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二】尋找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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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刀節,是夜棘族一年一度的盛大節日,朝日微露,便聽到了廣場上的廝殺聲。
陸九九睜開眼就看到白無憂蜷縮在自己懷裏,自然地摸了摸他的頭,再輕輕地挪來枕頭代替自己給他抱著,這才抽身下了床。
睡了一夜長衫皺巴巴的,陸九九仔仔細細整理了一番,回頭看了一眼床頭光芒越來越淡的冰藍香爐,又看了看床上的白無憂,他的臉色較三日前已經好了許多,可見爐裏的靈氣已全被他吸收了,知道存的靈氣已經所剩無幾,便將它又重新收回。
“這小子真是有福,你這大半年才收集到的這麼點靈氣,全給他用上了,你倒真是不心疼。”黑點沒好氣地嘟喃。“本來還留著解毒用呢。”
“現下又不急著解。”陸九九見那家夥蹬出來一隻腳,雪白雪白的腳丫子墜在了床邊,雖然歎了口氣,臉上卻掛著一絲寵溺的淺笑,替他將腳又塞回了被子裏。
“野離說在長老屋中發現一個密道,估計契約就藏在裏麵,趁著鬥刀節,我們去探一探。”
狗子蹲在門口看著陸九九,陸九九摸了摸它,叮囑道:“照顧好他。”這才走出門去。
狗子慢吞吞地走到床前,輕輕一跳躍上了床,一條胳膊搭了過來,很大力的把它拉進了懷裏,然後聽到了一聲頗為滿足的輕喚:“小九。”
狗子呆滯地被他摟著,呆滯地回了一句:“我是狗。”
此時廣場上已經用粗繩圍出一個一個的小擂台,每個擂台賽均有兩名黑衣人持刀比武。
“這是鬥刀節的習俗。”一個清冷的聲音在陸九九身後響起。
陸九九一轉身就看到了黑月:“是在下孤陋寡聞。”
“所謂鬥刀,就是以我族彎刀互相搏鬥之意,每年鬥刀節必然要出現一勝者,封以刀神護法稱號,刀神可在敗者中選出一人,用敗者之血祭祀刀神,便可保我族來年戰無不勝。”
“姑娘可有參加?”
黑月揚起手,手上寫著鮮紅的丙字,道:“我族成年者皆要鬥刀,現在乃是乙組。”
兩人正說著,就見長老走了過來。
陸九九迎了上去,笑道:“我正準備向長老辭行,不曾想長老親自來了。”
“我可是來留人的。”長老道,“今日祭祀後將有刀神宴,小公子可多留一晚,明日再走也不遲。”
見長老親自邀約,陸九九也不好推辭便應了下來。
“鬥刀雖有些粗鄙,卻也別有一番風趣,我要在祭祀台整日,小公子可自行選擇喜歡的勇士進行觀戰,飲宴之時自會有人前來知會。”說罷便穿過各個擂台走到最前麵立著圖騰的小高台上落座觀戰。
兩人說話間便有銅鍾聲響,這一場比試結束了,也不打招呼,黑月悄然離去準備下場比試,如此便隻剩陸九九一人了。
陸九九看著眾人皆在忙碌鬥刀事宜,便晃悠著晃到了長老的土屋前,長老的土屋建在整個土城的北方角落,而鬥刀則在南方廣場,此時這邊冷冷清清,零星有些路人路過而已。
深吸了一口氣,輕輕轉動黑戒,將其鬆動,一開始鬆動太多,便有無數雜音湧入腦中,震得腦袋嗡嗡作響,趕緊將其緊緊套回,身子一搖靠在了牆上,不過這麼一會兒,已是滿頭大汗。
穩住心神,這一次隻是微微鬆了鬆,閉著眼仔細傾聽,隻覺得雜音少了許多,最遠距離,是隔了兩座土屋,一戶人家門前被留在家中的小娃娃腦中對母親的思念之音,這才鬆了口氣。
確定附近沒人之後,陸九九這才進了長老房子。
長老的房子和其他普通土屋沒什麼兩樣進門是一件灶房,穿過門便是一件寢屋,屋中沒有土床,隻有一個打坐的台子上麵有草編的圓墊,其餘陳設也很簡單,不過就是兩個大木箱和一個陳列的櫃子。
野離說櫃子上麵有機關,陸九九和長老簽了新的契約書後,她便一路跟隨,窺視到長老擺動其中一個長頸的泥壺,啟動了地道,拿著契約書就進去了。
長頸的壺?陸九九視線一掃,輕而易舉就見到那隻泥壺,雙手抱著左右擺動一番,便見到地台前麵彈起一個縫隙,走上前蹲下,撣去厚土,露出了一個方形的蓋子,拉開蓋子就露出了一條往下延伸的階梯。
走進地道,合上蓋子,裏麵馬上漆黑一片,掏出火折子,點亮了才可視物。
那樓梯很長,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了平地,前方是一條甬道,約莫十幾步便出現一個儲物的房間,房間寬闊巨大,立著都都是由地到頂的巨大書架,每一格裏放著的都是一摞摞的各種皮毛製的卷軸。陸九九隨便翻閱了幾個卷軸,道:“這裏是夜棘族,立族至今所有的契約。”
“可惜你不能聽書的聲音,這麼多要找到什麼時候?”
“我麵前的好像是一百年前的記錄,刺殺老爹是最近的事,應該往裏麵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陸九九麵上已沒了表情,他翻了不知道多少個格子,終於發現,這裏其實完全沒有規律。
“這沒有一年半載怕是翻不完。”黑點有些幸災樂禍地說。
陸九九雖然有些無語,卻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好不容易混進來,若就這麼無功而返,多少有些不甘心。
正翻著,忽然就聽到有聲音傳進腦中。
長老真是越來越老了,護法的護符也忘記拿了,還要我來取。是個男子的心聲,聲音越來越大。
陸九九隱入角落,那男人走了進來,在書架上胡亂翻找,那一摞摞的卷軸被他隨意的拿下又隨意地疊在了別處,陸九九終於明白這卷軸原來就是這麼擺的,感覺自己離達成目的又遠了一大截。
盒子在哪兒呢?男人納悶兒。
陸九九眼光一掃,心道不妙,因為他恰恰看見有一個木頭盒子就在自己腳邊的格子裏,而自己現在正立在一處死角,身後就是牆壁。
男人的腳步越來越近,陸九九此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想著該怎麼辦,就聽見不遠處傳來嘩啦啦一聲前麵一排的卷軸竟掉在了地上。
“是誰?”男子喊著便走了過去。
陸九九還來不及動就被人攬住腰,旋轉間竟飄上最頂層,坐在了架子上,一側頭就感覺到一陣溫熱的呼吸覆了過來,吹著他的耳垂。
狗叫聲跑遠了。
“居然有隻狗跟進來,真是的,弄得亂七八糟……原來在這裏。”男子又走了進來,剛好走到陸九九剛才躲藏的位置,一眼就見到了那個木盒子。
那男子剛出去,陸九九又被摟著腰飄落而下,背部抵著牆,麵前立著另一個男子。
“九九,出來才幾年,膽子大了許多,敢讓小爺足足睡了三日。”拄著牆的手越來越彎。
陸九九點亮了火折子,眼前那張臉就這麼貼了過來,鼻尖幾乎都貼著鼻尖,那雙美麗的鳳目含著一絲微慍,盯著他的眼睛。
那一張一合的嘴唇,是明晃晃的朱紅色,看上去鮮嫩柔軟,陸九九咬著嘴唇,倉促地偏過頭去。
“你是心虛嗎?”一下子托起了他的下巴,逼著他直視自己,白無憂一直望著那雙眼睛,黑漆漆的瞳孔閃爍著微光,仿若星辰點綴的夜空。
“我想著你有點累……”陸九九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唇,盡量讓自己視線下移,不要再被他誘惑。
白無憂挑了挑眉,陸九九一直躲閃他的視線,讓他有些不爽,有些粗魯地抬起他的臉,陰影裏那張臉居然染了一層霞色,唇瓣被咬得通紅,仿佛淬著糖霜的糖葫蘆一般誘人。
也不知怎得,白無憂不受控製地埋下了臉。
說是吻不如說隻是兩張唇碰在一起,持續了很長時間是因為兩人都愣住了,等到反應過來,發現身體已經先行把對方推開了。
兩人就這麼尷尬的垂著頭立在原地,也不知道怎麼才能打破這尷尬的僵局,直到發現了一個盯著他們看的視線,他們才終於齊齊側過臉看了過去,狗子蹲在不遠處,甩著尾巴盯著他們看。
“我隻是一隻狗。”狗子如是說,他的意思是,我隻是一隻狗而已,看到也沒關係。
陸九九轉過身,慌亂的翻著卷軸。
白無憂指著狗子,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和一隻狗解釋:“這……這是意外。”陸九九翻東西的背影僵了一下,又繼續翻找起來。
狗子覺著如果自己告訴白無憂,此刻他笑得像個傻子,應該會被打,於是後腿撓了撓癢癢,便又變成了普通狗狗的模樣。
白無憂心情大好,忽然的一點也不想追究被陸九九安排睡了三天的事,見他在找東西,便又湊了上去,巴巴地問他在找什麼。
陸九九道:“我在找一個卷軸。”
“知道內容麼?”看著他一個一個找,知道等他找完,怕是要很久了,便又詢問道。
“自然是知道。”
“告訴我大概,我來幫你找。”白無憂道,“也不知怎的,不過三天,我忽然覺得靈力充沛。”
陸九九雖然不希望他濫用靈力,但知道在這些書架上找到那份契約無異於大海撈針,此刻也隻能靠他幫忙了。
“刺殺南鹿皇帝九鹿正德。”
白無憂聽聞,便祭出金鈴,貼著金鈴說了幾個字,隻見金鈴飛出依次繞過書架,並未停留便繞了回來,不一會兒隻見一個卷軸跟著飄了過來,白無憂從空中抓下遞給了陸九九問道:“可是這個。”
白無憂打開,隻見卷軸上寫著委托刺殺的事,卷尾留有長老風沙惡的簽名手印,還有一個紅色的印鑒,落著九鹿正臣的大名。
這果然是要找的東西,趕緊將其收好,便拉著白無憂出了長老屋。
兩人又回到了廣場,夜棘族人忙著鬥刀,沒有人發現他們的行蹤,兩人藏匿在人群裏看著隻剩下一個的擂台,台子上是黑月和一身形巨大壯碩的男人。
“這個黑月往日裏格外低調,沒想到卻是為了在鬥刀節一鳴驚人。”
“是啊,是啊,誰都沒想到,她一個小女人居然站到了最後,連戰十一人,可真是神勇。”
“每一次我都以為她要輸了,沒想到居然爬起來站到了最後。”
“不過最後這個可是我們連續三年的刀神護法,一般人可是贏不了的。”
“嗯,這個護法氣量最是狹小,見不得別人出彩,若是護法贏了,黑月怕是要遭殃了,肯定要選她祭刀神。”
圍觀眾人議論紛紛。
陸九九本是拿了卷軸打算找個時機離開,聽見眾人議論,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恰巧見到黑月被那壯漢一腳踢下了擂台,這下雙腳便再也邁不開了。
白無憂見拉不動他,便沿著他視線看去,也看到了黑月慘敗的一幕。
“我們得救她。”陸九九忽然開口。
白無憂不知規則,見他如此在意那個女子,心裏隱隱有些不順,便意氣道:“這不過是個比武,輸了就輸了,何必理會。”
陸九九沒有回答,開始往回走,白無憂站在原地,看著他越走越遠,忽然喊道:“你信不信我有的是辦法帶你走?”
他腳步一頓,心道,“你還有辦法讓他睡麼?”
小黑點一動:“除非他一時間無法反抗。”
白無憂第一次看到陸九九向自己狂奔過來,夕陽中,那暗紅的衣衫宛如最美麗的一簇朝陽鋪麵襲來,然後就被他堵住了唇,這不是密室那個傻愣愣的碰觸,是熱烈的親吻,他抬眼看著對方微微垂目,眼簾下玉石一般透亮的瞳孔,一瞬間地迷失,最終失去的神誌,落在了陸九九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