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展甩了甩頭上的汗，踹了一腳攤在地上喘氣兒的青年：“起來。”
    明周閉著眼裝死。
    耳邊勁風略過，他頭皮一緊，到底是沒動一下。
    拳頭擦著他的臉錘在了地上，他聽到比對台地板碎裂的聲音。
    “十分鍾之後，訓練場集合。”
    腳步聲漸漸遠去，急促灼熱的呼吸也平穩下來。明周慢慢睜開眼，對著天花板盯了半晌，從褲兜裏摸出來一支營養劑，用牙撕開，對著嘴灌了下去。
    他偏頭看了看裴展砸出來的坑——受力點的石塊兒碎成了渣渣，沿著重心，四周蜘蛛網一般的炸裂開，裂縫放射性延展有兩米多。
    ……
    最近想一拳錘死他的人還真多。
    ——
    夜晚的訓練場靜悄悄的，明周踩著最後一秒過來。
    裴展已經換上了筆挺的軍裝，如同一隻標杆紮在地上，手上拿著一遝紙質文件，遞過來的時候，明周的目光從他的手腕上略過——他沒有戴光腦。
    “3M級任務，代號79，開放全星球通行權限，等元帥權限，先行後報權限。任務執行期間無須述職。任命後，軍部即刻銷毀特派員身份資料。”
    明周接過文件。
    裴展說：“陪我去一趟總部。”
    “幹什麼？”
    “指向性記憶消除，3M級任務，你的身份是保密的。”
    “不去。”明周果斷拒絕，快速的翻著手裏的文件，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這是命令。”
    “要去你自己去。”
    “這關係你的安危。”
    “我的安危我自己負責。”明周揚了揚手裏的資料，“你敢保證這東西就隻經過你一個人的手？”
    “這份文件是元帥親自交給我的，甚至沒有經過星網。”
    明周沒有立刻回話。
    裴展看著他：“其實說白了，這次任務的對象是北區軍部，我們裏麵有鬼，在我沒有排除嫌疑之前，我也可能是鬼。明周，你不能掉以輕心。”
    “做了記憶清除，就能證明你不是鬼了嗎？”
    “你懷疑我？”
    明周笑了：“不，我是說，你做不做記憶清除都一樣，不影響。”
    他摸出來一個打火機，點燃了手中的文件，火光在他暗沉的瞳孔中跳動。裴展看了他片刻，自嘲道：“是我多慮了。”
    什麼掉以輕心，這位明家大少爺，根本誰都不相信。
    ——
    明周當晚就離開了學校，整整一個月的時間，灃星的人民沒能從報紙上找到任何有關明大少爺的報道，明家的小少爺就像失蹤了一樣。
    正當人們對此提出各種猜想時，灃星日報出了一篇報道“明家小少爺為愛出逃，追愛牛蘭星。”
    灃星的人們安心了，他們浪漫的明少爺再一次戀愛了，這次的戀愛對象有點遠，暫時為愛出差。
    而人們沒有注意到，在花邊新聞的掩蓋之下，還有一條關係到北區治安的小報道“長尋街殺人案已被偵破，作案者為十七歲少年。”
    ——
    “你為什麼要殺他？”
    “長官，我都認罪了，您問這個有意思嗎？”
    “你才十七歲，你有大好的前途。”
    “你錯了長官，我遲早會殺人的，不是十七歲，也會是二十七歲。”少年揚起稚嫩的臉，“長官，你沒有被強暴過，你的母親也沒有被強暴過，所以你會有大好的前途。但是我不會有的長官，把我銬起來吧，不然，我會把他們殺光的。”
    審訊室的警官沉默了許久。
    “我會向法院提出訴求，盡量減輕你的刑罰。”
    “不必了長官，我願意終身服刑。”
    霍得勒覺得有些窒息。
    “你叫什麼名字。”
    “金，長官，我叫金。”
    ——
    把金送往監獄的那天，霍得勒專門交代了相熟的獄警，拜托他能在能力範圍內照顧一下這個可憐的少年。
    而在第二天，他就接到了獄警朋友的電話。金被定義為A級罪犯，將被轉移到洛特監獄。原因是金當天晚上在監獄裏用裁紙刀殺死了自己的室友，沒有人知道他把裁紙刀藏在哪裏。
    “他這麼做或許是有原因的。”
    霍得勒想著那張稚嫩的麵孔，忍不住為他辯駁一句。
    “是的，老朋友，死掉的104號搶走了他的營養液。但不管是什麼原因，他的行為完全可以劃入A級罪犯的行列。”
    霍得勒無言以對，道謝之後掛斷了通訊。他很同情少年的遭遇，但無法改變少年的人生。