑亮的箭頭就這麼停在陸九九眉心,握著箭的男子回過頭笑著說:“你說這是不是緣分,這種地方我們也能遇上。”
陸九九倒是麵不改色,隻是輕輕地取下了那要命的箭,攤開他的掌心,看著被箭頭劃傷的手掌,輕輕地說:“你還是如此魯莽。”
看著這兩人一個著急,一個心疼的模樣,這明明就互生情愫,難以掩飾,球球腦中正要形成一幅頗為和諧綺麗畫麵,可想起那天陸九九說得話,那白無憂口口聲聲說什麼這是父子之情,便有些憤然,腦中畫麵瞬間沒有了那幾分柔情蜜意,頓時看不下去。
守在門口來不及防衛的流火也鑽了進來,一時間小小馬車過分的擁擠。
流火見陸九九正為白無憂療傷,知道進來這個不是刺客,心一放下來,嘴巴就管不住了:“喲,殿下,這個是你相好的是吧,藏挺久啊。”她倒是一眼就看出了二人的情誼。
聽她這麼說,白無憂心裏隱隱有些得意,卻沒想到球球開口道:“哪兒是相好,是外麵認得小爹。”
陸九九假裝咳嗽偏過頭遮掩有些尷尬的表情,心裏埋怨球球管不住嘴,什麼都往外說。
白無憂心想這也不錯,本來就是他的心願,隻是不知為何有些不適,聽著卻不如相好來的好聽。
“你怎麼找到我的?”陸九九問道。
白無憂沒說在他發簪裏放了引路香,隻是說自己認識東周皇帝,聽說兩國開戰便來看看有沒有幫得上忙的。
“所以你是東周的……”流火一聽發現原來還是敵軍,便抬起手,擺出了起勢,準備出招。
“你是打算擒賊先擒王?”球球這麼說,卻坐在一邊,一點都沒有要阻止的意思,順手還拍了拍流火的屁股,讓她放鬆一下。
“我打算帶他走,這裏本沒有他可以留戀的東西,東望鄉才是他的家。”白無憂理所當然道。
“我老爹還活著。”輕輕推開白無憂。
球球有些同情地拍了拍白無憂的頭,“他是南鹿太子,南鹿皇帝是他親爹,你個小爹不及親爹親啊。”
流火見球球掏出一塊麥餅便分了一半,兩人縮在一邊,擺出一副看戲的表情,感覺到精彩的地方還準備大聲喝彩。
“陸老頭明明是個獵戶,怎麼就成皇帝了?”白無憂啞然。
“我祖父乃是先帝九鹿公宗,幾十年前曾和東周達成盟約,為此兩國交換了質子,對方派的是當時的太子,算起來應該是現任皇帝東方澤的父親,至於南鹿自然也要與之匹配,那人便是我老爹,九鹿公宗正宮皇後的次子,他在東周生活了十年,最後取了宰相劉甫之女,算是生活和美,隻是後來南鹿正宮太子病逝,按嫡親順位,該是他繼承太子位,雖然當時未能及時立為太子,但整個南鹿都知道,隻要祖父仙逝,繼任的隻有這嫡親血脈,我娘懷孕那年,九鹿公宗病重,據傳活不過三日,南鹿便派來了刺客,所以才有了夜入暗木林,得你相救的事。”陸九九有些無語的看到白無憂居然搶了球球的麥餅,自己也跟那兩人坐在了一起。
“可是怎麼都十年了還有人來殺你們呢?”嘴裏塞著麥餅,白無憂含糊著發問。
“祖父那一年並沒死,這十年他一直在找我老爹,說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後來還是被人捷足先登,那些覬覦皇位的人,先找到了我們所在,我被你帶走後,我娘死在了青狼劍下,他要殺我爹之時,祖父的貼身護衛流炤及時趕到將其救下,幾年後我祖父還是重病身亡,我老爹繼承了王位。”陸九九頓了一下,很堅決地說,“我老爹周圍有很多居心叵測之人,我必須在他身邊。”
白無憂拍掉手上的殘渣,不以為意地回了一聲好,就好像前一刻要急著要綁人的不是他一般,正當陸九九鬆了口氣的時候,他又開口了:“但我有條件。”
三人疑惑地看著他,他一臉得意地緩緩道:“你不能趕我走,也不能像前幾次一般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