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小舒良平站在宮牆門口，小心的眺望裏麵的女人。那是自己的母妃這宮裏最美的女人。
    今天是北國的團圓節，別的皇子們都回自己母妃的身邊過節，討紅包領賞賜，今天所有人都會有新衣服和好吃的。
    小舒良平就那樣站在門口，遲遲沒有進去。見母妃進到了殿內看不到了，小舒良平晃著小小的身影才舍得收回眼神，靠在宮牆上，晃著腳尖畫著圓圈等待著。
    不一會就有人送來一些物件。
    “小的參見三皇子。”來人行禮。
    “免禮。有勞公公了。”小舒良平奶聲奶氣的回答，很是有禮貌。知道是父皇又派人來送東西。
    “三皇子怎麼不進去呀？皇上特意命小的來給娘娘送些南照的糕點。”
    “南照的糕點？”可是母妃從來不收父皇送來的任何東西。
    小舒良平沒想到這南照的糕點是他母妃唯一肯收下的東西。
    “公公慢走。”
    “哪裏哪裏。應該的。三皇子快進去吧。”
    小舒良平沒想到母妃會收下那些糕點，旁人都說母親是南照人，據說南照也是過團圓節的。隻是這天母妃總是格外的不高興，父皇也會照例在今日給母妃送些東西，送完東西母妃就會更加的不高興，見了自己也不會像平常一樣不搭理自己，反而會變得癲狂對自己嘶吼。
    可偏偏今天他沒有別的去處，團圓節皇子所的老師們也都回去過節了，如果自己待在皇子所，會被其他皇子嘲笑的。他想等父皇送完東西，母妃發過脾氣之後再悄悄地進去。
    小舒良平進到宮殿，掌事的王嬤嬤就給他使了個眼神，小舒良平悄悄地跑到一邊，迅速躲進了自己的小屋。
    小舒良平記事以來很少會在母妃的殿裏睡覺，除了像今天這樣的日子，他都是在皇子所裏讀書寫字。皇子所是專門供皇子們讀書學習的地方，也有人伺候皇子的起居。為了讓自己的皇子出類拔萃也有娘娘讓皇子住在皇子所的。但是平時也會回各自母妃的殿裏討些親昵。
    小舒良平也想時長住在母妃的殿裏，可他知道母妃並不喜歡見他，也很少和他說話，說的最多的也隻是走開二字而已。
    伺候母妃的王嬤嬤端來一些水果還拿了一些的衣物。
    “謝謝，嬤嬤。”小舒良平接過。
    “小皇子，娘娘今天心情不好正傷心，您就不用拜見了。這是給你準備的新衣服。先吃些水果，一會嬤嬤再給你準備些好吃的。”嬤嬤小聲和舒良平說著。他哪裏是今天不用行禮拜見，小舒良平從來都是在遠遠的地方恭敬行禮，然後悄悄退下。
    “嗯。謝謝王嬤嬤。”小舒良平小小的手粉粉的抱著懷裏的新衣服，心裏清楚這些衣服是王嬤嬤準備的，其他皇子都有自己母妃親自做的衣服穿。不過舒良平也很感激。
    “小皇子真乖，一會要乖先別出去。想吃什麼嬤嬤給你準備，今天過節想吃什麼都行。”
    “嬤嬤父皇送來的糕點。”
    “這個。。。。。。，咱換一樣，那是皇上給娘娘的。”
    “好。”小舒良平並不是想吃，他隻是想知道，究竟是怎樣的東西母妃才沒有像往常一樣發脾氣。
    吃過飯，小舒良平偷偷跑出來，探著腦袋扒在門框上，遠遠的看著自己的母妃，母妃隻是看著那盤糕點，一直看著，一直看著。小舒良平不懂為何母妃不吃隻是看著。
    小舒良平也就那樣看著，看著自己的母妃，一直看著。不知何時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王嬤嬤看到心疼的把小舒良平抱回屋裏。
    這個孩子太乖巧了，乖巧的讓人心疼。
    王嬤嬤看了看娘娘，那也是個可憐的女人，怎麼狠心恨這個孩子。
    “娘娘夜深了。”王嬤嬤看著也是心疼這個女人。
    “過節了。”一顆顆淚珠順著眼角滑落，無聲無息。
    “是呀，娘娘。”
    “南照也過節的。”一顆淚珠掛在曠世絕色的臉頰上久久不肯下落。
    “娘娘。”王嬤嬤不忍落淚，這對母子讓人心疼。“別想了娘娘，都過去了。”
    “我的孩子。”
    “娘娘。”王嬤嬤知道娘娘說的孩子並不是指小皇子。那是娘娘剛進宮不久生下的一個孩子，並非皇族，一出生就被抱走，等小皇子出生以後就被處死了。
    “七年了，明日是他的生辰。”
    “娘娘，佛經蠟燭，還有燈籠都準備好了。”不隻是生日還是那孩子的忌日。
    “夜深了，王英。”
    “是呀，娘娘。該歇了。”
    “王英，我給他做了新衣服，你說他可會喜歡？”
    “當然喜歡了。”娘娘每年都做，卻不是做給小皇子的。娘娘就像忘了自己還有一個兒子一樣，從來沒有過問過小皇子的任何事。王英在宮中多年，見過苦命的女子不在少數，娘娘確是最讓人心疼的，她無法恨那個自己生的孩子卻也同樣無法去愛他。
    那個孩子很懂事卻也更是可憐。他們都怨不得對方隻能是苦了自己。服侍娘娘休息王嬤嬤來看看小舒良平。這個孩子是她看著長大的。
    “小皇子，這麼還不睡？”王嬤嬤溫柔的坐在床邊，發現小舒良平瞪著圓溜溜亮晶晶的小眼睛看著自己。
    “王嬤嬤。”小舒良平把被子向上扯了扯蓋住自己的下巴，十根短粗的小手指露在外麵。眼睛一眨一眨的很是可愛。王嬤嬤心疼的拍了拍小舒良平身上的被子哄著小舒良平睡覺。
    “小皇子乖，快睡吧。”
    “嬤嬤明天我生日？”小舒良平乖巧的看著王嬤嬤，王嬤嬤輕拍被子的手卻是一停。
    “是呢，小皇子又長大了。”
    “嬤嬤你還把我藏在籃子裏，讓母妃明日陪我可好。”
    “小皇子大了，藏不住了。”
    小舒良平噘嘴，他不想長大，越長大他就發現自己的母妃和別人的不一樣，他不明白為什麼但是他還是喜歡待在母妃身邊，但是顯然母妃並不喜歡。以前明明還能偷偷藏起來不被母妃發現的。每天他想和母妃一去過。
    “小皇子乖，明天嬤嬤給你偷偷拿一個娘娘做的小燈籠好不好？”
    “真的？”那個小燈籠小舒良平一直很喜歡。但從不敢碰。母妃的眼神讓他害怕。
    “嗯，不過要保密喲。”
    “好，最喜歡王嬤嬤了。”
    第二天小舒良平就收到了一個有小洞的紅燈籠。母妃每年都會做一些這樣的紅色燈籠，造型很簡單，六角的圓形，卻從不讓他碰。這個雖然有個小洞是淘汰的，但是小舒良平也很喜歡。趁著母妃不注意屁顛屁顛的跑回了自己在皇子所住處。
    “娘娘？是壞的那個，不用的。”
    那個小小的身影兩人都看到了，王婆心說不好，娘娘是否會生氣。
    “以後，壞了也不要給他，那是南照人的東西。他是北國人。”語氣中沒有情緒。
    “是。”
    恨不能恨，愛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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