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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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有令,就是要將整座山翻過來,也絕不能放過那夥人!”伴隨著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人群中有一個類似官兵的聲音十分清晰地響起。
傾盆大雨突然而至,沒有任何預兆。夜間下著雨的山路無比濕滑,隨時都有危險可能發生,尤其在雨季的時候,這大雨一下,山上更是有爆發山洪的危險。官兵在黑夜冒著傾盆大雨也要上山來抓的人一定非比尋常,趴在樹林裏偷偷看著他們的觀止想道。
她知道他們不是來抓自己的,可是再繼續這麼躲下去,她遲早會被發現。到時候就算她再怎麼解釋,也會難逃一死。自己還這麼年輕,死了未免也太不值了。由於雨勢很大,他們打不了火把,視線也會很差,找起人來倒是沒那麼容易。她往林子深處走去,看看有沒有別的地方能躲一躲。
雨水將她全身都打濕了,每走一步腳都會陷進泥地裏,這根本逃不快。
“那邊有個人!快去看看!”一個官兵的聲音朝她喊道,頓時把她嚇得魂飛魄散。
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根本來不及逃走,她絕望地想著。天無絕人之路,她不經意間注意到身旁一個積滿了水的坑洞,這是最後的希望了。她毫不猶豫地蹲下去,兩隻手大力地把泥水掏了出來,隨後整個人鑽了進去,又從裏麵把挖出來的泥重新填滿。
很快,一行人騎著高頭大馬來到了這裏,為首的官兵跳下馬來,差點一個趔跌沒站穩摔在泥地裏。他指著方才觀止站著的那個位置,對身旁之人說道:“大人,方才小的就是看見這邊站著一個人,說不定便是那餘孽。”
騎在馬上,穿著蓑衣的男人仔細查看了一下周圍,見周遭也沒有別的腳印,便知那人肯定沒有走遠。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地上那個不尋常的坑洞,於是即刻命人將那洞挖開。官兵們立刻拔了劍一刀子捅進那爛泥裏,在裏麵攪和了幾下,見攪和不動,便丟了刀,親自用手去挖。
挖了沒多久,稀泥中露出一小嘬兒頭發來,官兵順勢就要拿刀去捅。身穿蓑衣的男人立即叫停,命令道:“要捉拿活人歸案,別弄死他。”
“是。”挖土的官兵繼續用手向外掏著黃泥。不一會兒,那泥水下麵露出一張慘白的臉,眼睛緊閉,看不出是生是死。官兵又繼續挖了一會兒,那坑洞裏的泥被挖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一灘積水淹沒著那人的身體。他抓著那人的肩膀,不用多使勁兒就把他拉了出來。
他探了探那人的鼻息,立刻回稟道:“大人,人還活著。”
“帶他回去,先關進牢裏,等她醒了通知我,我要親自審問。”蓑衣男吩咐道。
“是。”兩名官兵上前一左一右把昏迷的觀止架了起來,強行帶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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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止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陰冷而又潮濕的地牢裏了。老鼠在她的耳邊吱吱地叫,差點就要咬到她了。她趕緊起身將老鼠踩死,丟到牆角去。
“滴答,滴答”,似乎在她昏迷時就一直能聽到水聲,難道雨滴滲進地下了?她抬起頭看了看那扇小的還沒有她臉大的鐵柵窗戶,並沒有看見有雨水落進來。這四周黑漆漆的,真令人毛骨悚然。她看了看四周,這才注意到牆角那裏圍著幾隻老鼠的地方,土地的顏色似乎比別的地方都要深,一股又腥又醜的鐵鏽味兒從那裏傳來,熏得她一陣惡心。
她走過去瞧了瞧,頓時意識到了那一灘深色的水漬是什麼。她的視力一向很好,尤其在夜間。順著地上那攤血漬往上看過去,她看到牆上的磚縫裏往下滲著血滴,一滴一滴剛好落在地上,落在那攤深色的地方。地上的老鼠就圍在那裏舔舐著,不肯離去。
這地方可真令人惡心,不過她不怕。她甚至取下頭上的簪子,拿去捅了捅那磚塊,試試硬度如何。
“已經開始計劃越獄了?”一陣冰冷地聲音響起,打斷了她。她回過頭去,看向牢門外站著的那個穿著錦衣華服的男人,猜測著他的身份。
她方才在山上裝昏迷的時候,聽到抓她進來的官兵一直喊他“大人”,看來他應該是這裏官最大的了。這裏可不是一般的牢房,憑她這種身手,硬闖肯定是出不去的。她開始考慮,待會兒該怎麼跪地求饒,能讓這個男人放她一命。
獄卒將鐵鎖打開,錦衣男人走了進來,陰粲粲的眼神盯得她直發怵。“你醒的倒是挺快。”他開口道。
“大膽狂徒,見了大人還不跪下?”獄卒朝她喊道。
觀止走近了些,待瞧見他的臉以後,頓時不怕了。她想,這男人長得如此好看,總不可能是變態。她從容地跪下,一臉無辜地問道:“大人為何把草民抓到這裏來?”
“你不知?那你倒是告訴本侯,你為何會出現在那山上?”男人問道。
觀止盯著他那如刀般的柳葉眉,一雙在微弱的月光下中依然能亮晶晶的眼睛,堅挺的鼻梁和微呡的薄唇,不禁在心中感歎世間真有人能生得如此好看。隻可惜從麵相來講,這個男人應該十分寡情,不是什麼良人。她可一定要抱緊這個人的大腿,說不定他能放自己出去呢。
“大人,草民實在是慘啊。”她哀嚎道,“草民本來是上山去挖野菜,沒成想被一夥兒賊人擄了去。本以為清白和性命都不保了,沒成想那夥兒賊人不知為何突然半途丟下了草民,又怕草民去報官,就趁著大雨把草民埋在那坑洞之中,想要活埋。要不是承蒙大人相救,草民早就死了。”
論編瞎話,觀止敢認第二,這天下沒人敢認第一。她這說瞎話不帶眨眼的天賦,是娘胎裏帶出來的,無師自通。
“哦?”男人不置可否,似乎並不是很相信她。
“大人,草民句句屬實。多謝大人救了草民,草民自是結草銜環也無以為報。隻求下輩子能有機會報答大人,大人可以放我走了嗎?”她又虛情假意地來了一段,逼真程度簡直讓人不服不行。
這牢裏黑漆漆的,他肯定也看不清自己臉上的神色,分辨不出哪些真哪些假。她自信地想道,這一次肯定也可以瞞天過海。
隻是她不知道,此刻在她麵前聽她胡說八道的男人乃當朝大理寺卿秦可染,出了名的冷血無情,見慣了大奸大惡之人,她這點小套路根本騙不了他。秦可染饒有興趣地看著她,突然起身揪住她的脖領子。
“唉,大人饒命啊,大人。”觀止嚇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以為秦可染要對她做什麼。
沒想到他的手那樣快,直接就抽走了她盤在腰間的那條軟鏈劍,拿在手上仔細觀摩了一番,又問道:“這劍的工藝不錯,你不是尋常的百姓,你是什麼人?”
真是天要亡她,觀止徹底絕望了。沒想到千算萬算,忘了腰間這把劍會露餡兒。“這把劍是我師父給我的。”她小聲嘟囔道。
“聽不清,大聲點!”秦可染突然一劍朝她抽了過來,打得她整個人都抽抽了一下。
軟鏈劍與一般的劍不同,為女子所專門打造。這劍可硬可軟,周身由七十幾塊特製玄鐵所鑄,揮舞起來如鞭子一般靈活最長可達三米之遠。平時帶在身上也方便,雖然殺傷力不大,靈活性很好,觀止一直視若珍寶。可是沒想到,今天這珍寶被別人搶走了,別人還拿它來打自己,真是倒了大黴啊。
她的臉被那劍尖劃破了,留下了一道血紅的印子,也不知會不會留疤。她擦了擦血,又重複道:“大人,這真是我師父給我的。我師父原先是魯班閣的老師傅,前不久雲遊四海去了。”
“還有什麼其他證據可以證明你不是叛黨欲孽麽?”秦可染又問道。
觀止怕他又要拿劍打自己,趕緊捂住了整張臉,大叫道:“大人,我真的沒法證明。我是孤兒,一直都一個人住,沒人給我證明。”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秦可染淡淡地說道。
這個天殺的,居然問了這麼多還不放過她?觀止感覺自己氣得牙都癢癢了,虧自己先前還覺得他長得好看是個好人。這麵相,十足十的殺人狂魔啊。
見秦可染抬腳就要走,還想順走她的軟鏈劍,她趕緊一把過去抱住他的大腿,拚命地嚎道:“大人!大人莫要殺我,我其實是個閹人,奉命出來辦事的。”
她也搞不清楚自己情急之下怎麼能說出這麼喪心病狂的假話來。為了活命,她簡直連自尊都不要了。
不過她這話還算有效,果然詐住了秦可染。他回過頭挑起她的下巴看了看,一點喉結也沒有,又伸手在她下麵探了探,果然很幹淨,應該是很小就閹掉了。
觀止強行忍住被羞辱的怒火,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確認著自己的“太監”身份。眼下,為了活命,她也隻能忍辱偷生了。
既然是太監,那身上帶著兵器也就說的通了。東廠與大理寺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叛黨沒有抓到,沒有必要再去殺一個小太監泄憤。隻是,她的話聽起來總是沒那麼可信,也不知幾分真幾分假。秦可染看了她一會兒,終是放下了殺意。
見他終於不再張口閉口要自己去死,觀止一顆心總算落到了肚子裏,整個人也癱坐在那裏,半響沒有回過神來。看來自己這張長得平平無敵的臉和身段在關鍵時刻起了作用,騙過了秦可染,讓他以為自己真的是個男的,沒有XX的那種。
“你不是說我救了你,你無以為報麼。不用下輩子,這輩子來給我當牛做馬吧。”秦可染突然對她笑道“東廠是麼?無妨,我去跟你們督主打個招呼,從此以後你就來侯爺府吧。”
一會兒冷著臉凶他,一會兒又對她笑,這個男人怕不是個變態啊,這變臉比戲子都快。觀止想要拒絕,但又怕他又以殺她作為威脅,便隻好住了口。
眼見著秦可染走了出去,獄卒又把牢門關上時,她趕緊衝那背影喊道:“大人!我的劍還沒還我呢?”
“明天有人來接你,別耍花樣,不然斬立決!”他丟下這麼一句,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還斬立決?他以為自己是天王老子啊。觀止氣得對他的背影一陣翻白眼,心裏早就罵到了他的祖宗八十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